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惜?一定是她看错了,一个绑匪怎么可能心疼人质?
他假惺惺地哄了她一会儿,又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楼下就有人送来了丰盛的早餐……嗯,抑或是中餐?
因为若是早餐,它显然太丰盛了,不仅有闻名于世的欧式早餐,也有传统的英国美食。
燕麦粥、蔬菜、水果、奶酪、海鲜、软炸鱼、烤牛肉和约克布丁,甚至来自港台的小吃也惊艳地露了个面,香喷喷热腾腾的烧卖、汤包、虾饺、豆浆和油条,摆满了整个长长的餐桌。
可若说是中餐,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早了点?
骆小禾悄悄瞥了眼搁放在客厅里那座金色的古董大钟,时针正好指向十点四十,那么,她被带来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已经超过十四个小时了吗?
想到家人现在不知道该有多么焦急地在寻找她,骆小禾一阵黯然神伤。
“吃饭。”坐在餐桌对面的男人鹰眸瞅着她,发出冷冷的命令。
才不要!骆小禾打定主意,就算饿死,也绝不吃绑匪的食物。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低垂着小脸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以行动表示抗议,殊不知自己的反抗行为已经彻底惹恼了男人。
他亲自过来抓她,将她一把捞到膝上,一条手臂像铁箍一样圈在她纤细腰间,另一手则拿起一片吐司送到她唇边。
“吃下去。”骆小禾紧紧闭着唇,拼命低着头。
“真不乖。”他嘀咕一声,竟然没勉强她,反而咬了口吐司,大口大口咀嚼着。
咦?这样就放过她了吗?骆小禾狐疑地抬起头,谁知他猛地抓住她的下巴,覆上她的嘴,强迫她吃他口中的食物!
好恶心!骆小禾拼命地推打他,咬紧牙关死也不肯松口,可是,再好吃的食物被咀嚼过,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还是从他嘴里传过来,使她一阵反胃欲呕。
她握着粉拳,在他肩头又捶又打,最后伸长手,气急败坏地一把揪住他鬓边的发,用力扯!
嘿,他的小太阳也是只有利爪的小猫咪呢!男人低低地笑起来,彷佛并不觉痛,他放开她的唇,缓缓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舔了舔唇后,才一字一句地发出警告:“你如果不吃,我就这样喂你。”
恶霸!坏蛋!色狼!骆小禾怒视着他,一阵腹诽。
他停顿一下,扬眉审视般地看着她,“还是你喜欢我这样亲近你?所以才故意不吃?”
简直是胡说八道!骆小禾怒不可遏,浑身都在发抖,之前是由于害怕,此刻却是因为极端愤怒。
望着她因为生气而瞪大的水眸、娇艳的粉颊、红润的唇瓣,以及睡袍下若隐若现的柔美曲线,男人的喉头按捺不住地动了动。
“快点吃!”他别开眼,催促着:“不然我就喂你!”他忽然觉得自己还蛮喜欢这种喂食方式的。
松开他被自己抓在手心里虐待的头发,骆小禾又气又恨地端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想冲洗掉嘴里的味道。
他盯着她吃下几样东西后,这才满意地放开她,把她一个人留在餐厅里,自己叫来外头的保镖之一进书房去了。
吃也吃饱了,骂也骂累了,女孩无力感十足地叹了口气,一抬头,客厅里,摆放在沙发旁的电话就直接地闯入眼帘。
啊,她怎么没想到?她要打电话回家!不假思索地从椅子上跳下来,骆小禾迅速冲过去拿起话筒,紧张地拨打着地区号码……
没有讯号?继续拨……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一遍、两遍、三遍……
“别忙了。”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如鬼魅般响起,带着一点揶揄一点嘲讽,骆小禾打了个寒噤,双手颤抖地握紧话筒,不敢转过身去。
“电话线被拔掉了,你没发现吗?”他说着在她身旁蹲下来,十分友好地递给她一只崭新的黑色手机,“来,我的手机借你。”
骆小禾盯着眼前的手机,不敢相信地歪着头看他。
“没关系,打吧。”男人笑了笑,无比的和颜悦色,“不过,劳烦他们那么老远地赶过来,却扑了个空,总不是待客之道。”骆小禾愕然地继续盯着他呆看。
“我刚才还在想,你最喜欢哪个国家?法国?瑞士?还是澳洲?”男人继续自说自话。
骆小禾总算弄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开始惊慌失措地摇头,她哪儿也不去,她只想回家!
