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纪哪里大了?”阮冬阳蹲下身逗弄着王秀珠牵在身边的杜宾狗。
“无所谓,我现在没那么怕老了。”
“老板娘不是住在高雄的亲戚家吗?”阮冬阳问。
“我结婚了。”
阮冬阳讶然抬头。“这么快?”她不禁感叹,怎么别人的行情如此好,可以一嫁再嫁?
“没办法,你记不记得我那个死鬼前夫留下了一屁股债给我?
阮冬阳点点头。“地下钱庄的三千万。”
“我被他们逼得差点跳爱河自杀,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嫁给钱庄老板喽。”王秀珠淡淡—笑。
“天啊,你是怎么办到的?”这真是太神奇了。
“勾引啊,七十岁的老头子不难勾引,我只用了三分力就把他勾进礼堂了。”她说得轻松,其实这段过程也是挺惊心动魄的。
“真有你的。”她不禁感到佩服。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会挑上他,他是个棺材都踏进一半的人了,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说我是为了他的钱才嫁给他的。”
“阻力很多??
“老头子也知道我爱的是他的钱啊,他问我,我也承认了,好在我没有骗他,否则我现在不会这么好命。”完全平常心看待,反而得到她想得到的。
从前她就是太在乎陈河田了,才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如今,她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老板娘,欠你的二十万我还是会还你的,等我一个活会到期,差不多就有二十来万了。”
“二十万……不用还了啦,已经有人替你还了。”王秀珠微笑。
“不可能啊,我的朋友里没有人会替我做这样的事。”阮冬阳摇摇头。
“房先生啊,你忘了成大姐给你介绍过一桩赚钱的买卖,那个金主房祖敖,就是为你还钱的好心人。”
她想起来了。
“他还真多事。”这人情债要她怎么还?
“不是他来找我的,是我主动请求他帮忙,那时我被债主逼急了,所有能借钱、有点钱的人我全打过电话了,得到的答案大致相同,不是太忙就是太穷,我设法子,只好试着找房先生,不过找这个人的脸皮厚归厚,也不意思狮子大开口,只跟他要了你欠我的二十万外加一点点的利息,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那日不欢而散,他曾提及和老板娘接触过,为的就是这件事吗?
“不知道。”真是气人,现在自己欠了他二十万,以后狭路相逢,是不是就要对他陪尽笑脸了?
“房先生是个好人,至少地愿意掏出这笔钱。”
“那是因为他有钱啊!”
“那也未必,我曾向几个也满有钱的朋友周转,肯借的人—样不多。”欠了钱才知道世间冷暖。
阮冬阳继续逗着狗,这狗十分乖顺,体型不小却很温驯,连她这个不养狗的人也不禁想亲近它。
“以前的公司,现在也是一间律师事务所。”阮冬阳说道。
“我知道,是个女律师,生意很好。”
“到现在我还是不懂,陈律师为什么会向地下钱庄借那么多钱。”
王秀珠吁了口气,“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那女人有这么奸诈?”
“她的娘家欠下赌债,大慨有几百万吧,跟地下钱庄借钱后,没几天就滚到三千万,这些事也是我后来从老头子那里得知的。”
阮冬阳原以为老板娘是胡诌的,因为恨所以污蔑人家,但现在既然钱庄老板都开口了,所言应该不假。
“陈律师对她大概是由怜生爱吧?”
“人都死了,我也懒得计较了。”
眼见老板娘看开了,她倒也欣慰,当然,钱的事情解决了,她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坏。
“这狗真的很乖。”
“是啊,老头子养的老狗,我现在天天和它讲话、聊天,还是狗好,狗比人忠心。”
两人相视一笑。
末了,王秀珠友善地道;“有空来我家坐坐?老头子把房子布置得不错。”
她绐了阮冬阳一个电话号码。
逝去的不会再回来,活着的,就该打起精神往前走。
“会啦,有空我一定过去坐坐,住得这么近没有理由不常常联络。”除非她懒。
“那次淫媒的事……你不会怪我吧?”王秀珠早想找个机会向她道歉,有些事放在心上会累积成罪恶感。
“什么?”阮冬田昕不太清楚。
“就是淫媒的那档子事嘛!”
