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府里的厨子手艺很好。”她轻笑地点头。
“哦。”他冷笑,“难道邱府的厨子手艺不好?”
“夫君,嫣然喜爱吃食,所以爱吃了一点,你别见怪,再说邱府的厨子,呵呵,等明日回门你就知道如何了。”她轻松地说,一点也不在意他古里古怪的语气。
邢厉觉得自己这一拳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他神色莫测地看著她,“很好。”说罢,他起身离开了。
邱嫣然扬扬眉,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但转念一想,便将邢厉扔到九霄云外了。
◎ ◎ ◎
邱嫣然命暖玉在门口,自己爬到了床榻上午睡,可睡意全无,她盘腿坐在床上,细细地数起了早上收到的礼。
邢府二房送的是一对镶金玉如意,邢府三房送的是一块白杨玉佩,公婆送的则是一套黄金头饰和一对琉璃手镯,她看得嘴角都翘了起来,她的私房钱很丰厚啊。
一双黑色长靴无声地走进屋子里,青色衣衫无声地飘动,床幔里的人影浮动,他伸出手一扬,入目的场景真是值得探究啊。
“啊!”邱嫣然吓了好大一跳,一双水亮的大眼直直地看著床边的人,他怎么又回来了。
“没想到娘子的嗜好……”邢厉一顿,“当真是独具一格啊。”坐在床上数著珍宝,他邢厉还是第一回看到,而且他娶的娘子似乎爱财过度。
“咳咳。”她用力地咳著,好半晌才找回声音,“我只是收拾一下。”
邢厉扬唇望著她逃避的眼神,“娘子收拾吧。”
第2章(2)
在他的注视下,她战战兢兢地收拾,接著放回了木匣子里,一边打算等他走了,就将这些东西给转移阵地。
邢厉忽然伸手过来,吓了邱嫣然一大跳,只见他的手穿过她的身前,抓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枚玉佩,快速地挂在他的腰间。
原来他是忘记了玉佩才回来了,她乖乖地站在旁边,安静地等著他离开,邢厉觉得有趣,她不挽留他,还急著催他走?
他掀开长袍,一脚跨过去,坐在了床榻上,“我累了,要小憩一会。”
她颔首,“既然如此,夫君好好休息吧。”
“这几日天气有些燥热,你替我扇扇子。”他脱掉靴子,往后一躺,随即不动了。
府中的丫鬟他不用,偏要指使她,她垂眸应道:“是。”
丝绢扇子在空气中摇著摇著,她扇了一会便觉得乏力了,低头一看,那人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她偷懒地将扇子往旁边一丢,迳自坐在了贵妃椅上休憩。
白润的小手撑著她的小脸,她偏头想著邢厉这个人,邢厉嘴上说著规矩,可只要她乖乖的,他也拿不出规矩压著,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感受到了邢厉对她的不满。
看来她这个新妇他一点也不喜欢,怪不得昨夜他连脚也不踏进房里,今天他这般的作为应该是想看看她是怎么样的人,是否可让他搓揉,揣测了一番,她无奈地一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惜邱府不成气候,邢家人要想做什么真的是易如反掌,而且邢厉相看女子这般久,却一直没有看中,也许真的有不可说的隐疾吧,若是娶了有背景的女子,这事就不好解决。
可若是她的话,邢厉当真好男色,那她也会替他隐瞒下来,因为她要的不过是一份钱财,没有夫君疼、没有子嗣傍身,这些都没有关系。
东想西想了一番,邱嫣然很快接受了邢厉一定是有隐疾的事实,而她也为此松了一口气,关在闺阁里这么多年头,加上邱父对邱母一直冷淡寡情,她对夫妻生活一点也不期许。
她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当一个老姑婆,暖玉常常说她心宽,什么事情都看得开,若是看不开,又能如何,她也曾当过富裕人家的小姐,也知道金碧辉煌的府邸长得如何,可邱府落败之后,她也懂得了万事不可强求。
既来之则安之,反覆地琢磨了一番,她的心反而定了不少,她安静地找了找从邱府带来的匣子,打开匣子拿了一本书,有滋有味地读了起来。
安静的午后,邢厉辗转醒来,透过半透明的床幔,一眼便看到了倚在贵妃椅上的小女人,白净的小手拿著一本书,她纯净的脸庞上挂著恬静的笑容,眼眸低垂,长长的羽睫一下一下地扇动著,温暖的光线在她的羽睫上舞动著,勾勒出了一道独特的风味。
他悄然无息地坐了起来,掀开床幔,穿上靴,没有整理凌乱的衣衫,衣襟微散地上前,低沉的声音带著酣眠过后的沙哑,“在看什么?”
