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在发什么呆呀?当家的正在招手要您上去楼阁呢!”翠儿瞧侯丞晋轻挥了手示意花蕾,岂知这小妮子竟然在发呆,让她忍不住喊了出声。
“真的耶!表哥唤我上楼阁呢!”经由翠儿的提醒后,花蕾这才仔细一看,发现侯丞晋正挥舞着那只宽厚大掌,要她赶紧上楼去,“我走了喔!”
花蕾急忙取过藏在摊子下的一包卤豆干,一边往铁器行跑去,“翠儿姐姐,东西就先麻烦你了。”
“快去吧!别担心我了,我会在这里等您的。”真是个好丫头,就连去会未婚夫都还不忘她。当下,翠儿忍不住笑了出声。
“表哥,你瞧瞧我为你带什么来了!”花蕾气喘吁吁的一口气跑上楼阁,把被授命要至办事房前等她的陈掌柜远远的抛至脑后。
“你先喘口气后再说话吧!”侯丞晋笑看着花蕾娇喘的模样,嘴角的笑意益发加重。
“嗯!”花蕾吐吐舌头后,用小手拍拍胸脯,喘了口气才说话,“表哥,我为你留了一些卤豆干呢!”她一边说话,一边得意的举起抓着用油纸包满卤豆干的手。
“真的?我很喜欢吃你做的东西呢!”侯丞晋想到等会可以好好享用她的手艺,心情大好。
以前他对于吃的并不挑剔呀!只需能供他饱足即可,但是自从尝过出自花蕾手艺的食物后,他开始爱上吃了!
“真的吗?我听了好开心呀!”花蕾雀跃的奔至他身畔,急忙打开油纸,让里头黑压压的卤豆干呈现在他面前。
霎时,楼阁里飘荡着一股浓郁的卤汁香味,勾撩起侯丞晋以及站在门边的陈掌柜的味蕾。
“那个……可以分我一块吗?”陈掌柜突然出声。他一听有卤豆干可以吃,什么不讨吃食的自尊心都灰飞烟灭了。
陈掌柜方才受侯丞晋的命令,下楼带领花蕾上楼阁来,毕竟这里可是侯门冷铁行的商业机密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除非有主子的首肯,要不然这里只有主人以及陈掌柜可以进出。
刚才一知道花蕾竟然是主子的表妹,他除了吃惊外,还带有浓厚的羡慕,他多想自己的娘子也能像这小姑娘一样如此会煮吃食,好一饱口福。
“当然好了。”花蕾想也不想的就拿了一块卤豆干递至陈掌柜面前,笑嘻嘻的望着他,“陈掌柜,请用。”
“谢谢花小姐。”陈掌柜急忙收下卤豆干转头逃命去,因为他刚刚瞥见主子沉下一张脸,仿佛在告诉他“好呀!居然有胆跟我抢吃的”的模样,让他一溜烟的就离开这烟硝味浓厚之地。
当陈掌柜带上门离开楼阁后,清风由敞开的窗棂外吹进来,花蕾那黑亮的乌丝飞扬起来,传来阵阵花香。
她好可爱呀!剔透的脸庞染上两团桃红,上薄下厚的粉色双唇扬起甜美的弧度,而她的眼眸闪闪发光,就像淘气的仙女偷偷下凡游玩般……
侯丞晋望着她略微出神,但下一瞬间便急忙收回飘荡的游魂。
“可以让我吃一块了吗?”为了掩饰方才的看傻眼,他立刻开口。
“当然可以啦!”花蕾漾起粲然的笑容,迅速拿起卤豆干递给他。
“谢谢。”侯丞晋接过卤豆干后吃了一口。嗯!那味道果然是一流的,甚至此他回忆中的还要好吃。
花蕾这小妮子还真不简单!他在心底为她打了个好分数。
第4章(2)
“表哥,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你说。”侯丞晋看着她,对于她能出言拜托他而感到开心,但这一点他却尚未发觉。
“明天晚上可以请你早些回家好吗?”在侯府住了一个月,花蕾发现侯丞晋会准时回家吃晚饭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明天?为什么?”
“你别问嘛!明天你一定要早些回家喔!我想大约在太阳方下山时回家就行了。”花蕾神秘的不想说原由,只是扯起笑,不正面回答问题。
“嗯!我明白了,我明晚会将时间排给你的。”
“这是你说的喔!”花蕾随即伸出手比了个六的手势,“打勾勾,说谎的是小狗。”
“唉!真拿你没办法。”难道他看起来如此的不被信任吗?
