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朗说的话,梁宁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也完全认同,但她还是不能就这么答应离开。
“就算冯皓祖不在乎,也早忘了我的存在,但他毕竟付了钱请我为他工作,要走人,也得当面跟他说清楚、说再见。”她不管谁在乎不在乎,她只管她必须在告知雇主的情况下结束工作。
“那好吧,再一天,明天我们就走人。”凤天朗抿了抿嘴角说。
那是他不耐烦的表现,梁宁知道他一直不愿待在这间屋子里头,他是为她而忍耐着的。
“乖。”梁宁露出笑容,难得主动送上一记香吻,“明天冯皓祖若不出现,我就去找他说再见,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吧。”
柔软的唇瓣很快的贴上凤天朗的,但也很快的拉开了距离,这一点让他感到不满,他皱起眉头又将她拉回了身前,低头便给了她一记“真正”的亲吻。
好半晌,梁宁只能气喘吁吁地窝在男人的怀里用力吸取新鲜空气。
“你能说说要带我上哪去吗?”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他打算为她停留在这块土地多久时间。
但这个问题,现在她仍是问不出口,因为依他那不吃亏的个性,肯定会反问她相同的问题。
她打算在他身旁待上多久时间呢?
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有答案,所以她什么也问不出口,就……先这样吧。
“不如你先想想,想要我带你上哪去?”
翌日一早,冯皓祖与凤子豪一同回到了大宅里。
一整夜的时间,他俩不接任何人的来电,也不回应医院里所有的状况,葛林亲自走了一趟医院,这才带回了涂诗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疑惑,但她吃下了不少具有安眠作用的药物,又大量失血,目前暂时得在医院里待上点时间。
凤善亚也派人到医院里去,但相同的,除了病人目前的身状况之外,其余的消息,她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当他俩一回到大宅里,凤善亚不得他们的心情,也顾不得他们一身疲累的神态,拉着他们来到凤天朗与梁宁的面前,要求所有人当面对质。
“诗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真是自杀吗?”凤善亚问得心急,眼白上那隐约可见的红血丝,也说明了她一夜无法安眠的情况。
现在的心情是既紧张又复杂,若诗诗真是自杀的,那么子豪他真的是……
凤善亚期待得到否认的答案,但她等到的是凤子豪颔首的动作。
居然真的是……凤善亚忍不住将目光锁在凤天朗身上,但这不表示她死心了,在他们两人亲口承认不爱涂诗诗的事实之前,事情仍是有任何的可能。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干傻事?”快说她是因为受不了自己背叛了丈夫,过不了道德良知的那一关而干了傻事,快说……
这一回,她的问题得到了沉默的回应。
凤子豪疲累的目光落在冯皓祖身上,而后者的眸底同时也映着他的身影,虽是无语,但那双沉默的眼透出了太多的情感与痛苦。
凤天朗与梁宁安静的等待着,等着凤善亚接受事实之后,才好开口向冯皓祖说再见。
凤善亚不自觉地伸手捂着胸口,因为她不真是个迟钝的人,她真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股不寻常的情感交流氛围,而她正在承受着、吸收着这份难以接受的冲击。
“你们俩……多久了?”
“八年。”凤子豪沉着声回应着。
昨晚葛林到医院时,已经大略将宅内事后所发生的事情向他转述,他一直见不得光的感情也算是曝了光,虽然他们不明白凤天朗究竟从何得知他们的秘密,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当然,现在他仍然可以用力地否认,但诗诗已经无法再忍受他不爱她的事实,而皓祖也逼着他将事实公开,因为他也无法忍受两人躲躲藏藏的日子。
他已经失去了诗诗这位好朋友,若再继续隐瞒下去,他会连最爱的人一并也失去,他不能。
八年?!他与诗诗不过才结婚五年……
“诗诗何时知道的?”
“她在结婚前就知道了,是我对不起她,利用着她对我的感情,利用她以为能够移转我感情的那份心情,利用着她为我建立已婚的事实……”
“你……你们……”脑子里分明有许多的话要说、要骂,但凤善亚张着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还能说什么呢?
