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恬蔓觉得他们进展的速度好像有点过快了。
她只同意黎斐的追求,并没有赋予对方男朋友的身份,他凭什么这般亲昵地跟她调情,这般亲呢地亲吻她……
一碰到黎斐,理智啊、思绪啊……全都不管用了。
亲吻过后,陆恬蔓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被褥里,类似鸵鸟一样,黎斐知道欲速则不达,像陆恬蔓这样倔强的女人,逼得过紧反而又把她推得更远,
好笑地揉了揉对着他的黑脑袋,黎斐低低笑着,“那小蔓同学好好休息啊!我回事务所一趟,交代一些事情,你一觉醒来一定可以看见我。”
陆恬蔓昨晚睡得并不安稳,被高烧折腾得恶梦连连,睡着了也是迷迷糊糊,没什么质量可言,现在吃了暖暖的早餐,整个人就开始发困。
“谁想看见你,少自作多情了!”
陆恬蔓的吐槽怎么听都有一股恼羞成怒的意味,黎斐大人有大量地不与其计较,“对啊,是我爱自作多情,所以我一定要让你睁开眼就可以看见我。”
“花言巧语。”陆恬蔓嘀咕了一声。
后来黎斐仿佛还说了些什么,不过黎斐的声音太过低沉、温柔,竟像催眠曲似的,让陆恬蔓渐渐沉入梦乡。
黎斐走过去给她掖好被角,陆恬蔓睡着的样子出乎意料地温柔甜美,那一双总是泛着雪气的眼眸被长而卷的睫毛覆盖,在眼底投下两片可爱的扇子阴影。
“是作了什么好梦呢?”黎斐嘴角含笑,低头在对方的黑发上轻轻印下一吻,如同天使羽毛掠过般不着痕迹,“记得梦中要有我啊!”
***
第4章(2)
黎斐根本没进事务所的大门,他太了解唐圳幼稚无聊的死个性,找不到他的人就一定会跑到事务所来守株待兔,可惜他不是那只又笨又傻的兔子,完全不想被对方逮住,然后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可是不计个人恩怨,为又幼稚又讨厌的唐圳洗脱了冤屈,够仁至义尽了,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干嘛还要听他的教训!
黎斐站在事务所的一个死角,让助理偷偷地把他的手机充电器带出来。
助理哭丧着一张脸,十分可怜的说:“大律师,你行行好,把唐瘟神给带走吧,他从法院下来后就一直待在事务所里,像木头一样,发呆的时候我们还能把他当成背景,但谁经过他身边都会被他揪住领子追问你的下落,眼神凶狠得几乎想把我们都生吞活剥了,这会直接影响到事务所正常业务的工作。”
黎斐轻描淡写地提了个建议说:“你们不要从他身边经过就好了嘛!这么简单的小事值得拿出来说啊?”
“可他……可他就站在去洗手间的必经之路上……”
“工作果然太闲了吧,一天到晚上洗手间,少喝点水多做点事,要去厕所可以跑到外面的公共厕所去,顺便看看风景缓解眼部疲劳外加运动。”
不愧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牌律师,避重就轻的功夫一流,在他的舌灿莲花呱啦呱啦之下,年轻助理脑子卡住,完全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听着黎斐继续交代事项,还把一大堆的数据文件塞到他怀里,要求他转交给其他的律师接手。
“乖,好好表现,跟着我,你一定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律师。”黎斐眉开眼笑地拍拍助理的肩膀,然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离开,
小助理欲哭无泪地想,在成为名动天下的大律师之前,他一定已经郁闷死了。
***
黎斐挂念着医院里的陆恬蔓,明知道对方是心智成熟、独立坚强的新时代女性,小小的发烧感冒根本难不倒她,但却偏偏放心不下这份心情,对于只想满足征服欲的他来说,好像有那么点莫名其妙。
“她太让人操心了,说不定会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溜回去上班。”黎斐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一个似乎合理的解释,也似乎说服了自己,于是他理直气壮地用力踩下油门,风驰电掣般赶往医院。
陆恬蔓太久没过这样悠闲愉悦的日子了,或者说,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来没享受过这样悠闲愉悦的日子。
黎斐不愧为情场万人斩,哄女人的本身一把罩,幽默、温柔、健谈、活泼……住了三天,陆恬蔓发现自己竟然跟黎斐有说不完的话,什么事都可以聊,天文地理、时尚流行、世界观、人生观……而且他待人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想得到的,他做了,她想不到的,他也做得井井有条。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尊重人,嘴巴上说得再轻佻、再下流,只要陆恬蔓不松口,他就绝对不会采取进一步的动作。
别说以自我为中心的沈错,就连生她、养她的母亲,也从来没有让她这样安心平和过,好像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对方,莫名其妙的让人信任。
她沉溺于这样的关怀和轻松的相处,竟然有一点点不乐意出院了,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一点点苗头,就被她自己快刀斩乱麻掐断了。
“不行,再怎么沉迷男色,也不能忘了正事,不然我会一辈子鄙视你。”陆恬蔓突然义正言辞开口。
黎斐削苹果的动作停了停,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小蔓,你这么为我担心,我是感觉很开心啦,但可以用委婉一点的语气嘛,类似‘只要我有责任感,你就会一辈子喜欢’,这样不是更让人听了心生欢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再怎么生气,遣词造句也要注意点,我喜欢你,喜欢赖在你身边是沉迷女色,不是男色。”
“我是说我自己啦,谁有心情管你!”陆恬蔓翻身下床,把多天来一直闲置,放在拒子里的摄影设备扛了出来,“最后一天了,我一定要完成任务!”
