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聪明呵!很透彻的了解她的个性嘛!于悠的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充满笑意的眼神,再次扬高嘴角。
“证据二,我会把记仇对象的换洗衣物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原封不动的放回衣柜,让他感受一下穿着脏臭衣物的滋味。最近你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味道怪怪的,抑或你的同事在接近你时,忍不住皱起眉头,甚至憋住气,从你的身边快闪吗?”
毕震齐再次停下手上的动作,想到今天在法院遇到几名熟识的法官,他们似乎刻意不靠近他,并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像他的身上有多难闻。
盯着她了然的神态,发现她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微微点头,他忍不住低下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物。
“少来,我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远离我,因为你总是喜欢用花香味的洗衣精,对男人来说,身上的衣物散发出过于女性的花香味,多少有些刺鼻。”
香与臭之间,他宁可被认定过香,也不愿意被当成不爱洗澡的脏鬼。
想骗他上当?哼,她的道行还差得远。
“嗯,挺聪明的嘛!”经过两局阵仗,她没有得到半点便宜。
“当然,想和一名律师辩论,你还差得远。”得意的笑了笑,毕震齐继续吃晚餐。
“不过……”
他忙着吃东西,没有察觉对面的小女人眼中闪烁着奸诡的光芒,老神在在的等待她出招。
“你知道吗?在外头,众人给你冠上一个不算太好听的称呼,而且是我默许授权他们使用的。”
“是什么?”
于悠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恋童癖。”
静默一秒,浓郁的鸡汤自毕震齐的口中喷出。
“什……什么?”她刚才说了什么?
“恋童癖。”
“说谁?”
她一脸同情的伸出食指,指向他。
“对谁?”
她转动食指,指向自己。
“谁说?”
“整栋大楼的居民。”
“这是毁谤!”毕震齐的表情很难看,僵硬的嘴角不停的抖动。
“我也是这么认为。”于悠颇有同感的附和,想她都十七岁了,哪里算是童?
“我要告他们,这绝对是恶意中伤。”什么恋童?他才没有,他是一时好心,是帮助于悠,他……他想到今天早上那个可怕到令人冒汗的梦……
“……爸爸。”
“什么?”听到很刺耳、很惊骇的字眼,他忍不住涨红了脸,跳离椅子。
“什么?你怎么了?情绪……太激动了。”她狐疑的望着他。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说,邻居们说,你的年纪不大,以哥哥的身分当我的监护人不恰当,更别说当我的爸爸。”
“爸……爸爸……”真是暧昧到极点的字眼,令人耳根发烫,引发遐想的画面,硬生生的窜进他的脑中。
女人吐着让人战栗的妖媚呻/吟,柔软得令人发狂的触感,展现令人沉沦的挑逗姿态……想忘,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自脑中抹杀,反倒愈想遗忘愈是忘不了。
“对啊!爸爸……”挑起眉头,于悠离开座位,来到他的身边,伸出手,踮起脚尖,抚摸他莫名涨红的脸庞,关心的问:“怎么了?你生病了,还是吃太饱?”
低下头,呆呆的看着她的脸,毕震齐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变得很不正常,从今天早上那场梦开始。
“还是说……其实你现在的不对劲完全是因为你希望我能唤你一声爸爸?”她以为是自己说的这句话让他变得不正常。
“爸……爸爸?”天啊!他莫名其妙的陷入了这两个字的魔咒中。
“真是这样吗?”瞧,她又说了一次,他的脸更红了。
真是太可爱了,不是吗?谁想得到一向在法庭上对辩方咄咄逼人的律师毕震齐也有这种羞涩的神情,这可是只有她才看得到的福利呢!
“我……我……”他百口莫辩,不,是根本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看着于悠,他忍不住向后退。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他真的变得太不正常了,一定是最近太忙碌,欲求不满,才会陷入那可怕梦境的魔障内,事实上,那根本不算是什么值得太在意的重要事件,只不过是个没有意义的梦。
但是该死的,不知为何,他却在意得不得了。
“好吧!看在你照顾我、给了我一个安定住所的份上,爸爸就爸爸……告诉我,你喜欢我用什么样的口气唤你?爸爸?”于悠故作可爱的朝他眨眨眼,连呼唤的语气都变成娃娃音。
一退再退,毕震齐连退三步。
“老爸。”她玩上瘾了,佯装凶恶的口吻。
继续往后退,他觉得自己到极限了。
“还是说,亲爱的……爸爸?”她的眼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嗓音娇柔的出声。
十七岁的小女人此刻看起来有些稚气,又散发出撩人的性感风情,像是在蛊惑人心,让毕震齐瞪大眼,不再后退,而是直接转身。
“吃饱了,我去洗澡睡觉,晚安。”
瞧着他急促逃跑的背影,不知为何,于悠有一种很想发笑的冲动,一时忍不住,弯下腰,抱着自己的肚子大笑。
他……他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怎么看见她有如看见鬼魅?
