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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开口问出了令众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你是谁?”她很眼熟,但她的身分他怎么就是回想不起,甚至,他发现他有个更大的问题了。“我又是谁?”

  “什么?”伊芙惊叫着。

  一旁的医生及护士也因为他的问题而明显错愕。

  “我是伊芙呀!你的未婚妻。”

  “我没有未婚妻。”他直觉性地回应着。

  虽然他忘了所有的人,甚至是他自己,但直觉告诉他,他没有未婚妻。

  听见了这句话,伊芙一脸受伤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似的。

  他怎能忘了她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误。

  “医生?”伊芙惊慌的眼神紧紧地瞅着一旁的医生。

  “请问你还记得些什么?”医生神情凝重地问着,心底已经有了可能性的答案。

  听见医生的问话,他偏着头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模样。

  半晌后,他摇着头。

  “现在什么都很乱,很多画面、很多脸孔,但我怎么都拼凑不起来,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隐约有着某些直觉……”说到后面,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了。

  就好像内心有个声音很笃定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的未婚妻,但他无法说出为什么。女人一脸受伤的模样让他迟疑了,感觉一切全都好混乱,难道他的直觉是错的?

  所以,他目前的状况无法解释再多了。

  听见他这么回应后,医生又问了一些有关他生活周遭的相关问题,然而得到的答案不是摇头说不知道,就是偏着头说他想不起来。

  “怎么会?”一旁伊芙的情绪随着这异常的状况越显焦虑,但她并非专业人士,无法理解这一切,除了等待她别无选择。

  最后,医生沉着声说:“看来这很可能是脑子里的血块压迫神经所产生的短暂失忆现象。”

  “那么……等血块消散后就能恢复吗?”

  “没意外的话,是的。”人体的大脑是很复杂的,更是没有绝对的,他无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没意外?”伊芙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床上的男人也是。

  “没意外的话,他脑子里的血块会自动消散,而受到压迫的神经系统也会逐渐恢复,但若是血块无法散去,那么届时就得评估是否需要接受手术了。”

  第5章(1)

  一星期后 美国纽约

  落地窗上的窗帘半掩着,金色光束穿透玻璃斜照在光滑木质地板上,窗外车水马龙喧嚣繁多,然而,吵杂的声响却怎么也传不进偌大寂静的卧房里,所有的烦嚣喧闹全都隔绝在墙垣之外。

  男人静静地坐在床沿,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是放空的。

  一直到房门被敲响了,他才将远走的神智拉回。

  “请进。”

  “子轩,吃饭了。”打开房门,伊芙轻声向他喊道。

  房内若不是有撒入的金色光阳,肯定是一片幽暗,但阳光所无法照射的部分,视线仍是不够明亮,伊芙可是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自己不动手去开启电灯开关。

  所以,肉眼上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而在心底,她也一样看不清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三天前他们与杰西一同回到了美国,为了避免媒体的打扰,他们在纽约市区临时租下了公寓,隔绝所有人的打扰。

  他们并未对外公开他的伤势,也未曾说明究竟是巨星邬子杰,还是精明能干的经纪人邬子轩活了下来。

  所以,现在各式各样的揣测满天飞,甚至有记者大赡猜测,经纪公司之所以不愿透露任何消息,是因为那场严重的车祸,让双胞胎兄弟一人当场死亡,另一人伤势严重,两人可能早已双双过世。

  而事实究竟为何,只有当事人及少数亲近他们的人明白。

  这间公寓很大,楼下有着严密的人员出入管理,进出不易,而能走入这屋里的,除了住在里头的两人,就只剩杰西了。

  面无表情地在饭桌上坐定,男人没多说什么,只是专心在吃饭这个动作上面。

  坐在对面的伊芙看着他,着实没有胃口。

  他额头上的伤口缝了几针,早已拆线,留下了一道约莫五公分长的伤疤,那无损他俊美的脸庞,只是……她看了却是莫名的刺眼,这或许是这一连串教人心烦意乱的后遗症之一。

  她的男人矢去了记忆,莫名成了陌生人,连同他生活起居上的一些习惯动作都跟着改变。失忆会教人改变习惯吗?看来下回她得问问医生这个问题。

  发现了伊芙注视的目光,男人停下手里进食的动作回望着她。“有事?”