见事情直相大白了,梁宁立即抓着机会朝着冯皓祖开口道:“冯先生,我的工作结束了,现在跟你正式地告知一声,我会在今天离开。”
冯皓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从头到尾不开口说话,也不做任何表情的凤天朗,在见到冯皓祖没有任何异议的点头之后,他扬起了嘴角,在他人受着情感冲击的时刻持着愉快心情。
依着凤善亚的个性,她的沉默只会是暂时的,当她从难以接受的冲击中回神之后,凤天朗相信一场“口水”灾难肯定免不了,所以还是尽早走人,尽早离开这一点都不值得人留恋的地方。
他拉着梁宁的手静静地转身离开,但两人随即在另一头的长廊上遇上葛林。
凤天朗想当作没看见葛林,因为他很聪明,肯定明白他们不打算再继续待下去,更不想理会这屋里究竟谁会得到所谓的秘宝,但他的联责便是留下所有人,至少在答案公开之前。
他是来阻止他们离开的。
对于凤天朗那视而不见的态度是预期之中的,葛林自然不会因此而退缩,他持着一贯有礼的微笑迎上前去,用不着痕迹的姿势巧妙的挡去他们的去路。
这下子,凤天朗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了。
“别浪费你的口水,我们今天一定会离开。”他说到做到。
“我知道,我只是来请你们在离开之前,到老爷的房里一趟,他老人家请所有人一并过去。”
第9章(2)
所有的人全聚集在凤南诚的房间里,凤天朗与梁宁是最后抵达的。
床上的老人仍是略显著苍白及清瘦,梁宁见他仍是将目光放在落地窗外,直到一道声音响起,他才有了反应。
“大家好,我是陈律师,现在要为大家宣布凤先生的遗嘱。”
律师的声音响起,那表示所有人都到齐了,凤南诚的目光缓缓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最后定在凤天朗的身上。
凤天朗迎上了老人家的目光,但他收起了所有的情绪,不让人捉摸他此刻的心情及想法。
一室十多人,但只有陈律师的声音不断在众人耳里回荡,大伙听着他宣布着财产分配内容,却也不忘频频注意着老人家的动向,因为大伙都急着想知道,他老人家最终究竟属意谁继承最重要的东西。
但他谁也不看,就只看着凤天朗一人,所以……是他了吗?
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凤天朗身上,连只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他身旁的梁宁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了,但他这人却一脸漠然,全都不当一回事,她怀疑他是如何办到的。
现在暂时不管他将众人当空气般看待的高深功力是如何练成的,她可不想陪着他一同承受他人的目光。
梁宁移动着脚步,很干脆的将自己的身子全隐藏到凤天朗的身后,也不再去看任何人,更不去听那些与她完全不相干的遗嘱内容。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陈律师那平板的声调像是催眠曲,让她忍不住伸手遮着嘴打了个呵欠。
或许她该先找个好姿势偷偷小睡一下。
这样的念头甫浮出脑海的同时,梁宁还真的闭上了双眼,但不久之后,她发现她的“催眠曲”消失不见了。
她睁开眼,发现陈律师已经宣布完所有遗嘱内容,已经移动脚步离开了。
而众人的目光这时候全落在凤南诚身上,等待着他开口宣布他要谁留下。
所谓的秘宝也就是凤氏的最高机密,谁留下来,谁就能知道其内容,谁就是它的继承者。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所有人都仔细听着了。”凤南诚开口了,却没要谁留下。
“我们凤家没有任何牛皮卷宗,只有这个,看清楚了。”他伸出了手,但那布满皱纹的手臂上什么也没有。
“爷爷,什么也没有,那只是你的手。”有人出声说道,认为他老人家病得神智不清了。
有些人虽然没开口,但从他们看着凤南诚的目光里透着相同的想法,认为他老人家真是病糊涂了,要他们看什么呢?看一只什么也没拿着的手?
凤南诚没理会开口说话的人,只是再说了一回,“看清楚了。”
众人听见了他再次说相同的话,部分的人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见状,葛林也跟着开口说:“请大家仔细看着老爷的手。”
他话一说完,凤南诚手臂上的肌肤开始有了变化,众人纷纷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那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眼底全写着相同的问号。
凤天朗忍不住蹙着眉心,而原是躲在他身后的人儿已经回到他身旁的位置上,原有的睡意在看见眼前惊奇的画面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