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什么,是真的;说他是她的初恋,也是真的。难怪之前送方块Q蛋糕给她的时候,她的回应跟他的话题有点搭不上。
“你终于知道啦?”她酸了他一句。
“亏我伤心那么久,还以为自己是悲剧男主角呢。”段怀锐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懊恼。
“谁教你都不问我,那让我以为你二十三岁叫瑞瑞、被贵妇包养,这不是更夸张吗?”她也抗议。
“好啦好啦,我们一笔勾销。”
“哪有一笔勾销?你欠我比较多吧?”
看小俩口为了谁欠谁比较多而争执起来,柯阳明可是很羡慕。“好吧,我也该换一个人来爱了。”他决定展开新的人生,而这是段怀锐还在希南综合医院的时候,就跟他说过的方法。
“早就应该这样了。”柴蕾祝福他。
“血玫瑰就给你吧,就算他说像这样的宝物他有一大堆,但专门送人来打碎的这种慷慨气魄,还是让我无福消受。”
“真的吗?你真好。”柴蕾惊喜得扑上他。
但柯阳明没理会她的兴奋,淡淡的推开她,盯着段怀锐笑道:“其实,我觉得你不错。”
“什么?”
“在你还是段怀锐医师的时候,早就令我留下可靠的印象,之后你变成了蕾蕾的瑞瑞,又帮蕾蕾这么多忙,我……”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了意中人。”段怀锐连忙打断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治疗他的建议虽是换一个人来爱,如今柯阳明想要爱的人却是他。
“你不是想要病人都能好起来吗?”柯阳明质问。
“呃?这是两回事啊……”
柴蕾不妙的看着好友,阳明向来很执着,看来又有一堆麻烦要解决了……
京赫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米总裁铁青了脸,骂道:“金点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得到让血玫瑰在他们大楼正听永久展览、当作是镇楼之宝的狗屎运,而且还是柴蕾献出去的!这下所有媒体的焦点和话题又被他们给独占了,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厂商、设计师和外国团队会因为想要一睹血玫瑰的风采而到金点走一走,这样下去,不知还会谈成多少案子,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负起一点责任?”
“爸,那是柴蕾她——”
“不要再说了,就知道你太过自负,只会坏事。”
“谁会知道那个小白脸是Bruno的儿子啊?”米小凤受不得刺激,顶嘴道。
“难道你就只能靠着这种黑函攻击或是走后门的手段才能成功吗?起先我不让你一回国就担任饰品设计子公司的总经理,就是怕人家笑话你是因为生为总裁的女儿,才会空降到管理职位,你说你一定会做出成绩来给我看,结果就是靠这种手段?”
向来高傲的米小凤忍不住哭了,当初她想在珠宝设计界一展长才,就是想要让别人看看,就算是总裁的女儿也能够把家族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却没想到还是败给了柴蕾。
“这下好了,大耀在同时间让Ring团队标下三十周年纪念品设计、血玫瑰被柴蕾拿去贡献给金点,让金点无偿永久借用,这种对于公司的无私奉献,再次说明了她是个重视团队精神的人,而我们京赫呢?”
米小凤和May姊噤声,不敢再多说。
“你跟May只顾自己出风头,还把柴蕾跟段怀锐的照片现给Bruno看,在他面前说他儿子是小白脸,这样人家只会说我们京赫失去了往日的设计精神,你知不知道啊?”
