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不会的。”她对他眨眨眼。“因为你的手要体贴地帮我拿花——”说完,笑容刁钻地把花束塞到他双手里。
他低笑一声,眼现精光。“天真的女孩,你不知道吗?拿花只要一只手就够了。”腾出一只手,旋转手腕,伸展五指,蓄势待发的模样。
她马上见招拆招,伸手握住他的空手,正色道:“送我去工作室吧。”
他睨她一眼,勾起嘴角,反握住她,也罢,就不跟她计较了。
她步伐轻盈,心情绝佳。
他在意!这个发现取悦了她,想到他方才说,下次要送她更大束的花,显然是会错意又不甘吃瘪,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吃吃闷笑起来。
“又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以前你曾说过,你嗜辣怕酸,嗯……”她面向他,露出困惑表情。“感觉好像不太正确哦?”
很爱玩嘛,真以为他拿她没办法?“如果你非常想知道答案,我就告诉你吧。没错,是我骗了你。因为我这个人,既狡猾又邪恶,而且不正派……”
他故意笑得坏坏的,用行动证实,一把揽住她,好心机地在花香中热吻她,把她脸上的促狭统统吻掉,总算扳回一城。
该感叹世事难料吗?要是稍早之前,他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跟人争风吃醋。爱情使人大失分寸,还害人变得胆小。他自嘲地想,唉,是的,也许他就是怕美丽的她被别人追走,才这么不想把她独留在这……
握着她的手,力道不觉紧了几分,像握在心上那样牵动她,使她露笑。
喂,再在意一点吧,再握紧一点吧,再爱她多一点、多一点、再更多一点……
玫瑰芬芳萦绕心中甜蜜,越发令她愉悦。“玫瑰老是让我想到《美女与野兽》的故事,一开始,女巫扮成老乞婆,想用一朵玫瑰换取进入城堡避寒的机会……”她打趣问:“你有没有想用这束玫瑰,跟我换取什么?”
“嗯……”他假意思考。“玫瑰凋零以前,别忘了给我一句爱语就好。”
“什么?”她面露惊讶。“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不必等到玫瑰凋零,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啊。”踮脚靠近他,和他耳鬓厮磨地低语——
“Grazias.”
他剑眉一轩。“这是什么?”
“西班牙语。”她言笑晏晏。
“不,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是跟我说谢谢?”
“……你到底会几国语言呀?”真扫兴,还以为可以稍微捉弄他一下。
“不多。不过以前去过一次西班牙,正好学过几句。”他笑道。
谈笑间,路程变得短暂,没多久就到了工作室楼下,她跟他要来花束,要把它插在工作室里,让一天都有好心情。
“大师好好工作,晚上见。”他戏谵道。
“Adi6s.”她巧笑嫣然,这次说的,是西班牙语的“再见”。
“Adi6s.”他挥别她,转身离去。
她目送他的身影,心中回味他们方才的对话。
“玫瑰凋零以前,别忘了给我一句爱语就好。”
这原本是句玩笑话,此刻却忽地让她愧疚起来……这个男人,从来温柔相待,没跟自己索取过任何东西,为何她要吝惜给他一句爱语?
想到方才,自己还过分地一直糗他,她心头有种涩涩的懊悔。他这样讨好自己,她明明是非常开心的,为什么要这么不老实呢?
一股冲动上涌,她对那背影大喊一声:“嘿!”待他应声回过身来,她红着脸,含着笑,用嘴形一字一字,无声说:我、爱、你。
下一秒——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她已被人拉入怀中,低沉笑声震动耳膜,在心中愉悦回荡,使她也不禁笑了,快乐地被人紧拥又紧拥住,可怜她胸前的娇花变夹心,不过这一刻,谁管玫瑰凋不凋零,只管心花怒放。
唉,真不想分开啊!能在一起多一分一秒也好,解不开这依恋,该怎么办好?怪只怪纽约的冬天这样冷,令人太想抱拥……
最后,是远远传来的一声呼喊拆散他们:“薇霓!”
他们分开来,同时回望,见到尼克挥手走来,他身旁还跟着另一人。
“聂团长?太好了,你果然也在!我带了个朋友来见你。”
聂鸣锋闻言诧异,遥望尼克身边戴帽的东方男子,看来面生,那是谁?
那人走到跟前,摘下头上的毛线圆帽,一开口就质问:“喂喂喂,聂团长,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忘了曾跟你同居多年的好朋友吧?”
