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我们很难确定你读信的时间。”
“我是收信人,只要你把信交给我的委托人,有什么问题我能承担责任。”
女孩儿说:“那好吧。你让你的委托人带著证件和委托书来。”
“没问题。”
安诺寒立刻给苏深雅打了电话,说他有点重要的事情,晚十分钟过去接她。
然后,他打电话给天堂&地狱的经理,把打印好的委托书传真给他,并告诉他:“信对我很重要,取到信之后,一分钟都不要耽误,直接派人送去台湾高雄金典酒店79001,一定要亲手交给我。”
“是,你放心!一秒钟都不会耽误!”
处理好一切,安诺寒陪著苏深雅登上去台湾的飞机。下飞机时正是台湾的傍晚,安诺寒到了酒店落脚,安顿好一切。
“我们走吧。”苏深雅含笑挽住他,“我父母在饭店等你呢。”
“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
他明知道这个时候,那封信根本无关紧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惦记著,一刻不停地惦记著。
电话打通,经理告诉他送信的人已经到了台湾,正赶去金典酒店。
苏深雅看出他眉宇间的焦急。“有什么急事吗?”
“嗯。”他说:“我有一封信,送信的人正在路上……”
苏深雅体谅地微笑,知性的眼神里都是女人的温柔理解。“没关系,还没到六点,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
安诺寒轻轻撩开她肩上的卷发,指尖轻触她略施粉脂的脸颊。
苏深雅,真的是男人最理想的妻子。
她成熟,美丽,优雅,她懂得把事情处理得无可挑剔。和她在一起,他只会觉得心口温暖,平静,不必时时刻刻为她担心牵挂,不必期待她什么,也从不会有那种内心的撕扯的纠结感。
她一心一意爱著他,他不该……
“算了,那封信不重要。”安诺寒看看表,虽然时间没到,但如果路上交通拥挤的话,可能要耽误些时间。第一次见苏深雅的父母,没有早到已经很失礼,总不能再迟到。“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这样吧,你让送信的人直接送去饭店。”
“不必了,回来再看也是一样。”
他从沙发上拿起苏深雅的外套,帮她穿上,顺手帮她把头发整理好。
手指划过她黑色的卷发,他的心思恍惚一下,不自觉回忆起订婚仪式上沫沫及腰的卷发,韵味悠深,尤其在沫沫转身时,卷发滑过他的脸,牵走了他是眼光,留下彼岸花清香的味道……
他定了定神,捏起苏深雅外套上一根掉落的头发,丢开。
记忆就像掉落的头发,除了丢弃,别无它用。
“走吧。”他搂著她的肩走向门口。
观光电梯一路下降,陌生的风景在不断地扩大。
电梯在一楼停稳,门刚打开,一个男人匆匆忙忙跑进电梯。
安诺寒急忙挡在苏深雅身前,打量著这个冒失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典型的外国人。一般来说,外国男人很有绅士风度,极少有这么冒失的。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一边说著,一边急急忙忙按七十九楼。
“没关系!”苏深雅用英语回答。她拉了拉安诺寒的袖子,往电梯门外走。“安,我没事,走吧。”
突然,男人愣了一下,回头看著安诺寒,露出释然的表情。
“Anthony先生。”男人谨慎地从衣服内层取出一封信,双手交给他。“这是您的信。”
原来是送信给他。果然一秒钟都没有耽误。“谢谢!”
安诺寒接过信,直接拆开密封的信,边走边看上面的字迹。
唯美的信纸散发著陈旧的香气。
“小安哥哥……”看到这四个字,安诺寒心中一颤,耳边又响起沫沫熟悉的呼唤。他放慢了脚步,怕因为纸张的晃动他看漏了任何一个字。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过完了十八岁的生日。
我长大了,不需要你的照顾和宠爱。
我很高兴,你可以不必再为了履行诺言娶我。
我也可以不必再用谎言欺骗你。
我终于可以告诉你:小安哥哥,我爱你!”
安诺寒的脚步顿住,返回去又把上面的文字重新看了一遍。
“你可以不必再为了履行诺言娶我!