“游记。”她随口回道,眼睛却没有挪动一分。
黑眸略微一沉,“很好看?”
“嗯,很好看。”她照旧是波澜不兴的语气。
“好看到忽略你的夫君?”他的尾音微微上扬。
她这才意犹未尽地从书里抬头,仰头望著前方的男人,水眸不经意地落在他散开的衣襟上,凌乱的衣襟无声地露出了他古铜色的肌肤,她忙不叠地别开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在心里拚命地说,面上一片镇静,“夫君醒了。”她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整理他的衣服,免得她不知道一双眼睛放在哪里好。
他啼笑皆非地看著她,“你这么喜书?”
“是。”她点头。
“难怪你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他清冷的嗓音总是带著一股嘲弄,听得她很不舒服,什么叫耐得住寂寞,难道他想要她红杏出墙?这可不行,既然是他的妻了,那她就会恪尽职守,何况他是她的金主呢,她不能对不起他。
“谢谢夫君。”既然如此,她便把他的话当作赞美吧。
他神色怪怪地瞅著她,要不是她曾经跟他争论了过几句,他还真的会把她当作一个古板的女子,可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他看过,自然不相信她现在这么乖巧的模样了。
“晚膳我不过来了。”他说,眼睛好奇地盯著她瞧。
太好了,她可以尽情地吃好吃饱,“是。”
奇怪的是,他听出了她一丝愉悦的情绪,“若是晚了,你便歇下。”
太好了,她不用担心他要跟她挤在一张床上,她心喜地点头,他的神色更加的奇怪了,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他娘要他娶的女子很奇怪,比他还奇怪。
他知道外面的人如何形容他,不外乎性格乖戾、行事捉摸不透,更有传闻他好男色,他从来不在意这些说辞,只用行动告诉这些人,他邢厉他们得罪不起。
这些人心里有这些想法,却断断不敢说出口,这就是实力的威慑,但这些风言风语竟让他娘下定决心,态度毅然要他娶妻,也罢,他便当一回孝子,仅此一次。
可怎么瞧,这刚入门的小娘子不是他的菜,而且不知是否有意,她表现得如此淡漠,是否是欲擒故纵,若是的话,她的心机可谓是极深,毕竟没有一个新妇会表现得对夫君这般的冷漠。
暂且不说少女春心萌动,仅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这一项,她就该讨好他,他隐约能感受到她在讨好他,但她的讨好又多了一丝敷衍,一点诚意也没有。
他收起了心思,不在她的身上多花一点心思,几番探究,他已经知道她表面是一个乖乖的女人,不管她内心如何,只要她别添乱子,他可容下她,否则……他大脚一迈,快速地走出了屋子。
邱嫣然愉悦地重新坐在贵妃椅上,拿起书认真地看,看到一半,她想到一件事情,“暖玉。”
“少夫人。”暖玉走了进来,一脸的郁闷,“少爷他不让奴婢喊你。”
“罢,不提此事。”邱嫣然眼珠子转得极快,“你去收拾一下床铺,换一床。”
暖玉惊喜地看著邱嫣然,邱嫣然立刻红了脸,“乱想什么。”她才没有跟邢厉在大白天的做那档事情呢。
暖玉叹了一口气,“少夫人,你如今嫁到这里,可不能这般任性。”
“但我也没有办法。”邱嫣然嘟著嘴,“我可不想大晚上睡别人睡过的床。”
没错了,她家少夫人有一个怪癖,那就是洁癖,暖玉欲哭无泪,“可少夫人,奴婢该怎么解释?”
“阳光正好……”不对,太阳都要下山了,她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水,大步走到床铺,一倒,“脏了。”邱嫣然淡定地坐回了贵妃椅上。
暖玉歪著脑袋,“但少夫人,晚上不是……”
“昨日什么样,今日什么样。”邱嫣然淡定无比地说。
莫非少夫人和少爷要分房睡?暖玉唉声叹气地收拾起了床铺,怎么会这样,少爷当真好男色?那少夫人不是要空守新房一辈子啊。
不管暖玉如何想,邱嫣然很淡定地继续看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夜已深,邱嫣然只穿著中衣躺在床上,甜甜美美地睡在了床榻上,恍惚之中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迷糊地睁开眼睛,幽暗的夜里,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