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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义正辞严地说:“没错,但江山和美人之间,你只能有一个选择。”

  青青的想法正好跟孔陀不谋而合,孔陀一直坐在离湖亭不远的假山后面,身体一动也没动,直到萨尔浒扶着青青离开湖亭,他才起身;夜非常的宁静,但他的心却烦躁不安,他该不该给萨尔浒一些时间考虑呢?

  江山和美人,萨尔浒最后会选择什么?他希望最后的答案不会让他失望。

  ※※※

  影白躺在床上,张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的颜色。

  还是黑色,她希望明天快点来到,萨尔浒能让爷回心转意。

  可是,她又怕明天来到,万一爷不为所动,坚持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山上,她真能目送爷远走,走出她的生命,两人从此远远相隔吗?她吞下喉咙里的哽咽,她发现她做不到,爷年纪那么大,她不能抛弃爷,现在她希望明天永远别来。

  门突然被推开,脚步老迈而沉重,不是萨尔浒,是爷。爷怎么还没睡?

  事实上,孔陀辗转难眠,他想了很久,觉得时候到了,该是让影白知道自己是谁,和女真人有什么仇恨,也该给影白一个选择的机会,让她在血海深仇和爱情间好好考虑一下,她该做什么选择?

  影白赶紧跳下床,用火折子点燃蜡烛。“爷,你腿很痛是不是?”

  孔陀以嗄哑的嗓音质问。“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不懂爷在说什么!”影白不打自招地脸红。

  “我都看见了,你跟萨尔浒干的勾当。”孔陀闷哼一声。

  影白跪在地上。“爷,我知道男人不能相爱,可是我无法克制。”

  “你不是男人,你是女人。”孔陀差点昏倒,影白居然被他教育成笨蛋。

  影白嘟着嘴,怀疑爷神智不清。“我怎么可能是女人!”

  “你手伸出来。”孔陀想知道影白有没有怀孕?

  “做什么?”影白顺从地将手伸给爷把脉。

  “你跟他已有了肌肤相亲。”孔陀确定已有喜讯。

  “我……”影白羞怯地咬着下唇,明白自己瞒不过爷。

  第8章(1)

  “你应该知道你跟萨尔浒的身体结构不同。”孔陀目光严肃。

  “我上半身得怪病,他是下半身得怪病。”影白天真地自以为是。

  孔陀哭笑不得,重重地叹口气。“蠢!他那个不叫怪病,就叫小鸡鸡。”

  “他的很大……”热情的回忆使影白一脸甜蜜。

  “够了!你真不知羞耻!”孔陀用力拍桌,打断她的思绪。

  影白鼓起勇气说:“爷,既然我是女人,我爱他没有什么不对。”

  孔陀眉宇间凝聚着担忧。“你不能爱他,你们是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敌人?”影白的心无端地揪结,一种莫名的恐惧遍布全身。

  孔陀斩钉截铁地说:“你真正的身份是大明公主。”

  “我是公主?”公主这两个字使她感到仿佛有无数的针扎在她的脑袋里。

  “你身上的凤凰烙印,就是最好的证明。”孔陀幽幽地叹气。

  影白浑身不停地战栗。“那我岂不是……萨尔浒口中的前朝余孽!”

  “没错,你跟他之间不会有好结果。”孔陀一口咬定。

  “爷,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是公主。”影白几乎快哭了。

  “萨尔浒看过你的身体,他知道你是谁。”孔陀不容她自欺欺人。

  影白讷讷地自问:“为什么我对过去一点记忆也没有?”

  “当年我带你出宫,你因为生重病,才会丧失记忆。”孔陀陈述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得像冰雪的声音自屋顶传下来。“原来如此。”

  人随声到,只见数个身着夜行装的黑衣人从开启的窗户飞进来,其中一个一只衣袖

  空荡荡的,另外一只衣袖里伸出拂尘;影白还没来得及大叫,却听到“咚”地一声,孔

  陀双膝落地,合抱着双拳,颤抖地高举。“属下参见长平公主。”

  “爷,你干么向她下跪!”影白手撑在爷的腋下,想拉起爷。

  孔陀反过来拉着影白跪下。“不得无礼,她是你皇姊。”

  “不可能,她三番两次要杀我。”影白很快地爬起身。

  长平冷笑一声。“我若真的要杀你,你绝对活不到现在。”

  孔陀求情地说:“长平公主,影白丧失记忆,她不是有意冒犯你。”

