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对傅海筠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她连犹豫都不曾,立刻扮演起慈母的角色,扬起虚伪的笑容。“我是澄澄的妈妈,我爱她,当然会为她准备三餐。”
妈妈的话及笑容虚假到让澄澄全身泛起恶心的鸡皮疙瘩。印象中,妈妈从不下厨,除了酗酒吸毒外,不是在牢里度过,就是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鬼混,哪懂得善尽母亲的责任?
阿晰扬起爽朗的笑容,像是信以为真,真挚地道:“那真是太好了。”
傅海筠在心里嘲笑他的好骗,果然这个大块头中看不中用,蠢得要命,她跟丈夫以前怎么会看走眼,怕这只弱鸡?
黑亮的眼眸闪灿着捉弄的光芒,不着痕迹地对澄澄眨眼,打暗号。
收到暗号的澄澄不懂他想做什么,不过他是她的臂膀、是她的港湾,不论他要做什么,她都支持。她红唇扬笑,无声告诉他:收到。
阿晰浓情密意地牵起澄澄的手,移至唇边,深情印下一吻,转头对傅海筠说:“我跟澄澄打算结婚,最近我看中一块两百多坪的土地,准备买下来盖属于我跟澄澄的家,可惜手头缺乏资金,不晓得未来丈母娘打算赞助多少?”
“你说什么?!”傅海筠傻眼,没想到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会开口跟一穷二白的人要钱,而且脸皮比她更厚,一开口就说要买两百坪的地,她一身寒酸,看起来哪里像有钱人了?
澄澄差点爆笑出声,他一定是远远就听见妈妈的威胁,所以反过来吓唬妈妈。
尽管如此,她的红唇仍是配合心爱的男人,清晰地说出四个字:“结婚基金。”
“什么结婚基金?”傅海筠根本不愿去想两百坪的土地究竟值多少钱,她是来勒索金钱的,可不是要来像个傻瓜双手将钱奉上,更何况她已经穷到被房东赶出来了。
“你不是说要善尽当妈妈的责任?现在正是让你弥补澄澄的大好机会,所以我跟澄澄的结婚基金就靠丈母娘你凑齐,谢了。”阿晰好心地解释给呆滞的傅海筠听。
傅海筠愈听愈火大,直接翻脸。“神经病!你看我像是有钱人吗?!我还要等澄澄拿钱供养我,哪有钱给她当什么狗屁结婚基金!还有,你们两个结什么婚?澄澄可是有金主包养,你们两个最好快点分开,小心我告诉那个男人,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金主包养?”阿晰挑眉,对澄澄挤眉弄眼,原来伯伯成了包养澄澄的不良中年男子,改天他非得说给大家笑一笑不可。澄澄对他龇牙咧嘴,离开温暖的怀抱,手指点向他的胸膛,抱怨:“不错,你怎么没告诉我,我的‘金主’付给我爸妈一百万。”
阿晰耸耸肩,双手无辜一摊。“这又不是多重要的事。”
“谁说不重要?我都不晓得我负债一百万。”幸好她还有一点存款,可以还债。
“你早就没负债啦。”开玩笑,若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没办法解决,怎么当她的男人?
澄澄双手环胸,脚底板拍打着,哼了声,语气上扬。“为什么没负债?”
阿晰迟疑了下,小心回答:“……反正就是没有。”
“你帮我还了?”这个男人老是在她背后默默做这么多事,却从不告诉她,难不成想瞒她一辈子?
哎,她真的很想用力捶他一记,又想紧紧抱住他。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谁还又没差。”在阿晰的认知里,男人照顾女人天经地义,而且他以照顾她、守护她为乐,永远都不会感到厌倦。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讨论起一百万的债务,听得傅海筠雾煞煞。反正钱早就花光,她才不管一百万的事,但是她不容许他们忽视她的存在,于是她大声声明立场:“总而言之,你们两个不许在一起!”
这男人绝对没有当初拿一百万出来的金主有钱,再蠢也晓得挑谁,她岂会让即将到手的金库飞了?
