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珩颔首。
弯腰钻进跑车,古赫泉也启动车子,想了想又按下车窗玻璃,问车外的傅珩,“你离婚不是因为古世昌的关系吧?”
“当然不是。”傅珩否认。不止离婚,他决定结婚的时候,同样也不是因为古世昌的关系。
“那就好,对于感情,你不需要那么公私分明,也不用顾虑我的看法。”古赫泉边说边发动车子,“至少我觉得自己没官家人那样变态,眼里只有利益。”
“官老爷子应该很不乐意听到总裁这样形容他的子孙。”
“没办法,他家里的人太多,多少会有点良莠不齐。”
傅珩忍不住抚额笑起来,转身朝自己的驾驶座走去。古赫泉启动引擎,卡雷拉GT慢慢融进车流中。一路上,他浏览着窗外的建筑和风景,或熟悉,或陌生,想到自己离心爱的人要近了,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三天前,当翻遍了整个伦敦城,都没有骆小禾的踪影时,他简直快疯了!
骆小禾,骆小禾……难道老天爷狠心地在他得到她之后,又要他再一次失去她吗?
在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后,他仔细地向Ron等人询问当天骆小禾的言行举止,当那个叫大卫的男人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曾经与骆小禾的对话后,他厌恶地看了服从在旁边仍在强装镇静的凯伦,冷冷地叫Ron送客。
无论是这女人的别有用心,还是另一个的大胆示爱都让他心烦,除了骆小禾,他对谁都是无情的。
得知骆小禾是被骆绎带回台北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怎么可能放手?当年他弹精竭虑,自顾不暇,又身有残疾,只好远远的看着她,一心只要她安全。但他没料到日后骆小禾的叔叔骆绎竟成了“雷霆集团”的总执行长,那个在商场上同样以精明出名的对手,非友非敌,怎会轻易点头允许他接近患了失语症的骆小禾?
于是,等待太久的他干脆不计后果地将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带走。
没人能明白他的所作所为,这些人里或许还包括傅珩和茫茫然玺,他们心里都认为他这次的所作所为只是一时兴起的新游戏。
他们怎会知道,只要遇上与骆小禾有关的事情,他就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的欢声笑语、她的善良美好,她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历历在目,声犹在耳。
只有在黑喑里待过的人才会懂得光明的可贵。
骆小禾,就是他的阳光。
一个人的生命里,怎座可能没有阳光?
第9章(2)
山脚下的咖啡馆前,尽是花满枝桠,碎石步道边的露天茶座里竖起几把大大的蓝色太阳伞,白色的欧式圆桌边,靠背椅随意摆放,使客人犹如置身于希腊小岛中的亮白湛蓝。咖啡杯里飘着馥郁不散的香气,骆绎端起杯子啜饮一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古赫泉,二十八岁,“古氏集团”总裁,另一个身份则是著名的建筑业设计大师。
个性桀骛不驯的他似乎要喜欢后面那个身份,常年待在英国,大方地将“古氏”的大权扔给傅珩。
相较与“古氏”与官家在商场上明争暗斗,“雷霆”跟其关系算是井水不犯河水,面北眉南,互不理睬。而他跟“古氏”打过的唯一一次交道,是一年前傅珩替他传递的橄榄桂,要以三倍的价钱挖他过去。
除去这些在商场上的瓜葛,他隐约记得老妈曾在台南的古家帮过佣,但时间已久远,若是对方已经淡忘,他自然更没有必要提起。
这一次,古赫泉自英国秘密返台,竟然要求与自己见面,并强调是在不谈公事的私下,骆绎实在猜不透他肚子里究竟打什座算盘。
淡淡一笑,骆绎开门见山,“古总裁,有什么话请直说吧,对于你我来讲,专程开车到这里喝咖啡,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骆执行长日理万机,能抽空过来,我很感激。”古赫泉礼貌地致谢,“我也不拐弯抹角,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答应。”
一个“您”字使骆绎挑了眉头,一向倨傲到近乎目中无人的古总裁何时变得如此有礼貌了?况且这份礼貌不太令人舒服。
“请您允许,我能在近期与令侄女举行婚礼,如果觉得太突然……也可以先订婚。”
骆绎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他要娶谁?
“我侄女?”
“是。”
“我只有一个侄女,还不到二十岁,古总裁是不是弄错人了?”
