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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如在饭店住了一晚后,在离市区较远的地方租到了一间房子。
房东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可是他从没有露面过,所有的事情都委托给一对老夫妻处理,同住的还有一个年轻却离过婚的女人,靠近马路的那一间房子跟住处隔开,年轻的女人在那里开了一家花店,而一墙之隔的是一个院子和一幢楼房。
已经有些老旧的房子有一种古朴的美,青砖瓦墙,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和大大小小的盆栽,还有一口井,在这繁华热闹的地方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燕如的心越加的平静,她一边找着工作,一边帮忙那个女人打理花店的生意。
沈燕如人聪明又漂亮,不笑的时候虽然有些清高傲气,但笑起来又格外的和善甜美,在她帮忙照顾之下,花店的生意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很多人甚至都误认为她才是花店的老板娘。
甚至在正牌老板娘面前也这么称呼她,每当那个时候,沈燕如总觉得尴尬无比,还隐隐约约的担心着,所幸花店老板娘不像其他人一样心怀芥蒂。
相处久了,沈燕如才得知这个年轻又离婚的女人比自己小一岁,却已经经历了结婚又离婚的人生历程,她姓高叫凌美,不爱说话,一双眼睛透着犹不知世事的纯真。
两个有着不同经历的女人待在一起,竟然也分外的和谐,谁也不过问谁的私事,每天只专心照顾花花草草和接待顾客,日子过得简单而平静。
曾有一度,沈燕如认为自己的人生就要开始转运了,至少她已经远离了那些让她痛苦的根源,生活虽然平凡但很开心,因为人只要奢求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越会陷入魔障而走不出来。
第3章(1)
这一天如同往常一般,沈燕如将电子信箱里的信件浏览一番之后,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要的工作,于是淡定地去了花店。
高凌美脸色苍白地对着电脑发呆,刚运来的花卉和盆栽堆满了店门口,还没有开始整理,才刚开店而已却已经频频有电话打来催货了。
可是高凌美完全不在状况中,沈燕如只好和另外一名司机通力合作,将花草盆栽和客户名单核对一遍,然后全部搬到货车上,一户挨一户地送着。
这原本都是高凌美的工作,沈燕如第一次做这种工作,累得差点直不起腰来,她弯腰将一盆不知名的盆栽从车上搬了下来,然后抹了一把汗,有些气喘吁吁,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起高凌美来,看起来这么纤细的一个人,搬东西的时候却从来脸不红气不喘,更不叫一声累,不得不叫人佩服,反观自己却连这么小的盆栽都搬得吃力。
相比前段时间的娇气如公主,现在的沈燕如感觉自己已经改变很多,至少在这人来人往的商业大楼里,她除了累的感觉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羞涩感。
对现在的她来说,坐在勾心斗角的办公室里上班和搬盆栽送货其实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相反的,现在的她需要这份工作的平静。
沈燕如深吸一口气将盆栽搬起,企图一鼓作气地将盆栽搬到电梯口去,却不料后面来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男人,走路走得东倒西歪还撞到沈燕如,沈燕如一个不注意,手里的盆栽就摔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砰的一声,泥土、陶瓷碎片以及修剪完美的植物散成一片。
“哎哟,摔了。”后面的男人约三四十岁的年纪,说话的时候满嘴的酒气,一双充满着血丝的眼流连在沈燕如娇嫩白皙的面上,“不怕,哥哥赔给你。”说话语气很轻佻。
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朝这个方向张望,司机小王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他刚搬了比较重的盆栽上楼还未下来,而门口也没有看到保全人员。
“你当然要赔。”沈燕如正色道。
“那哥哥晚上就陪你,如何?”沈燕如长相清丽,即使穿着简单的工作服还是不能掩住她的丽质天生,醉酒大叔笑得越加色眯眯。
很多人都是如此,习惯从一个人的职业和穿衣打扮划分做区别,看到比自己弱势的就觉得可以欺负对方,比如现在的沈燕如。
