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他的郁闷,南川绫懂了,因为,他也是在跟莫解语开始有点交集时,就被泽崎刚召回来,一想到当时她那带了点失望的表情,南川绫就禁不住地伸手,拍了拍风隼人的肩头,当成是安慰。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风隼人也常拍几个兄弟的肩头,但是,这一次拍他肩头的人……是南川绫。
南川绫向来不喜欢与人有太多身体上的接触,所以他鲜少主动去碰人。
风隼人傻住了,以一种像是看到异形的惊讶目光直瞪着南川绫。
“绫,你……”他很想开口问南川绫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他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该怎么说呢?好像,比以前更像是个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情感、只会听从命令行事的机器人。
南川绫挑眉,等着他下一句话,可是等了一会,这家伙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你……”风隼人还是说不出话来。
不再浪费时间,南川绫收回目光,重新回到荧幕上,纤长的十指再次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答答的声响在车厢里再度响起。
风隼人傻愣愣地看着他势如破竹地入侵对方的主电脑,攻破一道又一道的防火墙,以及解开一道又一道的密码,再轻轻松松地输入指令,将对方的资料下载下来,然后再用一种超毒的病毒,将对方主电脑的数据吃光光。
过程,只不过是短短的三十分钟。
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传来,让风隼人彻底地回神过来,额际的青筋也一道地浮起,“妈的,已经跟那个死人说了不要弄得那么夸张,他还是给我把地方炸了!这样我还找什么物证?回去又要被那群吱吱歪歪的老不死给烦死了!”他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想将对方砍成十八块的样子。
“有物证了。”南川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物证就是刚刚他下载好的资料,里头已经有了对方贩毒以及交易的名单,这些已经够那个混蛋坐上一辈子的牢,永不翻身。
从来,他都不会做自己分外的工作,但这次因为这个毒贩,所以他才会被泽崎刚叫回来,他才会不能赴莫解语的约,才会看到她那张小脸上的失望,就为了这个原因,他毫不犹豫地让那个毒贩被打入牢里,坐上一辈子的牢。
风隼人挑眉,有些惊讶,但是有了物证,他的工作量就会减少许多。
余怒未消地冷哼一声,他示意司机开车,可一张嘴却忍不住地碎碎念着,“每次功劳都是均分,但被念的总是我!这是什么道理?绫,你说,为什么我总是要替那个死人被那群老头念?为什么?”
他们几个人,一个比一个不将那些老头放在眼里,任老头们对他们再叫再吼、再怨再恨的,他们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唯独风隼人是唯一一个会听那些老头念的,所以有什么事,他们都只会找风隼人。
南川绫看了眼那张忿忿不平的脸,缓缓地盖上笔电,“隼人。”
低柔的嗓音缓缓地唤着自己的名,风隼人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回头,却看到南川绫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所以,刚刚他没有听错,南川绫真的叫他名字了?
“是。”当下,风隼人脸上所有的怒气全被收敛起来,摆出比小学生端坐时还要笔直的坐姿,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那张妖娆的俊脸。
不能从泽崎刚口中得到的答案,想必从风隼人口中也可以得到,但是看着他这副样子,南川绫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
“绫,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好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直说的?”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风隼人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简单,有什么大事,可以让这整天面瘫、心冷、官能冰感的小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再犹豫了一阵,心中亟欲知道答案的冲动,还是教南川绫一手按上胸口,困惑地低语着,“我见不到她,我的心很难受!这代表什么?”
“她?她?她!”风隼人瞪大了一双眼,一再地重复自己所听到的,“你是说,你见不到一个女人,你的心会非常难受,恨不得马上就奔回她的身边?而且一见到她,便会觉得十分满足,心口好像被填得满满的,看到她伤心难过,你的心就会好像被人拧碎似的痛,只想杀光所有让她伤心难过的人;看到她的笑,你会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取代得了?”
侧头仔细地思索了会,南川绫点了点头,“这代表什么?”
