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他想,他无法简单的叙述她的个性。
他常在以为她蛮横不讲理时,意外发现她有成熟的一面,以为她任性小孩子气时,意外发现她坚强的一面,以为她明朗乐观得不识愁滋味时,意外的发现她深沉黑暗的一面……同时,她的刻苦耐劳也令他意外。
这么年轻的女孩,却这么能吃苦,实在少见。
“她是为了追星才进入公司?”他想起当他一状告到清洁公司时,老板娘难以置信的语气,“她很乖,非常努力工作,比任何一个人表现得都好,您会不会是弄错了?”
他斩钉截铁的郑重声明自己绝不会弄错,并要求老板娘去翻阅当日报纸,证明他所言无误。
然而事实证明,他所言有很大的误。
一开始的确是一场误会,他愿意相信她的说法了。
光是因为她老是认错人,叫错名,为他惹来麻烦一事,他非常肯定她那天要报仇的对象的确是搞错了。
该死的有没有人像她一样,初识的人全都跟南瓜没两样啊?
尤其当他知道她真正要报仇的那个负心汉长相时,下巴差点落地。
那个有着眯眯眼,鼻梁微歪向左边,牙齿长得超不整齐的普通男人,除了发型以外,哪里跟他相似了?
亏她还可以理直气壮的大喊真的很像。
就连小乖听了都忍不住笑得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只差没原地打滚了。
心有未甘的连宇中走出电梯,经过按着“开门”键的小路身边时,忍不住拍了她的眼睛一下。
“为什么打我?”她不平的嚷。
“我爽。”连他这样的帅哥都会认错,扁一下是应该。
小路想反击,可两肩都背着袋子的她腾不出手来,干脆快步冲向前,往他的膝盖窝踹了下去。
膝盖窝受到攻击,连宇中差点跪到地上去。
“老板,走路要走好啊,摔倒了被记者拍到可不好呢。”她笑得好奸诈好奸诈。
“王小路。”他咬牙低喊。
“计程车。”小路挥手大喊。
有外人在,“电眼王子”为了保持他优雅的气质,良好的形象,就只能吞下一口鸟气啦,哈哈……黄色计程车非常配合的猛然刹停在他们面前。
开了车门,小路必恭必敬的喊:“老板,请。”
连宇中白了她一眼,“小心点。”
“是,老板,我会请司机先生开车小心的。”
“你忘了我有仇必报。”阴狠狠的留下一抹冷笑,连宇中坐入车中。
糟了个糕,她真的忘记了!
惨蛋,明天一定会被整得很惨了,呜呜呜……
第5章(2)
忙了一天,回到育幼院时已是三更半夜。
数数时间,足足放半个月大假的小乖还有五天才会回台湾,想到他人正在夏威夷的WAIKIKI海滩晒太阳,看比基尼美女,她却在做牛做马,就好哀怨。
快回来吧,小乖,她诚心祈求。
虽然小乖在的时候,常会跟老板一起联手起来欺负她,可是没他在,工作真的好繁重喔。
伺候一个当红的明星还真是不容易呀。
不过今天上戏的时候,她与其他的明星助理闲聊,才发现原来她的老板是大好人。
聊开的源头是她发现那位助理晴晴的手臂上有块淤青,关心的询问,才知道是因为她的老板心情不好,她又很倒霉的不小心买了咖啡却少拿了一颗奶油球,就被扁了。
虽然连宇中偶尔也会巴她的头顶,弹她的额头,搓她的脸,但她从没有被打到淤青过,事实上,他的攻击根本就不疼,只是被打的当下会觉得不太爽而已。
“还有歌手的助理曾在录影现场被骂得狗血淋头,哭到喘不过气来,差点要叫救护车。”
晴晴一聊开就开始讲起八卦了。“还有老板半夜肚子饿,打电话挖助理起来去买寿司的,东山鸭头的,盐酥鸡的,也有把人打到差点耳聋的,很多啦。”
“真的假的?”小路吃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地了。
“别怕别怕。”晴晴安抚她,“也是有善待助理的大明星啊。像你老板人正红却没有大头症,听说小乖这次去夏威夷两个星期的机加酒都是他出的耶,好好喔,如果我老板有他一半好就好了。”晴晴无限向往。
“真……真的很好,超好。”小路头一次面对他人对连宇中赞美时,头点得那么真诚的。
虽然她家老板有仇必报,虽然她家老板有时说话很不留情,虽然她家老板有时行径跟顽童没两样,但比起会揍人,侮辱人的老板来说,她家老板根本是佛心来的啊。想想她有时还会反击回去耶。这如果是晴晴的老板,八成已经将她大卸八块,毁尸灭迹了吧。
后来她又听说其实明星助理的薪水非常少,只有她的一半甚至更低,更让她打从心里景仰起连宇中来了。
于是,今天她的表现特别恭敬,嘴角始终挂着微笑,没想到连宇中面对她特别“谄媚”的态度,竟然说——
“你嗑药了吗?干嘛一整天傻笑?”接着他又一本正经道:“别给我碰毒品,我会亲手宰了你。”
靠,她如此“真情流露”竟被他说得一文不值,是谁说她的老板好伺候的?