这声音是……“阿杰?!”认出他来,聂鸣锋惊愕。
“宾果!正是在下。哈,有没有很意外?”多年未改爱恶作剧的本性,突袭成功,阿杰好乐。“昨天听尼克说你人在纽约,已经有够惊喜,再听说你是来探望女朋友的,哇靠!这下要不翘班来堵你,连上帝都不会原谅我的。”
聂鸣锋诧异地打量眼前男子,他留长发、短髭,穿大红外套,带点嬉皮味道,几乎看不出以前潇洒倜傥的模样,难怪他认不出来。
但他当然还记得他。阿杰,自称风流杰,多年前的一个室友,他们很久没联络了。那时候,他们还有另一个室友,他们匿称他阿波罗……而这个阿杰,是否还记得她——他口中的阿缇米丝?一股不安霎时浮上心头。
这时,阿杰掉头看向丁薇霓,眯眼笑道:“想必这位就是……”猝然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哑掉,还很戏剧化地双眼突出,教人立刻明白,阿杰认出了她——
聂鸣锋面色一凛,霎时间,胸口像有根弦被使劲拉扯那样绷紧,不,他不能任这情况发展下去,更不能接受以这种突发方式在她面前曝光。他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浪费,动作矫捷,一个箭步跨前,阻隔在阿杰与丁薇霓之间。
阿杰确实认出了她,虽事隔多年,可他对美女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何况他不只记得那张照片,当年还在丧礼上见过她本人,此时的震惊无以复加。
“你们两个怎么会——”一句话差点脱口问出,好在他够机灵,一见好友使眼色,马上会意,嘴巴开合几秒,舌头硬是给它转弯:“……这么相配。”
“哈哈哈!”突兀爆出大笑的,是毫不知当中利害关系的观众尼克。“哦,拜托……这种感想,有必要用这么惊骇的语气发表吗!”他笑弯了腰。
居中的丁薇霓也一头雾水,搞不懂这出突然上档的戏是在演些什么。
就这样,寒风中,尼克爆笑,薇霓纳闷,阿杰尴尬;他乡遇故知,难能可贵,情况却复杂得……一言难尽。
而聂鸣锋呢,他苦笑着,内心五味杂陈。刚才那关键一刻,他何以如此仓皇?只因他怀抱着一个秘密,一个连自己都快忽略的秘密,一个他一开始没打算让她知道的秘密……
唉,阿波罗,阿波罗,这莫非又是你冥冥中策画的一场惊喜?
第9章(1)
“这样说来,还是阿波罗把你们凑在一块的喽?”
咖啡店内,经过一番长谈,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阿杰啧啧称奇。
吞下口中的咖啡起士蛋糕,他望向对座的聂鸣锋,摸摸下巴说:“不过总觉得有点难以想像……你会跟一个小你十岁的对象恋爱。”
“你会在意年龄差距?”聂鸣锋挑眉不信。
“怎么可能!”阿杰哈哈笑。“别说小十岁,小十三岁的我都有经验。”
“那还有什么难以想像的。”
“这个嘛……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舞蹈上,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就算要恋爱,也会找个轻松简单的对象。”阿杰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小女生可爱归可爱,不过要花心思哄,很难讨好。”
“那也不见得。”忆起送花给她时,她开心的模样,聂鸣锋唇角微扬,心想,讨好她,对他来说,是件很愉快的事……
他没察觉自己的表情有多温柔,阿杰见了惊奇,哎呀,太教人高兴了,虽然迟了这么久,不过这位老兄的春天也终于来了,可喜可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你跟她哥哥是旧识的事?照你们现在这种关系,总不可能瞒一辈子吧。”阿杰问道。
“我知道。”阿杰的出现,是最好的提醒。这时回想起来,他不是没想过要告诉她,只是一直等不到一个最适当的时机。
知他向来自有分寸,阿杰也不瞎操心,笑道:“老朋友的妹妹嘛,我也希望她幸福。对象是你的话,我可以帮她放一千两百个心……反而是有点帮你不放心。”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知道,在这里,很多老外偏爱东方美眉,稍具姿色都会被搭讪、献殷勤……你可得小心看紧点哪。”
“你想说什么?”
见他双手环胸,斜睨自己,阿杰哈一声爆笑出来。“别当真、别当真,我开玩笑的!看你好像都不会紧张,想吓吓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