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上前,却发现手被钳住,怎么都挣不开!转身一看,却是他……沈尉迟,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前方的人间炼狱,他尔雅朝她一笑,“很精彩,嗯?”
从梦里惊醒,全身都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床单都湿透了,她喘息着,眼睛里满满的泪水;转头,却发现那个梦里的男人就躺在她的身旁,正睁着如墨玉般的眼眸,安静地望着她,唇边勾着一抹疼惜的笑。
“作恶梦了,嗯?”
那语气、音调与梦里的一模一样!冷汗不断地从她皮肤底层渗出来,她喘着,浑身发轶;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的身边,她可以害怕到这般地步。
但他没有放过她,“睡不着?那就做点别的吧。”
温柔的语调、温柔的吻,还有那徐徐抚揉的手掌……他的身体她很熟悉,他的温度她闭着眼睛就可以感觉得到;就像是落入蛛网的昆虫,越挣扎只会黏得越紧,逃不开被吞噬的命运!
在他的怀里,她从来都没有赢过,每次意志都会输给欲望。
可身体是靠近的,心却越来越远。
yu/望在窜动中受到诱惑,她却越是恨着自己那么不争气、那么无用,明明是抗拒的,却还是被他挑起、勾起!他抱着她的温柔让她泪如泉涌,为什么这么温柔、却又那般残忍?她接受不了,实在是接受不了……她哭了,生平第一次哭得那么惨,哭得喘不过气来,却是求他放过她吧!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真的会疯的。
他望着她的眼睛,表情平静,整整平静了五分钟;室内一片沉默,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听到搁在床边的那两只手表走针的滴答声,但事实上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望着她,安静又认真,看着她哭泣、看她求他、看她让他放过她,然后,他像是疯了一样,吻着她、抚着她,将她卷入一场癫狂的性爱之中……
她从未感受那种强势的、绝对的yu/望,他将她逼到极致却怎么都不肯满足她,哪怕她丢脸地哀求他,他都无动于衷,一遍一遍地逼她,要她承诺永远不离开他、也永远不放开他的手。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屈服了。
可是她的心却越来越难过,她无法面对自己的懦弱与无能,一天一天消沉下去;她变得不快乐,脸上再也看不到原来的那种灿烂笑容,她发现自己好像对生活失去了乐趣。
以前的叶心栩,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充实,觉得自己很有目标;可是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天天过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在他的身边,看他满手的血腥、看他杀掉一波又一波送上门的人?
他让她充分认识到黑道的本来面目,却也夺走了她的快乐。
第4章(2)
看她一天比一天意志消沉,他彷佛无所觉般,还是待她很温柔,对她浅浅而笑;可是他越笑、她心越冷,心越冷、她就越无力……她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失去了活力,时间怎么过,对她而言,根本就没有了意义。
她以为他也不在意她这样的状态,因为沈尉迟的世界,谁都走不进去!
但在她寒假来临的第一天,他却带着她坐上豪华的私人飞机,来到了法国。
他没有带她去奢侈之都巴黎,也没有带她去星光闪耀的里昂,却带她来到了这阿尔卑斯山脚下最古老的小城,Annecy,这里有着最清澈的湖水、最浓绿的山林、最美丽的景致,还有最凄婉的惊世爱情故事。
卢梭曾经深深地感叹:“我的心灵是Annecy的流水荡涤至净,正好忏悔。”
可是那么纯净的水却洗不掉沈尉迟的黑暗,这么美丽的小城却抹不掉她心里的哀伤。
心有凄,则美景全无,
她在他的身边感到窒息,这座巨大如城堡一样的房子,是他财富与实力的象征,却也是囚禁她的牢笼;牢笼再古典、再壮观又如何?不过从台湾换到法国而已。
在这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里,她似乎被他困住,永远也逃不开。
生平第一个没有在父母身边的农历新年,她与他共度。
没有曾经的无尽甜蜜,只有余下满满的苦涩。
沈尉迟是个很传统的人,即便是已入法藉,在法国生活多年,他还是陪着她过农历新年;丰盛的晚餐,上菜后管家和佣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们两个,光滑的原木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中式美食,那全都是她最爱吃的菜,他很了解她!这份细心与体贴,到现在还是让她的心坠坠地疼着。
他很温柔、很认真地为她布菜,细腻的鱼肉他会先挑掉刺,鲜美的虾子他会为她剥壳,一举一动都照顾到她的需求,他的温柔让她想要落泪。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看起来这么温柔的男人,本质里却走个恶魔?