我也可以不必再用谎言欺骗你。”
他有点不理解沫沫这两句话的含义,越想越不懂。
急著知道她想写什么,他想快速浏览下面的文字,又担心错过任何重要的信息。所以他按耐住急切的心情,慢慢地看,细细地读著。
“从很小很小起,我就梦想著在希腊最大的教堂举行婚礼,在雅典娜的祝福下走到你身边……
你说我是个孩子,不能轻言爱情。其实,爱上一个人和年龄无关,十岁也好,二十岁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的人有多大。
你十岁的时候,我是个婴儿,你当然没法爱我。
可我十岁的时候,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所以,我一直在爱著你。”
这段话让安诺寒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天,他筋疲力尽躺在拳台上,他答应过她:等她十八岁时,她还爱著他,他就会娶她……
第7章(2)
原来她还记得。
带著一种深切的感动,他继续看下去。
“我直到今天才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你为了对我的承诺,再次错过你爱的女人!
小安哥哥,别再挂念我,我会不再爱你,我会嫁人,我会幸福,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快快乐乐的生活!
答应我,你要好好爱深雅姐姐!
你眼中永远不会长大的妹妹:韩沫”
看到“深雅”两个字,安诺寒以最快的速度看写信的时间:三年前……
三年前,沫沫就知道这个名字。
难道沫沫做的一切都因为……
她爱他?!
在安诺寒的记忆里,十五岁以前的沫沫每时每刻把“我爱你”和“你娶我”挂在嘴边,听得他不厌其烦。十五岁以后,早已习惯了这两句话的他总盼著什么时候再听到,然而,她再没说过。
他以为她不再爱了,以为没有了爱情,他们还有亲情,还有友情……太多的感情融合在一起,爱情显得不那么重要。
现在想想,这也是一种悲哀,感情拥有的太多,竟然让他们不懂得珍惜爱情。
一封信,安诺寒反反覆复读了三遍,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向他倾诉著沫沫曾经的委屈和她压在心头无法成言的暗恋。
信纸被他揉进手心,他的心也被这份迟来的信揉得粉碎,碎了一地。
如果沫沫在他眼前,他也会把她也揉碎了,揉进身体。问问她:为什么不在三年前说,三个月前也可以,为什么是现在?!
他还想问问她:那么现在呢?你是否还爱我,或者已经爱上了萧诚?!
可惜在他眼前的不是沫沫,而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的父母正在饭店里等著他。
酒店准备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司机走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
他的手指紧紧捏著手中的信,这封迟到了三年的信,不知是把他推向天堂还是地狱。
苏深雅看出他的异样,问。“安,这封信是沫沫写的吗?”
他点点头。
“我能看看这封信吗?”
出于尊重,安诺寒把信递给她。
苏深雅看完信,脸上的笑容已经很难再维持,脸上的薄粉掩盖不住她脸色的苍白。
“如果没有收到这封信,你会娶我吗?”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双唇在颤抖。
“会!”他看著她,用最真诚的语调对她说:“但……我答应过沫沫,要把爱留给她。”
“我明白了!”苏深雅把手指上的钻戒取下来,连同信一起还给他。“你走吧。”
“需要我去向伯父伯母道歉吗?”
“不用了,我会跟他们解释。”
“谢谢!”
从头至尾,苏深雅没有掉一滴眼泪,始终维持著最高雅的姿态。
从头至尾,苏深雅也没告诉过他,沫沫还是爱他的……
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每个人都有他执著的东西罢了!
当晚,安诺寒直接返回英国。
辞去职位,把他在英国所有的东西送给了朋友。
第二天,他坐上返回澳洲的飞机。
飞机划破澳洲碧蓝的长空,直出云霄。
颠簸的气流撞击著机翼……
安诺寒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期待,期待著高远的天空,宽广的原始森林,期待海浪潮起潮落的声音,满园的彼岸花的颜色,和坐在花丛中冲他做鬼脸的小女孩儿。
再过几天,沫沫就十八岁了,到了他履行承诺的时候。
这一次,安诺寒已经做了决定:不管沫沫是否拒绝,他都要履行承诺.
带她去希腊,在雅典娜的雕像前娶她……
骄阳似火,满园的彼岸花在一夜之间盛放。
因为没有绿色的点缀,花瓣红得热烈,红得妖艳……
韩芊芜半躺在白色的藤椅上,她靠著韩濯晨的肩,一下下摸著自己的高高隆起的下腹,嘴里哼著软绵绵的歌……
“小安?”韩芊芜抬头看见他,扶著腰慢慢起身,笑著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台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