推开寝室房门,怕吵醒熟睡的小纤,她踮着脚尖,蹑手蹑脚走向自己的床位。
“小路。”上铺突然传来小纤的声音,将小路吓了一跳。
她捂着急跳的胸口,问,“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小纤苦着脸扭开床边的阅读灯。
“怎么了?”放下手上的包包,小路爬上上铺,坐来她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你最近很忙,我都找不到机会跟你说。”
“因为另外一个助理不在,所以忙得不可开交。”
“我知道。”小纤点头。“院长也说你很忙不要让你烦心,反正也是无解的问题。”
“无解?什么问题无解?”
“就是育幼院土地的事啊,原来的地主伯伯死掉了。”想到慈祥好心的地主伯伯死了,小纤难过得痛哭失声。
“死了……”小路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小织用力抹掉眼泪,“地主儿子好坏,伯伯才刚死掉,他就马上跑来说他要将土地卖掉了,如果我们一星期内拿不出八百万,就要拆掉育幼院。”
“这种事怎么不早告诉我。”小路气急败坏低嚷。
“告诉你也没办法解决啊。我们还没存到八百万啊……”
从地主伯伯生重病,地主儿子撂话威胁,不过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她们再怎么努力也赚不到这笔钱。
“可恶,太过分了,那个吸血鬼。”小路恨恨地槌着墙壁。
“我们已经成年,可以出外工作租房子,可是这些小朋友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将他们送到其他育幼院去?”
他们之间的感情如同一家人般,谁愿意跟家人分开。
“可是我们无计可施……”小纤将脸埋在暖被中。
真的没有办法吗?紧握的拳头用力得颤抖。
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竟然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
她好恨。
将连宇中的随身物品在化妆台上整理整齐,衣物挂进衣橱,小路木然着一张脸走来正坐在按摩椅上,放松筋骨的连宇中身边。
“老板,东西我都整理好了,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明天早上六点会过来叫你。”
他们今天随着剧组来到花莲拍戏,预计三天,这三天都住在饭店里头。
听说以前小乖都跟他住同房,但因为她是女的,老板好心自费帮她订了一间单人房,要不孤男寡女共住一室,就算是助理,也有可能会被绘声绘影。
连宇中转头打量她今天一整天都像寡妇死儿子般的绝望神色,终止按摩,肘靠在扶手上,撑着下巴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小路撑起笑脸摇头。
她很努力很努力想要维持平常,可是地主伯伯的死太突然让她难过,育幼院即将关门大吉让她伤心绝望,越想表现得自然,就越僵硬。
“自己老实说,我讨厌一再追问。”
抿了下唇,数度犹豫之后,她突然爆出惊人之语,“老板,你可以借我钱吗?七百五十万就好。”
七百五十万……就好?她当她借的是七百五十块吗?
“为什么突然要借一大笔钱?”
“因为育幼院的土地地主要收回去了,我们需要八百万买下来,但我们现在只存到五十万,还差七百五十万。”小路两手紧张的在胸前互握。
适才,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她的老板不是光接个广告代言就有七位数入袋吗?那跟他借个七八百万应该不会是大问题吧,问题是他肯不肯拿出来帮助他们……“这就是你拚命赚钱的原因。”连宇中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身为孤儿,缺乏安全感,故在金钱上执着,没想到另有原因。
小路点了点头,卟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板,求求你,只要你愿意帮忙,不管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就算要我去杀人放火……不,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