沈燕如虽然见过不少居心不良的坏男人,可从未碰到过这种醉汉,一时被气得脸色绯红说不出话来。
“小美人,哥哥带你喝酒去,这么漂亮的女人做这样的工作,真是可惜了这一双漂亮的小手。”说话间一只咸猪手就想摸上来。
沈燕如涨红着脸退后几步,完全没有应对醉汉的对策,很多人开始关注到他们,沈燕如觉得有一种难堪让她的心冒出熊熊烈火,那种铺天盖地的屈辱感又席卷而来。
到底她是有多悲惨,连这样一个人渣也敢来欺负她。
“混蛋。”她气急地甩了一个大巴掌过去,心中的愤懑如同找到了出口,全都倾泄而出。
心里轻松了,手却紧张得直发抖,她竟然打人了。
那醉汉一下子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手指着沈燕如破口大骂:“婊子还敢打老子,真当自己是圣女,不过是个女人,还不是要被男人骑的。”男人说的话不堪入耳,并作势要上来抓她的手臂。
沈燕如的脸红得快要爆炸,但那种紧张感却奇妙的不见了,她冷冷地看着这个丑态百出的男人,大吼着说:“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信不信我再打你一巴掌。”
男人瞪大了眼睛,高高地抬起手臂,还没落下就被一只漂亮的手抓住了。
“公共场所,谢绝猥琐。”清雅温和的声音,竟然是吴书源。
中年男人看到面白清俊的吴书源,本来涨红了的脸更是成了猪肝色,“小白脸,关你屁事。”依旧是不停的叫骂着,可是声音却小了下去。
“如果不想进警局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吴书源面色泛冷,手稍稍用力,中年男人便杀猪般地叫了出来。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不过一两分钟,门口的保全人员往这边走了过来,中年男人酒醒了一半,嘴巴仍不服输,仍是小白脸、贱女人的谩骂着。
“以后不要放这些人进来。”吴书源松开中年男人的手,对赶过来的保全人员说。
保全人员其实并不认识他,但见他打扮体面、衣冠楚楚,语气平淡却暗含毋庸置疑的强势,再说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几个人便架着仍旧谩骂不止的中年男人出去。
大厅里恢复人来人往,有清洁阿姨过来将地上的东西清理掉,沈燕如拿了一个塑胶袋,先用泥土包覆住植物的根部然后再放进塑胶袋里,整个过程吴书源都看着她。
“谢谢。”虽然很不情愿,可刚才的确是他救了她,不然也不知道那个醉汉会说出什么更下流的话来。
“你看起来比以前剽悍多了。”他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高举手臂,甩了那个中年男人一巴掌,还甩得相当用力,待认出是沈燕如的时候,他差点跌破了眼镜。
沈燕如本该脸红的,可是此刻的她一点儿心情也没有,盆栽碎了,她还得跟客户解释清楚并且尽快补上。
“有什么好奇怪的,别人欺负我,难道我不能还手吗?”沈燕如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司机小王。
吴书源见她手上贴了几个OK绷,“你怎么会做这个工作?”
电话没讯号,心想小王可能正在电梯里,沈燕如收了手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那吴先生觉得我天生该做什么?”语气隐含讥诮。
吴书源不语。
沈燕如心里也不舒服,如果换成是以前,她怎么可能有机会遇到这种事情,那些男人个个都把她当女神看,现在的她依旧是她,只不过是换了一份工作,穿着上有了改变而已,却让别人认为她可以随便被鄙薄和欺辱,如果说世人的目光肤浅,那么她也一样,以前她同样活在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世界里。
不过这些想法她不想说出口,因为刚才她依旧感到了委屈、震惊、愤懑,也许这才是最真实、没有伪装的社会,人情冷漠、眼不见为净。
小王从电梯口出来,沈燕如看到他犹如看到救星般的走上前,急急地想甩掉吴书源这个人。
吴书源好笑地看着她匆忙逃离的背影,摸摸下巴,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他温文尔雅的清俊形象,他仔细看了看自己,怎么都不觉得自己可怕,相反地外表还挺和善迷人的,可是为什么这个女人三番两次见到自己,不是紧张就是想要逃离呢?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沈燕如先让司机小王回花店,而她拍了拍身上的工作服,向坐在休息椅上的吴书源走去,“你是在等我吗?”
吴书源放下杂志,按按眉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无视我呢,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