黎斐失笑,“谁规定采访一定要这般制式化,一定要有摄影机、录音笔?我们之前的交流不是一个更加直接、毫无防备的采访?”
陆恬蔓愣了愣,想起和黎斐谈天说地时他飞扬的神采和发亮的眼神,干脆地回答说:“那些过于私人的事情,我知道就够了。”
“小蔓,你是在吃醋吗?哇,被你这样在乎,我好开心耶!”黎斐双手捧住脸,做出羞涩难当、兴奋难耐的小女孩娇态。
陆恬蔓恨不得一个枕头甩过去,不过些微的理智让她控制了冲动,这个家伙太会装傻,在这几天里,陆恬蔓也想过要正正经经地采访一回,可是还没说上三句话,话题就会被对方带到了一个奇诡无比的地方,让人再也想不起采访的事情。
陆恬蔓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理会对方的疯言疯语,“好,你开心就好那我就开始采访了,请问黎先生,每次打官司都是像上次那个案子一样投机取巧吗?如果对方是沉稳的个性,完全不中你的圈套,你不是会输得一败涂地?”
黎斐看出了陆恬蔓的认真,也不再开玩笑了,“我从来不做投机取巧的事情,在这个世界,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光是这个案子我就准备了三条切入点。
“第一点,我们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可以证明对方是个不可靠的证人,从而取消其证人资格;第二点,直接推翻他的证书,我们查过那位女佣最近的行程和通话记录,女佣和证人在她来为唐圳工作之后,两人就没有任何联系,哪有可能抱怨给证人听;第三点才是看准对方作贼心虚、为人心浮气躁的个性做文章。”
陆恬蔓一方面佩服黎斐的准备,一方面却也更疑惑不解,“前面两点听起来都比第三点可靠,你为什么会选择第三点呢?”
黎斐咧嘴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正如你所说,因为不可靠才好玩,走寻常路,官司哪来那么多可看点!”
“可是你辛辛苦苦搜罗了这么多证据,却都没派上用场,不会很遗憾吗?”
“不会啊,反正是我助理搜集的,他有这样的锻炼机会已经很高兴了!”
他的口气可以不要这般理所当然吗?
陆恬蔓说出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你助理对你的感情一定十分复杂。”
“这种爱恨交加的感情才是最永恒、最能激发人的潜力,你不觉得吗?”
陆恬蔓清咳一声,“好,那请黎先生说说唐圳先生的事,当时那一段话是确有其事,还是你为了激怒原告信手拈来的‘文章’?”
黎斐故意对准了镜头,“这个就要见仁见智了,爱情这东西要真分了男女,纯洁的东西就有了前提条件,不就太不纯粹了吗?”
“黎先生,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恬蔓感觉黎斐似乎对唐圳很有敌意的样子,但在过往的报导里,两人却是情比金坚的好兄弟。
黎斐把自己往床铺上一扔,“我累了,待会儿再录,我要睡觉!”
虽然见惯了黎斐的肆意妄为,但像今日这般如同小孩子耍脾气的任性倒是头一次见,陆恬蔓只觉得好玩,没有生气,她把设备收起来,凑到床边观察对方闭着眼睛假寐的模样,“喂,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我本来还只是怀疑,现在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你和唐圳之间有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