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寂影不安的眸看向白心璃,摆明就是不希望放他们独处,但凤栖梧只当寂影是不放心他的身体,便轻声道:“不用担心,这里有白姑娘在,你快去处理事情。”
“十三爷……”寂影气短的喊了声,心里想着他就是不想让白心璃留下来啊!
“快去!”六百里加急,可是紧急事件,怎能容许拖延。
“是。”寂影妥协了,他极为小心的将凤栖梧轻放回床铺上,又将锦被仔细地盖妥,这才直起身子,以冷冽的目光再瞪了白心璃一眼,这才悻悻然的踏步离房。
白心璃见寂影离开,这才将绷紧的神经放松,瞥了眼闭目休息的凤栖梧一眼,心中虽然惦念着刚才听到的“六百里加急”,可是她转头环视堆满书册文卷的房间,心里暗忖着凤栖梧应该会将某些重要的文件藏在这儿,她是不是该把握机会,试看找找看呢?
正当她的心中暗自思量该从何找起时,凤栖梧却早已将深邃的目光,疑觑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白心璃身上。
“你在想什么?”凤栖梧打断她的思绪。
“啊?什么?”白心璃被吓了小小一跳,芙蓉脸儿有着一瞬的心虚。
浓如深墨的黑眸盯紧她,“还不过来?”他开口命令她。
“……”她暗暗咬唇,一脸不安的看着他。“过来!”他加强语气,摆明就是要她服从。
满怀心思的白心璃低垂着脸儿,不太敢将目光放在他苍白的俊容上,因为那会让她内心的罪恶感更甚,但是在她察觉原本躺在床上的凤栖梧,却不知怎地竟撑着虚软的身体要起身,白心璃只好赶忙趋前走近他,然后见他吃力的想翻揭那只放在床边的木箱,她急忙接手。
“你想找什么?我来拿。”
“把里面那瓶青色瓷瓶,还有干净的布条拿出来。”凤栖梧垂眸盯视她右手掌侧那道被他所咬的痕迹,越看就越碍眼。
“好了,我拿出来了,然后……就说只是小伤,不用了……”白心璃才将药瓶递给凤栖梧,却意外的瞧见他打开瓶塞,细心温柔的替她掌侧上药,心里头一股莫名的温暖,占据了她的心房。
“闭嘴,你可知你是第二个被我咬伤的人?以后我发病的时候,你就离远点去……我可不想让我的女人,被我弄断了手破相。”凤栖梧对待她,像是自个儿的心头肉般呵护,即便她刚才还令他恼怒的想杀了她,但是气敛后的凤栖梧,见白心璃竟然因为怕他自咬舌根,而不顾一切的将手递到他嘴里给他咬,冲着这点,凤栖梧早将先前的冲突与不快,都抛诸脑后了。
第二个?
白心璃将疑问嚼进心底,没敢将话问出声,可是内心却为了他说的话而微微一晃,为了那不明所以的酸意颦眉,抬眸看着他细心的替她缠结布条,她心有所愧的低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身体不好……”虽然不知道他生的是什么病,可是他会发病,绝对是跟她顶撞他有关。
“如果你早知道我的病,那么若我刚才坚持要杀李雄,你还会不会站出来替他说话?”凤栖梧将她的手掌包扎妥当,以若无其事的口吻淡问,将目光锁在她的眼底。
看着他,接触到他的询问,想及适才发生的一切,她不自禁的垂眸,闪躲他的目光,口吻坚定的回答:“我会。”
“早知道你会这么回答。”凤栖梧本想板脸教训她,脸部肌肉却不受控制地轻笑了起来,却又因为笑意滚进胸口,疼痛不自觉伴随而来,他不由得屏住呼吸,用手按着心口,表情转而充满抑忍。
“你快躺下,别坐着了。”见他不适,白心璃的一双手已忍不住圈住了他,她扶着他慢慢平躺回床铺上,不禁幽幽一叹:“很抱歉,我没办法欺骗你,因为我真的无法坐视你随意轻贱他人生命。”她也想说谎,也想视若无睹的让自己的卧底工作顺利圆满一点,可是她太明白自己的个性,如果明知自己有能力挽回局面,她是断不可能放任悲剧在她眼前发生的。
第4章(2)
“轻贱他人生命?你会说这句话,就代表你根本不懂何谓人心的险恶。”凤栖梧以劝戒的口吻,缓而慢的诉说内心的不平:“这是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世道,有时候就算你不犯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你,所以最好的自保之道,就是该在他人还未伤己之前,先将可能的障碍给铲除。”
“你说的这些道理,都不该成为你任性主宰他人生命的说词,这是不对的。”
“你知道我是生什么病吗?”凤栖梧没有反驳她的话,反而丢出问题给她。
白心璃摇头。
凤栖梧将手压在心口上,以低不可闻的嗓音轻语:“这是一种诅咒。”
“诅咒?”意料之外的回答,让白心璃面色一怔。