如果一直不让她发现他最真实的一面,该多好?可惜还是不行,人不可能闭着眼睛过一辈子,尤其是她!
她不想接受他的那种温柔与体贴,但通过无数次很平和的教训之后,她很清楚地了解到,反抗他是无效的,她只能认命地吃。
晚餐过后,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他搂着她,递给她一个红包,轻声地说:“心心,新年快乐,这是你的压岁年。”那鲜艳的红在他白皙的指间,分外妖娆。
她的反应是立刻的,一把拍开,“我不要!”
她讨厌红色,再也不会接近红色!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疼她、宠她的尉迟哥哥,不再是那个为她写报告、帮她吹发的尉迟哥哥,也不再是陪她到处去吃美食、陪她四处游玩的尉迟哥哥!他看似干净的手掌里染的是无数条人命,他是恶魔,他是她不能够再接受的。
她的拒绝没让他生气,他还是温柔地嘴角含着笑,可她知道,他并不是无害的!到了法国,进入他的领域之后,她才明白,原来之前她看到的他,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在台湾,他只是纯粹去寻找多年前失散的妹妹,没有任何黑道事务上的牵扯,就算杀人,也只是因为有人妄想要杀掉他;可到了法国就不一样,他的领地在这里,他的权力也在这里,他去哪里都会带着她,作任何交易也都会要她跟着!他将自己敞开,将真正的“沈尉迟”完整地敞开来、给她看,却也让她更恨他!
很久以前,她天天都会缠着他,要他告诉她,这么多年他究竟去了哪里?在做什么?每次他都会浅笑轻声说:“会有那天。”
那时的她都认为他只是在敷衍她、安抚她。
直到他带着她去南部见她的父母时,在妈妈的询问下,她才知道,原来沈叔叔跟沈阿姨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他只是淡淡地表示是因为车祸。
可能是因为当时他的表情太淡,也可能是因为当时他的神情太平静,平静得让一向大咧咧的妈妈都感觉到什么,而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个人对亲人的过世表现得那么淡然,如果不是因为他寡情,那就是因为那道伤太深而他不愿触及!
他很明显不会是前者,因为他们都知道沈家三口的感情有多么好,也清楚沈叔叔跟沈阿姨有多么爱这个儿子;他的名字,就是父母姓氏的组合,因为沈叔叔总说“他是他们爱的结晶”,就算当时她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对沈家父母的爱却印象很深刻。
那么深爱着他的父母,他不可能说忘就忘,不愿提及,肯定是伤痛未愈;所以从那以后,她没再问他当年的任何事情!她想,她只要认识现在的尉迟哥哥就好,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但谁又能想到,就连现在的他,她都感到是陌生的。
他把她带到法国来,让她去充分认识到沈尉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来都不会说一字半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亲眼看到。
她看到温润依旧、平和依旧的那个沈尉迟,在处事时的冷厉与无情!看到了他所有的手不对他的敬意与忠诚;看到了他的对手对他的恐惧与防备;哪怕,他是笑着的。
地盘事务的处理,与别的家族的利益谈判,某些人、或者说几千条人命的生死予夺,惊骇的枪械交易,那些随时可以让无数人丧生的器械,就那样简单而轻松地在她面前交易,为某个国家运输先进的武器。
还有无数无数的事情,每天都不断地纷涌而来!他是忙的,也是残忍的。
除了那天晚上,他再也没有让她直面淋漓的鲜血,却让她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惊恐。
因为她知道,就算看不见,但黑暗之中,战争、阴谋。无数的人在死亡,无数的人历经苦难;所有的人都在付代价,包括她。
为自己单纯的天真、为自己从小到大的那份爱恋、为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付出她完全想不到、也承受不起的代价;她付得万分辛苦、她付得恶梦连连、她付得身心憔悴,甚至付得恨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