阿晰觉得傅海筠的话很可笑,反问:“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因为我反对。”
“不好意思,反对无效,我跟澄澄不能没有对方,我们就是要在一起。”阿晰咧开大大的笑容,直接拒绝傅海筠无理的要求。
“我是她妈,我不管你们能不能没有对方,反正澄澄又不止你一个男人,分开久了,就不会想念。”傅海筠非常坚持,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分不开的爱情;只要分开了,年轻男女很快就会变心爱上别人。
澄澄强忍住不对行使母亲权利的妈妈翻白眼,她以平静的口吻说:“我有没有别的男人,与你无关。而且我已经是成年人,想跟阿晰结婚就会跟他结婚;还有,我没有多余的金钱可以供养你,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你竟敢说不供养我?我是你妈,你有义务养我!”傅海筠气得直跳脚。
“在法律上,你在澄澄年幼时,没有尽到照顾澄澄的责任,长大后的澄澄也没有供养你的义务,更别提你在她小时候曾对她的身体与精神上造成伤害,甚至害她差点被道上兄弟抓到酒店上班。这些事上了法庭,法官不会判你胜诉,若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官司试试。”阿晰目光灼灼,如同猎人紧盯脚边猎物般,一字字钉死她。
傅海筠被阿晰的威吓惊得脸色青白交接,身为烟毒犯的她确实不敢上法院控告澄澄恶意遗弃,但是缺乏金援令她难以平息心头怒火。“澄澄,你不养我,会遭到报应。”
紧接着,傅海筠爆出一长串难以入耳的咒骂,所有她能想得到、最难听的字眼如行云流水成串飙出。
原本事情都计划好了,澄澄也屈服了,她就快要成功让澄澄掏出钱来,岂料这男人一出现竟全盘皆输?!她说什么都吞不下这口鸟气!连带的也指着男人,骂出更多不堪入耳的字眼。
澄澄无奈看着心有不甘的妈妈,沉默抿唇。再多的回应,只会是更多无谓的难听话语,与其如此,不如什么都别说算了。
她可以听而不闻,阿晰可没那么好脾气,他可以忍受傅海筠飙出连他们这群爱飙骂的狼人听了都会皱眉的字眼,唯独无法忍受她对澄澄难听的咒骂。额际暴出青筋的他暴怒地大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傅海筠。
体内的狂兽咆哮,要伸出爪子撕碎胆敢伤害心爱宝贝的恶毒女人。
傅海筠被他眼底嗜血的光芒骇着,止住连珠炮似的叫骂,不安后退,声音微颤地说:“你、你想干么?难道你想动手打我?”
阿晰危险弯身,语气森然,不屑道:“动手打你,只会弄脏我的手,要对付你非常简单,你的毒瘾很深吧?我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有人恶意伤害澄澄,不论是行为或言语。从前你痛打澄澄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今天你既然敢威胁澄澄,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阿晰邪气狞笑,要傅海筠知道,他绝非随便说着玩。“开始逃吧,不论你躲在哪个幽暗腐败的老鼠洞,我都会有办法让警察找到你,就算你不停变换住处也于事无补。这个小游戏我可以跟你玩很久,除非你戒毒,不然你就每天提心吊胆等着警方找上门。”
像傅海筠这种长年吸毒上瘾的人,最害怕的也是被警察逮到,她敢用言语伤害澄澄,他就要让她日日夜夜活在可能被抓到的恐惧中。
被踩到痛脚的傅海筠顿时脸色死白,干裂的嘴唇颤抖,恐惧地转头向窗外张望,害怕警察已经在外面等她。“澄澄,你就默不作声,让他这样对我?我是你妈啊,你有没有良心?”
澄澄丝毫不同情妈妈的处境,语重心长地说:“假如你行得端,坐得正,又何必怕警察找上门?”
“早知道你这么不可靠,我就不会来找你。”傅海筠恨恨骂了两句,有这男人挡着,她哪敢再开口跟澄澄拿钱?她急急忙忙转身离开,不再稍作逗留。
送走麻烦人物后,阿晰摇头感叹:“最近我们两个的运气可能有点背,先是我妈出现,然后又是你妈,所以该好好冲喜才行。”
妈妈的执迷不悟让澄澄感慨万千,正当她惆怅不已时,阿晰的话顿时令她啼笑皆非。“冲喜?你是古时候的人啊,冲什么喜?”
阿晰一脸认真,说得煞有介事。“这个问题可严重了,不冲喜,我担心又会有麻烦找上门。”
“你不是很行吗?”这男人什么时候变迷信了?
“有时候不太行,当然,我指的不是床上。”阿晰暧昧地对她眨眨眼。“我指的是这些层出不穷的麻烦人物,如果他们又突然跳出来找你麻烦,我刚好不在你身边,怎么办?为了一劳永逸,绝对要冲喜。”
“所以你打算怎么冲喜?”澄澄听得晕头转向,还是不晓得他要干么?
阿晰笑嘻嘻,打蛇随棍上。“要冲喜最好的方法就是——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