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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以前也很讨厌我喽?”才会多年来关系淡如水,毫无交集。

  淡瞟斜觑,她黑眸灿笑晶亮,盈盈出水,静静等他回应。

  “没。我从没讨厌过你。”和她目光相对,他黑眸灼亮坚定,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怎么会?”拉长音,她不相信。

  沈致杰没解释,走到中环商圈他忽加快脚步,领先她好几步,一个转弯,竟不见人影。她认路本领不是很高,当下不知往地铁站该向左还是向右,一阵错愕,茫然停在路口。

  “咦!”她左顾右盼,最后歪着头纳闷他怎么人就这样不见了。

  当他忽然出现眼前,一副理所当然“吓”她一声,她颤了一下,没好气地嗔他:“学长,你很幼稚。”

  “N小姐,我是S先生,不是学长。”纠正她。

  “S先生,你很幼稚。”她覆诵一遍,略带嘲弄。

  他倒是笑得很开心,黑眸闪熠,双手搁放在口袋,悠哉自在。

  “地铁站该往哪?”她问。

  他手伸出口袋,指了指路口前方,她理解浅颔首,正要过马路,他忽然拽住她手臂,指了另一个方向。

  “我的饭店在这附近,要上去坐坐吗?”

  “咦!”未能及时反应,困惑回眸望着他。

  他扳过她双肩,无预警低头吻她,她停顿怔然却没拒绝,这一秒和下一秒都没有。

  *

  饭店所在是二十七层大楼,侧面是一楼咖啡厅,进入装饰豪华的金色大厅,沈致杰按下电梯按钮,这期间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等电梯时倪予晨犹豫了,向后退开一步,正要抽手,他回眸发现她惶惑不安,于是放开她,指腹轻触她颊面;他的碰触引起奇妙悸动,她的心宛如马蹄奔跑前在泥地胡乱踢蹬,焦躁不安,表面上却故作无所谓。

  其实,这时的她仍旧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察觉她脸部表情出现细微变化,沈致杰掩饰急切,声音低嘎诱哄:“上来坐一下就好了。”

  在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立,她不觉得他的话老实;她今年三十岁,不是易受哄的小女生,现在这样的气氛,一男一女的,怎可能“坐一下就好”?

  透过电梯太过明亮的镜面,倪予晨垂睫轻瞄他;他面容沉静,看不出内在心绪,也没有刻意对上她的目光。

  “你现在单身?还是有女友?”

  出电梯,倪予晨终于低声问了一句。沈致杰回首看她,见她羽睫轻眨,不安地远望饭店长廊深处。

  他摇头。“目前没女友。”

  “我……”欲言又止,她想说明。

  但沈致杰再度摇头,温和地说:“不必说,我不想知道太多。”

  倪予晨黑眸顿时茫然,见他沉稳俐落拿出卡锁开门,迟迟没走上前。房门半掩,室内灯光亮起,他停在原地等候她。

  “进来吧,我煮一杯咖啡给你。”黑眸沉定,五官俊美,毫无一丝表情,就这样静静等她。

  她迟疑着,面容紧绷,神色不安,完全泄露她的戒心;而他朝她伸出手,只说了一个字:“来。”

  她持续迟疑着,其实延宕的时间只有一、两秒,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百年,令他屏住气息,最终,她上前了。

  房门在他们身后关阖,黑夜掩蔽,将屋外的世界完全阻隔;等到她离开饭店,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八点。

  第2章(1)

  车水马龙的中环,太阳从雾气浓重的云朵里射出模糊的光芒。

  倪予晨和沈致杰一前一后走出饭店,计程车已在一旁等候。他先上前替她拉开后车门,坐上车前,他温和向她低语几句,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回应。

  沈致杰退开,看着计程车徐缓开走,带她进入繁忙熙攘的车流里,直到消失。

  他俊美的五官原本面无表情,忽然颔部肌肉抽动了下,双眸瞳仁的颜色变得更深,仿佛他刚才一直看的不是一辆普通的计程车,仿佛它带走的不只是一个单纯的邂逅。

  他把视线抽回,转身回到冰冷豪华的饭店里。

  在远去之后,倪予晨曾从四方形车窗向外探望,然而以她的角度和距离,是再也看不到沈致杰了。

  她轻叹气。其实,她不明白自己真实的想望,她的内心在寻找什么。

  一个半月后

  台湾夏季堪称爆热,户外高温三十四度,水气明显匮乏。

  倪予晨正在事务所会议室里开会,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她的秘书韩昌进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关心:“你还好吧?”