“是的,是一种名为血咒的诅咒,借由施咒之人的血液,接触到欲下咒对象的身体,血液之中所潜藏肉眼难辨的蛊,经由血液下到下咒对象的身体里,而我身上所中的,正是一种名为蛊降的血咒。”中血咒至今,虽仍找不到解咒之法,可是凤栖梧在遍寻名医之后,仍是找到让他饱尝心疾之苦的真正原因。
“蛊降?血咒?那可以解吗?”好复杂,她根本听不懂。
“最快的解咒之法,当然就是找到最初下咒之人来解,可是放血咒之人已死,其他懂蛊的人,也不敢冒然为我解蛊,剩下来能考虑的,恐怕只能寻找高明的大夫,但目前为止,暂无含适人选。”
“咦?不是听说妙手医仙人就在首城,以她医仙之名,为何不去找她?”白心璃脱口而出,不意外地接到凤栖梧递来的凝视。
“你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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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妙手医仙下嫁御剑司,这在首城可是件大事,心璃自然略有耳闻。”白心璃张口结舌的解释。
凤栖梧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没有作声。
白心璃看他的表情,以为他没有被她的说词说服,心里才想着凤栖梧怎么防心如此重时,凤栖梧却自顾自地开口:“的确,妙手医仙是到目前为止,能解我心疾的最佳人选,但可惜我不会找她的。”
“为什么?”疑问未经思考问出口,白心璃浑然未觉自己的一颗心正悄悄陷落,只因为他抑忍拧眉的表情,是如此的刺痛她的心。
她为他饱受痛苦折磨的身体心疼着。
凤栖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蹙紧眉心,自喉间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心口的绞痛仅是得到舒解,并不是完全的压制,他知道身体距离极限已是不远,凤栖梧意会到这点,反而释怀的笑了,“我问你,如果你有医病之能,那么你会为陷害自己亲人的仇家治病吗?”
“你……为什么?”白心璃愣住了。
她完全不晓得凤栖梧跟钱爱晶还有宇文仲之间,是有过嫌隙的。
像是知道她内心的疑惑,凤栖梧疲累的唇角漾笑,但看着白心璃的眼神却熠熠闪亮:“你想知道的答案,等你真正成为我的人的时候,你便能明白,在这之前,你仅需做到之前说过要全心爱我的这项承诺,我要你在这段时间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不准有异心,我甚至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辈子我最痛恨背叛,如果被我发现你的背叛,我将会亲手杀了你。”换言之,他也没有要绑她一辈子的打算,他太明白虽然人世不过悠悠数十载,可是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漫长岁月,寂寞的感觉也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正常有血肉人的心灵。
严厉的警告,与仿似预言的结语,字字震动白心璃的心房,她看着他,顿时哑了嗓,眸心乱了神,感觉自己像是正面对着一头嗜血猎杀的狼,而他此刻的身体,却又明明虚弱的像是随时会昏厥过去。
白心璃吞了口唾沫,努力抑遏自身体底层扩散的悸颤情绪。
凤栖梧将她脸上的惶恐看进心底,他以似笑非笑的眸瞅着她,“怎么?看你的神情,怎么好像心里本来盘算着该怎么从我背后捅一刀,却又被我视破股的心虚呢?”
闭眼敛神,翦水的眸再睁开,已将惧色藏得更深。“没……没有的事,你别再多说话了,还是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我该离开了……”留在他身边太久,实在不是件好事。
凤栖梧的心机太深沉,那双彷佛能看透一切的眸,总能在无形中,对她施加难以负荷的压力,还是暂时离开,放脑子好好的再思考会比较好。
凤栖梧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有说你可以离开吗?”他看着她脸上仓惶欲逃的表情,生起了玩弄的兴趣。
他喜欢见猎物无措的模样,更喜欢眼前这个明知处于劣势,却仍有个性与胆子出言顶撞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