米小凤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打压金点,怎料金点会在柴蕾的带领下风光胜出,而她自己却失去了再次设计珠宝的机会,心爱的瑞瑞,更是永远都不会靠向她了……
柴蕾带领Ring团队为大耀设计的三十周年纪念品,是一只小小的复古桧木梳造型发饰,上头缀以碎钻,插在发上小巧精致,是一款典雅又有质感的灿亮发夹,男性可买来送给心爱的老婆或女友,而女人当然更可以买来犒赏自己。
而这款桧木梳发饰系列因为实用又好看,且是大耀拍卖三十年的纪念品,当然又造成一股收购的旋风。
然而尽管柴蕾、Ring跟金点一起达到事业的高峰,但柴蕾最挂心的还是段怀锐那随时都有可能复发的心理旧疾,只是他似乎也无意透露,她只好默默等待。
在段耀祥离台前,他对桧木梳纪念品造成的轰动成绩相当满意,请Ring团队吃了一次饭,饭局上,每个人都对自己竟然可以跟Bruno共餐感到飘飘然。
饭后,段耀祥单独请柴蕾留下来,柴蕾原本以为只是要谈纪念品后续改版的事,但段耀祥喝了一杯酒之后,就单刀直入提起段怀锐幼时被绑架的秘密。
柴蕾听得目瞪口呆,心悸难平,虽然那些往事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而段怀锐也平安的长大至今,可段耀祥的每一句话仍然让她心惊。
想不到段怀锐竟然被绑架过,难怪他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段耀祥也回忆起儿子被绑的三天三夜中,他是如何和对方交涉的——
“我那时的确跟绑匪说“那孩子,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帮我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没了那一个,还有好几个”,我还说,锐不是孩子里面最聪明的……这些或许在锐的耳里听见了,等于是“这孩子不是我最爱的那一个,随便你想怎样”……”
柴蕾忽然懂了,段怀锐为什么对“唯一”那么的重视,还曾对她只在乎工作却要牺牲跟他之间情感的事大为发飘,原来是他曾经被父亲认为“没了也无所谓”,因此心中有了否定自己的阴影。而段耀祥情妇那么多个,有那么多小孩可以讨他欢心,当段怀锐被绑架时,他从绑匪故意按扩音键的电话里听到的,除了对话外,还有父亲仍在传真资料给另一家企业的机器运转声……
在还没发生这件事之前,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让情妇和小孩公然穿梭在家中,虽习惯父亲将爱分给好几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异母兄弟姊妹,可那些画面与记忆一定早就有了负面影响深植在他心里。柴蕾心疼的在心里分析着自己最爱的男人。
幼小的心灵得独自面对黑暗,还有,要是父亲的钱再不拿来,自己就会被割下一寸寸肉的威胁,他认为自己随时都可以消失死亡而不被父亲在乎的阴影,这么多年来一定常常纠缠着他……
“绑匪跟我通电话时,我面不改色的说着那些不在乎他的话,一边假装继续做我的案子,可没人知道,他最讨厌的传真机拨号声,其实是我故意制造的忙碌假象。”
“这……”
“其实我的心在淌血,但我不能让绑匪看出我对锐在他们手上生死未卜的状况感到恐惧。我太了解对方了,对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大毒枭,我跟他在十几岁时有过一段非常友好的时光,怎会不了解那家伙?如果我真的马上答应付赎款,他会立即把锐给杀了,拿到钱后就远走高飞。”
柴蕾听得惊心动魄,段怀锐大概还不知道这些吧?
“如果我表现得毫不在乎,并且还有心情工作,就能让绑匪心生疑惧,认为杀了这孩子也是白杀,还有可能为自己带来灾难,这样他就会再花时间想要怎么踩我的痛处,如此一来,就能拖延时间了。”
“原来如此。”
“而在锐被绑走的同时,我就透过私人管道把对方远远藏在以色列的独子给央请回来,那孩子当年才十一岁,因为父亲的手下背叛,让他父亲卖到假货,所以才走投无路,因此为了安全起见,那绑匪就把自己的儿子藏在以色列。”
第10章(2)
“那您怎么知道他的儿子不会跟他一样狠?或是置之不理?”她紧张的听着,觉得段耀祥实在是赌太大了。
“不会,那孩子我知道,他对自己父亲的世界与事业完全不知情,因为他父亲也从来不让他看见这一面,他只以为父亲是被人逼债,后来当我告诉他,我的孩子会死在被逼债的他父亲手里,他马上透过身边的人联络上他父亲,这才及时阻止他父亲割在锐手指上的第一刀。”
“啊!”柴蕾替段怀锐紧张,“只差一步!”
“是啊,只差一步。”
她心有余悸的又问:“纵然您知道您一答应付赎款,对方就会杀了怀锐,所以才故意装得毫不在乎,但要是对方的儿子晚了一步,怀锐的皮肤就会被割下一寸,这……也是差一瞬间就会发生的事情呀。”
她终于知道,段怀锐常常在黑暗里无法挣脱、张不开眼的恐惧恶梦,就是由此而来的。
令他耿耿于怀的,也就是这件事,他认为父亲为了利益宁愿花时间传真工作资料,也无视于他是被蒙着脸、绑手绑脚的受困了几天几夜。
“没错,这是事实,却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段耀祥心痛无奈的说:“怀锐的命和一寸寸的割下皮肤,哪个重要?就算被割了七寸、八寸,也总比他失去生命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