这回阮冬阳听清楚了,其实也没那么难分辨,只能怪自己不小心,误把淫媒当灵媒。
“是我自己的错。”她的耳朵不好。
“不好意思,不过那位房先生条件那么好,看来我也不算错得太高谱。”
阮冬阳也回了她一抹笑,可她的却是苦笑。
“我差不多快忘记那件事了,那个时候事务所里一团乱,大家都手足无措,难免会出些状况。”
“你不怪我就好了,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经过这些事,我想了很多,从前我对你太小心眼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陈河田还是搭上了别的女人。”
如今,一切皆云淡风轻。
X X X
知道自己欠了房租敖二十万,阮冬阳心情顿时感到沉重起来。
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还是拉不下脸去找他,她也很恨自己好面子的性格,没办法,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那会要了蛀的命。
三天了,现在冯心妍不只没在家里睡觉,连回来十分钟都不曾。
她推开冯心妍的房门,然后她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里头除了床、柜子之外,其他空无一物,收得一干二净。
就连冯心妍从建国花市买回来的观景植物也被搬走了。
是的,冯心妍搬走了。
她怎么会这么粗心呢?心妍已经搬走三天了,也许更旱。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她拨了冯心妍的手机号码,语音回应冯心妍的手机停话中,这实在太诡异了。
她忙着烦恼自己的事,没想到心妍也有烦恼,但是她为什么要搬家呢?而且竟然不告诉她一声。
X X 寓
闷了一个早上,中午吃饭时谭佐佐找她。
“马先生还没给我答复呢!”
阮冬田连忙应声:“哦!我也好几天没跟马表哥联络了,今天会帮你问问他的意思。”
“麻烦你了。”
“谭小姐也愿意和马先生交往吗?”
“她刚从日本度假回来,心情不错,我准备今晚跟她再提这件事,不过我希望能先知道马先生是不是有意愿,免得双方步调不一致,娇娇又会发脾气。”
“好的,我今天就会弄清楚。”
结果,马思瀚的手机也不通,打电话到爱情大饭店找人,总机小姐告诉她马思瀚已经离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
总机小姐回答:“差不多有三、四天了吧?”
三、四天?难道……
马思瀚和冯心妍……
她挂上电话,几乎可以确定他们两人的不告而别一定有某种程度的关联。
阮冬阳只好这么回复谭佐佐:“马先生认为他和谭小姐的成长背景有许多不同,所以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他的意思也就是拒绝罗?”
“看来是这样的,这种事我也不便劝他太多,万一日后他们相处得不好,我们这些‘说客’会很麻烦。”
谭佐佐接受了她的说法,“你说得有道理,我也知道娇娇并不好相处,能跟她合得来的人确实不多,你的朋友想得很远,我尊重他的考量。”
“谭先生是个明理的人。”
“对了,你和方年熟不熟?我知道她来找过你。”他突然的问起了方年。
“房先生的秘书方年?”
他笑着点头。
“算熟吧,因为房先生,所以才变熟的。”她大概猜到谭佐佐想打听什么了。
“方年有没有提过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有,自然是不能太差劲的人,具体来说就是像房先生那样的人。”
谭佐佐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像祖敖那样的人?”
”方年是个好女孩,如果谭先生想追求她得加把劲,她的心并不容易打动。”
“要怎样才能打动她?”他在追女孩子这方面的知识很薄弱。
“诚心和诚意。”
很少有女人不吃这一套。
X X X
阮冬阳决定不再保持沉默了,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胆小逃避不是她阮冬阳的作风。
她主动约房租敖吃饭,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约男人吃饭?姿态一向很高的她,哪里会做这样的事。
房祖敖自然是吓了一跳,阮冬阳在电话里的声音立刻温暖了他的心房,试了许久,才把呼吸给平稳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会因为她的声音而感到雀悦?
他提早来到两人相约的地点——“翠湘坊”。
“来很久了吗?”她迟到了十分钟。
房祖敖摇头。“没多久,只是我从来没等过人就是了。”
“不习惯?”
“你别误会,我很乐意等你,等多久都设关系。”他赶紧解释,免得惹火她。
她没再说什么,开始点菜。“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我请客,你点菜。”他说。
她看了他一眼。“说好我请客的,你是看不起我,认为我清不起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