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打累了瘫在椅于上的王宝秀,发现秋月站在门口,立刻吩咐道:“秋月,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大逆不道的贱人,把她关到柴房里,不准给她饭吃,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来,知不知道?”
“是。”秋月连忙进来拉起俯趴在地上的慕容流月。
“秋月,这件事不准向任何人说起,尤其是少爷,懂吗?”王宝秀冷声吩咐道,语气里有明显的警告。
秋月急急地点头,“懂,奴婢懂的。”
王宝秀这才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秋月搀扶着快昏过去的慕容流月,缓缓的朝柴房走去,不经意发现慕容流月裸露的手臂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深怕哪一天自己也会遭到同样的待遇。
原本大家都以为捣蛋鬼唐婉婉一嫁人,便能过安静的太平日子,没想到又发生这种风波,大夫人的脾气比唐婉婉还要可怕。
此时的秋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唐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慕容流月恍恍惚惚中仿佛回到过去。
她回到了有母亲呵护的那一段温暖时光,那时她躲在母亲关心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的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
突然,母亲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丝毫不顾她撕心扯肺的喊叫,还是一径地飘然离去,留下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那伸手不见五指、寒彻心扉的冷黑,和那椎心刺骨的痛楚让她清醒了过来,她慢慢的睁开双眼,随即发现自己身处在柴房。
她怎么会这里?娘呢?娘不是来看她了吗?
慕容流月疑惑地想坐起身,但她才稍稍一动,浑身尖锐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气。
她躺着直喘气,挨打的记忆也在这时回到脑海里,让她明白一身的痛楚是从何而来,四周一片昏暗,也让她明白自己昏睡很久了。
这时,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没多久,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不知来人是谁,慕容流月强忍着浑身的痛楚缓缓地坐了起来,一声女性的嗓音随之响起。
“你醒了?”
就着屋外黯淡的光线,慕容流月看清楚了蹲在眼前的秋月,“秋月姊姊,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困难地问着,全身似火灼般的痛。
秋月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回答说:“是大夫人说她不想看到你,要我将你关在这里的,她还吩咐不让你吃饭。”
唉,大夫人这么做实在太残忍了,真不知她怎么会狠得下心对待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秋月直摇头想着。
她是趁王宝秀睡了,这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看看慕容流月,帮她擦药。
慕容流月闻言神情木然,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响应了,只是随着秋月的动作看着自己手臂上、身上到处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秋月一面看、一面摇头叹息,口中也不住的嘀咕着。
可是慕容流月还是没有表情地看着秋月小心的帮她擦药,只有药涂在伤口时传来的刺痛,才让她皱了皱眉有了些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秋月终于擦完药。
“秋月姊姊,辛苦你了,真谢谢你。”
“谢什么?咱们同为下人,你的苦处我很了解,可是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因为大夫人说你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秋月体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没关系,我不怪她,况且,我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慕容流月一样不想让唐之毅知道这件事,以免引来一阵轩然大波,她受苦没关系,可是她不能再害他们母子反目成仇了。
看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秋月忍不住问:“月儿,真的没关系吗?天气很冷,你关在这里又没有饭吃,这样你能受得了吗?而且你真的不怪大夫人、不恨大夫人?”这事若换成了自己,怕早就气疯了,哪还能这么冷静。
慕容流月只是淡然一笑,“秋月姊姊,若易地而处,说不定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我谁都不怪,也谁都不恨……没关系,我真的不碍事,别为我担心,夜深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月儿,我真是服了你了。好了,你自己多保重,有机会我再来看你,我走了。”秋月的离去,也将唯一的光源给带出柴房。
又陷入黑暗中的慕容流月,只觉心力交瘁,她缓缓地躺回冷硬的地面,在人前坚强的她,此刻已不必再伪装了,无助的感觉让她异常想念母亲,想念唐之毅温暖的怀抱。
一想起心爱的人,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之毅……毅……”在阵阵心酸的哭泣声中,她不断地喊着唐之毅的名字,仿佛这样她就能见到他,也仿佛这样她便能得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黑夜深沉,寒风呼啸,慕容流月就这样哭着进入梦乡,暂时遗忘了令人心碎而绝望的一切。
第9章(1)
唐之毅从没来宝华楼来得这么勤过。
一连两天,一直处于焦虑不安的他不时去宝华楼找慕容流月,可是都没见到面,因为王宝秀推说她上街去办事了。
第一天他相信了,所以他失望而归,可到了第二天,面对相同的答案,他却觉得事有蹊跷,不禁起了疑心。
唐之毅来到大门口,询问守门的阿南:“阿南,今天你有看到月儿姑娘出门吗?”