  “好吃吗?”伊芙摇着头,目光改投在他拿着叉子的右手上。

  她不擅料理,却又不想让陌生人打扰他休养,所以打消请厨子的念头,只得餐餐叫外卖。

  但外卖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左手上仍裹着石膏,生活大小事情只能依赖右手解决——他明明是个左撇子,即使被迫使用另一只手,也不该是这么顺手才是。

  “还行。”

  “你的右手……”

  “右手怎么了?”

  “没有,看来你已经非常习惯使用右手了。”伊芙以为话题会在这句话之后结束,却没料想到他接了一句完全意外的话。

  “我本来就是右撇子。”这是下意识的回答。

  语毕,伊芙一愣,男人也一愣。

  伊芙变了脸色,邬子轩不是右撇子!

  而男人也随即恢复正常不过的神色,但他心底纳闷的问题又多了一个——他如何笃定自己是右撇子呢?就好像笃定她不是他的未婚妻那般。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就是知道这些莫名的笃定是对的,但他无法再次说出口,因为对面女人脸上受伤的表情不是假装出来的。

  他是对的,但那不表示她说了谎,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现下是没能有个答案了,但他隐约明白一切问题或许可以在他的记忆中找出答案来,面前提是他必须恢复记忆。

  餐桌上一阵沉默,就在他们用餐结束后,伊芙的手机警了起来。

  “好的,我马上为您开门。”她很快地结束通话,这又对着对座的男人说:“是杰西,他到楼下了。”

  “杰西。”面对这位据说是他最亲近的叔叔,他心底有股踏实的亲切感,直觉地知道他从前十分地敬爱这位长者。

  头发灰白的杰西一脸疲惫,神情看似十分平静,但那只深邃的绿眸中有藏不住的悲痛。

  “手还痛吗?”杰西关心地问。

  他摇着头说:“您看起来需要休息。”

  醒来的第二天,虽然他暂时遗失了记忆,但杰西没有隐瞒他任何事,从车祸到死去的兄弟,甚至也将他俩的身分及背景一一说明。

  乍听自己的兄弟死亡的讯息,虽然他想不起任何有关他的事物,但一股悲不可抑的情绪涌出,他哭了好久、好久……

  他能明白那份悲伤的心情,知道那是短时间内难以平复的,他不能,杰西不能,另一个女人也不能。

  那个差一点成为他大嫂的女人,他醒来后便没见着,伊芙说她太伤心仍无法接受这一切的打击,所以离开了,希望下回再见到她时,她已能走出伤痛——大家都是。

  “会的,等你决定完几个问题后。”

  伊芙从厨房里端出果汁来到杰西面前,同时也给了邬子轩及自己一杯,这才挑了另一头的沙发坐下。

  她的男人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她知道他这是在与她保持距离,就像他坚持与她分房居住的意思是一样的;他失忆并且尚未认同她的身分,即使明白她已怀了他的孩子,仍是不曾改变心意。

  “现在经纪公司仍在等待你的答复,他们仍是十分希望你能以邬子杰的身分出现在萤光幕前,这一点我不给任何意见,由你自己决定。但若你决定接受这个提议,那表示你这辈子就不再是邬子轩,连同墓碑上的名字也得更改。”那就表示大家必须假装死去的人是邬子轩。

  这是经纪公司强烈的希望,也是抑止粉丝伤心与失落,而任何人都知道邬子杰是多么热爱演戏,若是邬子轩愿意替代他的位置,他肯定是欢喜的。

  只是……那表示他必须将自己的未来全数抹去,所以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无法为他做决定,也不能干涉他的想法,得由他自己思索并给出答案。

  “你知道的,这事本不该催促你做出决定,因为你的记忆尚未回复,但子杰需要尽快入土为安……”杰西思及当初看见邬子杰惨不忍睹的模样,当场泣不成声,悲痛欲绝,现在他仍是没有勇气见他第二回,但他绝对需要尽快入土为安。

  本以为他应该无法立即给出明确的答案,杰西这回过来只是打算要他短时间内再好好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却意外地得到这样的回答——

  “我答应。”这是毫不迟疑的坚决口吻。

  对于他的回答,杰西没有意外,因为这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经纪公司仍可接续早已与厂商们签定的合作关系,粉丝们毋需伤心或惋惜;而邬子轩可以替兄长将美好的身影继续展现在众人眼前,而不是让人惋惜他凄惨的死况,这是他所能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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