  她放下原子笔,轻拂额头之后说:“我没事。”

  他们简短的对话打断了倪芯恬在台上的报告,她目光伶俐轮流审视他们,直率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倪予晨回应。

  “是吗?”眸光锐利扫了倪予晨一眼,再对韩昌进说:“你不觉得她从香港出差回来就有些不对劲?”

  “有吗?”韩昌进狐疑看着倪予晨,微摇头。“不觉得怪,只觉得是不是天气太热了,她气色不是很好。”

  “会不会是打排卵针的关系?听说打针会让体内女性荷尔蒙产生变化。”倪芯恬拿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捏了捏眉心。

  “她没去打呀,临时取消了,改到下周了。”点阅ipad上的行事历,韩昌进扬眼,对倪芯恬说:“下周三早上。所以那天会议也跟着改期,改到隔天。”

  “嗯嗯。”浅颔首表示知道,倪芯恬再望向倪予晨,重复问:“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看起来怪怪的?”

  事实上,倪芯恬是倪予晨的同卵双胞胎妹妹,两人出生时间仅差一分钟。倪芯恬虽是妹妹,但个性比较强势。两人高中不同校,大学同属法律系毕业,后来一起开了这间事务所,平常负责主导公司业务的是倪芯恬。

  今天这场会议是公司这个月的例行性会议。

  “我很好,我没事。”倪予晨淡淡回应,把话题转回公事上。

  早先,倪芯恬正谈起前两个月倪予晨前往香港出差的case,原本悬宕已久的官司最近又动了起来。香港富婆Alice和她继子Ben打遗产继承官司;据可靠消息,Ben为了赢得胜诉,又加入一批新律师。算一算,台湾香港合计处理该遗产的律师高达六位。

  倪家两姊妹只负责Alice台湾资产的遗产分配官司,由于倪芯恬手边还有两个案子在跑,这case一开始就由倪予晨全权负责。

  当对手加足马力雇用更多律师,Alice不禁开始慌张,于是,在上次视讯会议中表明她的忧虑,不知倪予晨一人是否能胜任。

  倪家两姊妹商量后决定多聘雇一两名律师;这两天,倪芯恬正在物色人选,已开始电话会谈,今天的会议只是将她的意见告诉倪予晨。

  “想来想去,我觉得沈致杰是不错的人选。我询问过,他擅长遗产官司,是这领域的个中翘楚,而且今早通过电话,他对这个case很感兴趣。”

  乍听“沈致杰”三个字,倪予晨脸色更显苍白,双眸微瞠,有些错愕。

  没料到有人会突然在她面前提起他,而且还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

  下一秒,她恢复镇定,正经回应:“我觉得有人比他更适合,我同班同学李灿,他对遗产官司也很熟悉,而且我们以前合作过,早有默契。”

  “是吗?但他没有跨国业务的经验。沈致杰的事务所专门处理两岸三地的法律纠纷已经有好几年了,他对这方面的经验绝对比李灿丰富,加上他是系上的学长,怎么说他都比李灿优秀。”侃侃而谈,倪芯恬早就做过深入调查。

  “呃?”倪予晨眼神闪烁,暗忖适当措词撇除沈致杰加入。

  那晚在香港发生的事,倪予晨想来懊悔不已,早就有不再和沈致杰联络的打算,遑论和他一起工作。一句话——她不能和他合作。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目光锐利瞟掠倪予晨,倪芯恬嗅到一丝不对劲。

  都说双胞胎有心电感应,虽然是无稽之谈,但两姊妹朝夕相处,一记眼神、一句话语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总之,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她们了解彼此更深。

  倪予晨轻摇头,目光瞟掠这间小小的会议室,轻松回应:“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更谨慎,找合伙人必须详加考虑,还是先好好研究,别贸然决定。”试图转移到其它话题。

  然而,倪芯恬仍不放弃,接续这话题:“对了,沈致杰提过上次在香港曾遇到你,他说你们聊得很愉快。奇怪,这件事你怎么从没提起?”

  怔了一下,倪予晨已没早先那么容易惊慌,扬眼凝视倪芯恬,她妹妹的双眼皮曾动过外科手术,深褶的双眼皮,精致的黑眼线、假睫毛,配上原来就黑白分明的瞳眸,看来绝美艳丽。

  此时,那双比她美的双眼正紧盯着她,研究审视,充满好奇。

  “没有什么好提的,只是闲聊。”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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