  “御医,你为什么带着影白做女真人的走狗?”长平兴师问罪。

  “小人罪该万死,小人愿一死谢罪。”孔陀毫不辩解。

  影白大叫:“爷,你疯了,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叫那么大声想害死我吗?”长平手一伸,朝着影白的颈项去。

  “长平公主!手下留情!”孔陀赶紧跳起来,制止地抓住长平的手臂。

  长平收回手,安坐在椅上。“你放心,我只是点了她的哑穴。”

  孔陀眼眶发红。“公主请放过影白,一切都是小人的错。”

  “影白,你想不想御医活?”长平冷眼看着影白。

  影白用力地点头,一双大眼滑下泪水,蒙眬中看到爷也是泪流满面。

  人非草木,长平公主也是血肉之躯,她对影白这个亲妹妹是很有感情的。影白小她十岁,出生后,皇后娘娘因产下的不是皇子,不肯抱影白,除了接生御婆之外,第二个抱影白的就是长平。她深爱着影白,可是她却忘记了她对她的好,怎不令她难过伤心!

  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长平早已抛弃儿女私情,她的心中只有恨。她尤其恨萨尔浒,他不仅是杀太子的刽子手,更是剥夺影白贞操的恶棍!最令她愤恨难平的是,影白居然爱他胜过她,新仇旧恨齐涌心头。“只要你杀了萨尔浒,我就放你和御医一条生路。”

  影白震惊得全身无法动弹,孔陀见她愁容满面,心里突然有种觉悟;这世间最宝贵的不是生命而是爱,没有人能够亲手杀掉自己所爱的人,更何况影白是个弱女子,连缚鸡之力都没有,他赶紧说:“影白不会武功,她杀不了萨尔浒。”

  “我已经准备好了毒酒,影白,你拿去给他喝。”长平有备而来。

  “萨尔浒人很机敏,他未必会上当。”孔陀不放弃地苦劝。

  长平冷哼。“御医,你和影白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孔陀脸色发白,都怪他今晚多嘴,但长平武功那么高,他哪知道她人在屋顶上偷听?不论如何,他就算说破嘴皮,也要打消长平的念头。他知道长平面恶心善,其实她比任何人都爱影白。“就算毒死萨尔浒,影白恐怕也难逃一死。”

  “你放心,只要萨尔浒一死,我会马上救你们脱离险境。”

  孔陀无力地点头。“长平公主说的是。”

  “影白,你现在就拿着毒酒去萨尔浒房间。”长平从怀中掏出毒酒。

  影白从惊愕中回过神。她不要,她想大叫,她爱萨尔浒胜过她自己的生命,但她的声音卡在喉里,只能以憎恨的目光瞪着自称是她皇姊的长平;突然她感到一种很深的痛苦折磨着她,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一张模糊的脸孔……那张脸孔越来越像长平,她有点印象了,在过去的岁月,她总是陪着她玩,逗着她笑;没错,就是长平,她曾是她深爱的皇姊。可是这样的记忆不但没带给她快乐,反而加速她的泪水。她真想问她,为何要如此伤害她?她不爱她了吗?

  从她眼中,长平看到熟悉的表情,影白小时候,得不到皇娘的疼爱,总是躲在被里偷哭,而她总是抱着她,哄着她入睡,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心疼的只有影白。但她不愿在此时心软,她的眼角因深藏痛苦而增加了细纹。

  长平铁了心地威胁。“你不答应,我立刻就送御医上西天。”

  影白猛力地摇头,然后又无力地点头,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爷死在她面前。

  长平拂尘一挥,落到影白的颈项,影白顿时喉咙舒畅,而她接着又警告地说:“你如果敢声张,引来萨尔浒和侍卫,我第一个杀的就是御医。”

  “你根本不是我姊姊,你是魔鬼。”影白啐了一口口水。

  长平面无表情地说:“住口!你快去!限你在天亮以前完成任务。”

  ※※※

  袖里藏了一壶毒酒,影白缓缓地走向萨尔浒的房间。

  侍卫见到她早已习惯,贝勒爷和她之间的关系,大家心照不宣,所以并没有拦阻她进入房间。

  她知道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爱他,但她绝不会要他喝下毒酒,她是来和他告别的。在天亮以前,她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和爷一起共赴黄泉。她并不难过,能跟爷作伴到最后一刻,她觉得很快乐。如果她泉下有灵,她会保护萨尔浒一生平安。

  萨尔浒听见她推开房门的声音,立刻坐起身、张开双臂欢迎她。她把酒壶放在桌上,在他灼炽的目光注视下,毫不考虑地褪去身上的衣物,然后投入他宽广的怀抱里;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她挺立的双峰上,接着又俯低脸,将她的唇送到他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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