虽然他的行为怪怪的,但是这种经验很新鲜,她第一次瞧见他如此窘迫不安的模样。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于悠缓缓的收拾桌上的碗筷,口中哼着愉快的歌曲。
爸爸?哼,谁要他当她的爸爸?他们才差七岁而已,想当她的爸爸?门儿都没有!
突然,她笑得更灿烂了。
这场辩论大会,该是她赢了吧?
因为对手不战而逃嘛!
能够赢他……她的心情可真是好呢!
第2章(1)
隆重哀伤的丧礼上,毕震齐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大厅门口,第一次见到于悠。
会场的四周布满华丽又沉稳的白玫瑰,空气中流泄着轻淡柔和的音乐,除了放眼望去全是身着黑衣、前来祭悼的知名企业家与政治人物外,这里一点也让人感受不到正在举办丧礼。
逝者是曾经在会界呼风唤雨近十五年的株氏商会的会长,于林美华老夫人。
十五年前,独子与媳妇在一场火灾中离开人世,留下年幼的孙女后,株氏商会从此由于老夫人接下,并在十五年内将商会扩展成数一数二的知名连锁集团。
但是今年年底,年迈的于老夫人因为疾病而撒手人寰,让众人错愕不已,不胜唏嘘。
由于于老夫人生前十分喜欢白玫瑰,因此在这场为了祭悼她所举办的道别仪式中,她生前最疼爱也是仅剩的唯一亲人,现年十五岁的于悠,特别要求将会场布置得庄严但不失华丽,沉稳但不过于夸张。
“小齐,你何时到的?”看到出现在会场上的年轻男子,一名神色哀伤的老人来到他的身边。
毕震齐微微颔首,哀痛的说:“方叔,我才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老人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拍拍他的肩,“如果让老夫人知道我们让你知道这件事,又为了把你找回来而耽误了课业,她一定会很生气。”
“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上个星期打电话给老夫人时,我竟然该死的没有发现她的语气不对劲……”毕震齐神情凝重,沉痛的低喃。
“她是故意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她的个性?”方叔安慰的说。
“就是了解她的个性,所以我才自责。”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视他如己出的老夫人不对劲,也许就不会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唉,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该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老夫人在临终时特地叮咛我,要我告诉你,她的事就拜托你了。”方叔摇头叹气,伸手指向站在会场最前方的年轻女孩。
毕震齐顺着看过去,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个女孩。
“她就是于悠,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他有些吃惊,总觉得印象中老夫人给他看的照片,那个女孩一直是很小、很年轻,像个小娃娃一样,但是现在一看,何时她已经变成大女孩了?
小齐啊!如果有一天奶奶走了,小悠便走孤身一人,她的年纪这么小,谁要保护她?所以你记得,以后小悠就是你的责任,要请你多多照顾她了。
想到老夫人来美国探望他时曾经说过的话,毕震齐神色一凛,直瞅着于悠,再也无法转移。
她一头长及腰的黑发,清秀的脸蛋始终没有表情,淡然无神的眸子完全不眨动,一身黑衣,抬着头,紧盯着前方那张露出慈爱微笑的老夫人的照片,她的身子十分纤细,站得直挺挺的,看似坚强,却又令人感觉风一吹即要倒下的脆弱。
“从老夫人离开到现在,整整五天了,她不说话,不哭也不笑,要她吃点东西,她也不愿意,只是静静的站在老夫人的棺木前,没日没夜的看着,那个孩子啊……虽然大家都说最亲、最疼她的老夫人死了,她竟然无情到没有任何反应,可是我想,她比谁都还要难过。”跟在老夫人身边,从小看着于悠长大,方叔心疼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