侯丞晋扯着一边嘴角,伸出手,轻轻的用他修长的手指勾住她软嫩的指头……她的手好软、好绵呀!这时,一股温度从花蕾的指间传至他体内,他感到心里头暖暖的,仿佛她对他而言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这种与她约定的感觉真的好特别、好温馨,也好感动……然而在这感动的背后,一道不安分的视线由楼阁下传了上来。
侯庭魏一听员工说卖卤豆干的小姑娘原来就是堂哥的表妹,当下他就明白她的身份为何了。
更重要的是,堂哥竟然让她进了楼阁里,令侯庭魏挺不是滋味的,毕竟他可是靠着待在堂哥身边逾五年后,才得以在堂哥在办事房时稍稍进去一会儿,但她竟然不到一个月就能进入里头,实在是不妙!
他一定要想一个法子来斩断两人稍稍萌芽的情感。
“堂哥,你就去看一下没关系啦!我想白艳姑娘一定也很希望能见到你。”侯庭魏站在喜儿身旁敲边鼓。
“对呀!侯公子都这么说了,就请侯大当家去一下嘛!我们家姑娘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但口里还是不断思思念念着您呀!”喜儿卯足了劲说话,若是她没将侯丞晋带回去,那白艳姑娘可不是发一顿脾气就能解决的呢!
说到白艳,她可是唐城里男人的心头肉、女人的眼中钉。瑰丽楼是远近驰名的烟花之地,里头的姑娘个个貌如天仙,而白艳又是其中翘楚,况且她卖艺不卖身的作法弄得想亲近她的寻欢客心痒痒的,那种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感觉,使得寻花问柳之人每个都是卯足全力,只求她的青睐。
侯丞晋之所以会与白艳相识,是在他方失去父亲后的一晚,那晚他在将唐城一分为东西两半的绿江旁走动时,白艳的花船正好经过,她软嫩的嗓音轻易的掳获他当时脆弱的心,因此在他有心的采访下,便找到这歌声的主人,进而成了她的坐上宾。
“这……”侯丞晋在心底不断思索着,他望了望外头逐渐西沉的落日,想起昨天与花蕾的约定,令他迟迟止步不前。
不可讳言的,虽然他在生意有起色后的近几年来,每隔两、三个月才会至瑰丽楼一趟,所以两人并非频繁的见面,但白艳在他心情最低落时,曾经用她温柔的嗓音以及耐心的倾听陪伴他度过低潮时期,因此她生病了,他理当去瞧瞧才对。
“嗯!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瞧瞧。”只待一下应该就行了吧!侯丞晋心想,他只需在她床榻边要她好好休养,并塞个几块银子给白艳,要她多多进补硬可返家,实现他对花蕾的承诺。
“太好了!侯大当家的,我们现在就走吧!”喜儿一听侯丞晋愿意前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事情并非侯丞晋所想像的那样顺利,当他踏出瑰丽楼上了他专用的马车时,月早已高高挂在夜空的正中央,他是回来迟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断催促马夫驶快一些,让早已静谧无声的腾虎大街上传来喀啦喀啦的声响。
花蕾会等他吗?
花蕾应该先睡了吧?
花蕾总是在这个时候入睡了,所以她不会等他了吧?
一句又一句的问号在他心底不断回荡着,他的心是虚的.他的情绪是抱歉的,只要他一想起花蕾昨日开心的模样,他就会狠狠的咒骂自己一次。
他在理智上不停告诉自己,花蕾只会是他的妹子、他的远亲,因此对于失约这件事,他只需要秉着歉疚的心同她说声抱歉,并买些东西作为补偿就行。
但是他的心底却是有满满的愧疚……这愧疚从何而来,他真的不知道。
当马车在侯府大门前停妥,侯丞晋急忙跳下马车,高大身躯不受控制的往家里奔去。
他的心是渴望的,他渴望她别真的呆呆傻傻的等了他好几个时辰,这样他会更加内疚。
但他的潜意识却渴望她能依约等着他返家,因为这样他才可以感受到在她心底,他是特别的存在……当他跨着大步通往大厅的石板路上走着时,这时,他双眼瞧见总是烛火通明的大厅光线蔓延在前方路上,他的步伐立刻停止了。
她怎么这么傻!难道她不知道夜里雾浓露重吗?一个不留神就会染上风寒!
他的心霎时鼓得满满的,那一阵强过一阵的心跳声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不断回荡再回荡……
因为他深如于夜的双眼瞧见瘦小的花蕾穿着淡粉色衣裙屈膝坐在大厅前的石阶上,总是带着笑容的小脸埋在双腿中间,状似睡着。
她在等他?她坐在这里等着他归来?他的心底有满满的莫名感动.让他迟迟说不出话来唤她起身,最后他趋步上前坐在她身旁,结实的手臂缓缓环过她孱弱的身躯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