“都不喜欢?那就去南美吧!我在那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不!她在心里大声说。
“我们可以先去里约热内卢,然后再到智利看看我的葡萄园,你想知道工人们是怎么酿葡萄酒的吗?”他语调轻松地说着,并且站起身朝客厅外走,似乎已经下定决心马上要去。
她焦急地跟着站起来,一个奇妙的发音脱口而出,“不!”
时空彷佛静止掉了,偌大的屋子里安静极了,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听不见。
有一瞬间,骆小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惊骇地张张嘴,却依然说不出任何一言半字来,大大的眼睛瞪地好大,难以置信地傻望着猛然回头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
“是的没错,你刚才说话了。”鹰眸里盛满了喜悦,他兴奋地冲到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与她额头相抵,急切地追问:“宝贝,告诉我,你想起来了是吗?是吗?”
骆小禾怔怔地看着他,仍然未能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八年来,她从来没能成功地开口讲过一个字,偶尔在四下无人时,她会悄悄尝试着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之后又总是会飞快地捂住嘴巴,失望的、数之不尽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可是,天啊!她万万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在一个绑架自己的坏蛋面前,说话了!
这教她情何以堪?
第3章(1)
黑色的房车沿着河堤缓缓行驶着,最后平稳地停在查韦尔河岸边的私人庄园外。
从极具气势的石拱门眺望进去,借着明月、星光、灯火,可以看到笔直的道路两旁粗壮而优雅的菩提树,远方起伏不平的山野,参差有致的树丛,在夜幕的遮掩下朦胧而不分明,使骆小禾觉得自己似乎正要进入一个神秘莫测的奇幻世界。
骆小禾拘谨地坐在后座上,隔着玻璃窗怯怯地打量着,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他们没去南美,仍然留在英国,只是从伦敦来到牛津。骆小禾莫名地松了口气,如果去了南美,她大概永远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喜欢这里吗?”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暗暗看在眼里。
一听见他的声音,骆小禾就立刻犹如惊弓之鸟,收回好奇的视线,警惕性十足地瞅着对方。
车门从外面被仆人打开,男人先下了车,再回身朝她伸出手,“过来。”
骆小禾不想下车。几个小时前,他们仍沉浸于惊喜之中,他对她说自己要出门办一点事,要她乖乖地等他回来,她则装成很累的样子闭上眼睛装睡,一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就马上跳下床。
谁知一拉开卧室门时,不料门口竟笔直地站着一男一女穿着制服、金发碧眼的英国仆人,看到她出来,齐唰唰地朝她鞠了个躬,恭敬地问她需要什么服务。而门外那两名体格彪壮的黑人,据仆人们介绍说,那是先生专程拨过来保护她安全的保镖。
真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她被绑架了,而绑匪居然还贴心地为她配备了佣人和保镖。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要干嘛,他仪表堂堂、谈吐不俗,似乎……还很有钱,怎么看都不像个为钱卖命的绑匪,这么千里迢迢地把她从hexie弄到这里来,难道真是为了对付叔叔?
在经历过无边的恐惧之后,骆小禾就只剩下浓浓的疑惑。
黄昏时,男人回来了,并给她带回了好几套新衣服,用大大的、标有著名品牌专卖店的纸袋装着。
纯白的毛线开衫、犹如淡奶油一般细腻柔软的纱裙,薄棉款的樱桃色T恤、简洁的牛仔裤,粉色印花小外套洋溢着青春气息,小羊皮质地的白色浅口鞋很合脚。
除此之外,纸袋里还有好几套柔软舒适的内衣裤、丝质睡裙,骆小禾看到它们后窘楞着,又恼又羞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男人的手。
那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右手中指内侧有着习惯茧,像是经常性地拿笔,十足艺术家的手,可他曾用它细细地摸遍了她的三围!
多可恶!他以为给她买了新衣服,对她稍稍流露出一丝善意,她就可以原谅他对她的恶形恶状、所作所为吗?
休想!没门!不可能!于是她打定主意,死也不肯上车。
“是要我抱你上去吗?”男人注视着闹别扭的女孩,一向少见的、发自内心的笑意轻轻染上唇角,“乐意效劳。”
不要!走开!走开!女孩惊慌地转身就朝楼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