“没有,我确定我要娶的人就是骆执行长的侄女,虽然这个要求很唐突,但我是真心诚意的。”
面对眼前这位教人摸不着头绪的古总裁,骆绎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如果今天换成是个有志向的大好青年跑到自己面前说喜欢他的侄女,他会极尽鼓励;如果对方是个一事无成只靠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他靠淡淡一笑将话题转移根本不放在心上。可现在,这个人是古赫泉。
他应该已经过了一见钟情、为爱轻狂的年纪吧?何况,依他的身家,想娶谁娶不到?为什么偏偏看中小禾?
骆绎压下满心疑惑,问他:“古总裁认识我侄女?”
“当然,您的母亲,也就是小禾的阿嬷,曾经在台南的古家老宅工作过两年。”
看来他还记得,骆绎点点头,“所以?”
“我一直爱着小禾,很爱。”
“……”骆绎一阵无言,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内向羞涩的小侄女跟古总裁居然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缘?
“另外,有件事要向您坦白……”古赫泉坦诚交待:“半年前,是我把小禾带到英国的。”
原来如此!骆绎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无论他怎么问,小禾都不愿意说出那个绑匪是谁,因为她在维护他!
将咖啡杯轻轻搁到桌上,骆绎从座位上站起身,古赫泉也紧跟着站起,语带歉意地继续道:“我很抱歉,给您和家人们造成了困扰……”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面前气质淡然的总执行长先生,用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下巴一击。
伴着旁边的惊叫声,唇角的鲜血缓缓淌下,在阳光下越发刺眼。
两个看起来外表出众,交谈甚欢的极品男人,一个窝囊地挨了揍,一个怒冲冲地拂袖而走。
不欢而散。
两天后,台北晶华酒店,这晚十分热闹。
淡雅柔和的灯光和鲜花布满会场的每一处,来宾不算多,但每个人都绽开喜悦真诚的笑容,使得这场晚宴看起与那些商场上恶俗功利的应酬交际很不一样。
意气风发的雷驭风搂着则生产完的亲亲老婆迎接宾客,笑得合不拢嘴,娇妻怀中抱着一只正津津有味啃着小拳头的小Baby,旁边保姆还抱着酣睡中的另一只。
阮依侬一次就给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生产过程中,雷总裁经历了一次终生难忘的惊心动魄,以至于为了怕宝贝老婆再为生产受苦,在她出院前就跑去动了结扎手术,以示对老婆的忠诚和爱意。
这次的晚宴,邀请的客人都是交情极笃的朋友,他们喜悦地接受着大家发自肺腑的道贺。
年轻的女孩独自坐在一个偏角落的地方,远远地看着那对幸福的夫妻……嗯,不止是他们,还有宛如壁人的叔叔婶婶、叔叔的好友靳律师夫妇,每一对都是那么恩爱,令人好生羡慕。
安静地垂下长睫,女孩看着握在手里的玻璃杯发呆。
回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在经历重逢时激动的泪水后,家人们关怀如暖流一样拥抱着她。她重新回到学后,重新如以前一样微笑地生活,可是,话却越来越少了。
她想他,想念他。
走路时想念他、吃饭时想念他、睡梦中想念他,醒来后仍是想念他……
她常在深夜里睁着眼睛,让时间悄悄地流逝,她放任自己沉浸在思念和回忆当中,感觉它们一点一点在蚕食自己的心。在他身边时,她惦念家人;离开他后,她却生生地无法呼吸。
叔叔他们看出她的反常,久问不出结果,于是极有默契地全体避免提及那段失踪的日子。
“小禾长大了,要多交朋友,别老是藏在家里嘛,将来嫁不出去可怎么办?”阿嬷笑眯眯地打趣。
“小禾,想不想认识当红明星?我带你去片场玩,有大把的签名和明星照,回头送给同学们呀!”小姑姑无比热情地附和。
“小禾,那天去接你的时候,看到有个男孩子跟着你一起走出来,看上去很不错耶!有机会带他到家里来玩玩。”
就连年轻貌美的黑道三段小姨婆也来参一脚。
她知道她们在担心自己,可是她的心,已经丢在英国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但他一直没有出现,骆小禾有时候伤心地想,也许他已经忘了她,就像梦一场,醒了就会烟消云散。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两个人,她还在希冀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