左手缓缓地握紧成拳,决定如果对方不说出答案,他便要诉诸武力,因为他瞧见了风隼人脸上的表情,跟泽崎刚当时露出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风隼人既欣慰又感动地拍向他的肩膀,“傻小子,你这叫做喜欢、叫做牵挂、叫做思念,懂了吗?”
喜欢?牵挂?思念?
全然陌生的词汇,意思他懂,但却不曾实际感受过。
南川绫按着难受的胸口困惑着,但却又感觉有一点的理所当然。
他还在犹豫着,他身旁的风隼人却已经开启车上的无线电,高高兴兴地向几里以外的兄弟通知,“绫,情窦初开了!”
第3章(1)
莫解语坐在镜子前,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镜中的她盘起了长发,露出光洁无瑕的皓颈,身上还穿着一整套和服……价值不菲的那一种,刚刚听到替她换装的女仆说了,光是绑在她腰上的那条腰带,便已经价值几百万日圆了。
“语姐姐、语姐姐!”欢欣快乐的呼唤声,由远至近,伴随“咚咚咚”的步伐声,标准的人未到声先到。
不消一会,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日系气质美女便跑进她的房间,小巧精致的脸上还挂着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语姐姐,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标准的中文带着有些软软的腔调,听到的人莫不耳朵发麻。
“谢谢,绘里香,你今天也很美。”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莫解语心里有说不出的喜爱。
天真、可爱,又善良,一点也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唯一教人头痛的地方,就是爱黏人,惹得她丈夫总是阴霾着一张脸瞪人,凶恶得好像要杀人一样。
“妈妈说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所以要绘里香来接你到大厅,今天来的客人很多,而且绘里香最好的朋友龙湖,也会带着他的丈夫来,小湖是一个很好的女生,语姐姐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渡边绘里香扶起她,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领着她到人来人往的大厅去。
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潮,莫解语就觉得更后悔了。
她的母亲在跟她的父亲离婚后,先后改嫁了数次,最后居然跟一个日本人结婚,从此便定居于日本。
改嫁不是问题,定居日本也没什么大不了,教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一回她母亲嫁的竟然是日本大财阀的社长,而这社长竟然有两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她的母亲就是因为受到这两个孩子的刺激,长年以来不曾给予自己的母爱,忽然一下子就泛滥起来,对她嘘寒问暖是每天必有的事,过年、过节、过纪念日,都要她飞来日本跟他们一起庆祝,如果不是因为她坚持不肯搬来日本,以她母亲现在的性子,必定要她跟着在日本定居不可。
“小语、绘理香!”呢喃似的日语传入耳中,不用猜也可以知道是谁在唤她们。
“妈妈!”渡边绘里香笑意盈盈地扑进妇人的怀里,高高兴兴地撒着娇。
“乖。”渡边夫人摸了摸继女的头,然后一脸慈祥地看向自己另一个女儿,“小语,和服真的很适合你。”她气质柔和,穿上和服就犹如一个大和美女一样,教人目不转睛。
而事实上,大厅里已经有无数双的眼睛逗留在莫解语身上,舍不得挪开自己的目光以及视线,生怕这么一眨眼,就会失去她的芳踪。
“妈。”乖巧地唤了声,莫解语没有表露出太多的热切。
虽然渡边夫人已经尽力去弥补以往亏欠自己的,而且渡边夫人的努力以及用心,她也都看在眼里,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多的弥补也无法教她心底的那个伤痊愈。
渡边夫人的目光黯了黯,但很快又亮起来,“小语,来,妈妈给你介绍几个朋友,绘理香也一起来。”
伸手牵过莫解语的手,渡边夫人一手一个美人,往几个妆扮高贵的夫人走去。
来来往往地见了无数人,渡边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莫解语知而不言,这么努力地给她介绍众多的贵妇以及青年才俊,无非就想让她嫁过来日本定居而已。
见了几个所谓的青年才俊后,她以到洗手间为由悄然地离开,渡边大宅她已经来过几次,所以她清楚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会没有人打扰。
蓦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去向,她抬起头来,望向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渡边信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