不明白少爷为何要这么问,但阿南仍老实回答说:“没有啊,少爷。我从早上守到现在,都没有看见月儿姑娘出门。”
“你确定?你没有看漏或看走眼?”他确认地再次问道。
阿南以为少爷是在质疑他没有尽忠职守,急得回道:“少爷,是真的,我可以发誓,月儿姑娘真的没有出去。”
唐之毅点点头,却一脸的疑惑,那娘为什么要骗他?
一想到这里,不祥之感跃上心头,他转身快步往府内奔去,留下一头雾水的阿南,直搔着头困惑不已。
心急如焚的唐之毅到处寻找慕容流月,但却遍寻无踪。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努力地压抑心里的焦躁后,把事情仔细思索一遍后,这才发现每当他问起下人慕容流月的行踪时,他们似乎都面有难色、吐吐吞吞的,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冷静下来的唐之毅思前想后,直觉得这一切谜团,除了不会告诉他答案的母亲外,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答案。
唐之毅又开始找人,没有多久,他在回廊上堵到了他要找的人──秋月。
秋月一见挡着她去路、脸色铁青的少爷,不禁心虚地不敢看他,她的反应更证实了唐之毅的想法。
“秋月,月儿在哪里?”唐之毅开门见山的问道。
秋月浑身一震,嗫嚅地回答说:“少……少爷,月儿……月儿不是在大……大夫人那里吗?”
“胡说!月儿根本没在我娘那儿。秋月,你再不说实话,一旦让我查出真相,而你又知情不报的话,后果你自己负责。”见她一脸的心虚,唐之毅大声斥责还语出恫喝。
秋月一听,脸色全白了,这“前有狼、后有虎”的状况,让她是左右为难又进退两难。
“秋月,你还不说?若月儿有个三长两短,那你也别想活了。”
这一声极为严厉的恐吓,让秋月吓得脚一软,跪倒在地哭着说:“少……少爷,你千万别怪秋月,是……是大夫人交代我不能泄漏半句话的……”
至此,已经没有退路的秋月一五一十地将那天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唐之毅听得目瞪口呆、倒退连连。
“月儿!”唐之毅痛心疾首地大叫一声,随即朝柴房飞奔而去。
他口中不断地呼唤着心爱之人的名字,一脚踹开木门。
他以为慕容流月会喜极而泣的飞扑到他怀里,他以为她会和他一样声声呼唤彼此的名字:
可是,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有的只是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瘦小身影。
“月儿!”唐之毅心跳几乎为之停止,冲到那瘦小的身影前,一把扶起了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慕容流月,立时感到她高热的体温。
“月儿,你怎么了?我来了,你醒醒啊!醒醒回答我。”唐之毅手足无措地喊着怀中看来毫无生气的慕容流月,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不曾的,月儿,你不会这么狠心离开我的,不会的、不会的已:”他一把抱起她,对着随后赶到的秋月大喊:“赶快去请大夫,快!”
话一落,他抱着慕容流月直奔云霄楼而去。
唐之毅将气若游丝的慕容流月安放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事实。
躺在床上的慕容流月全身伤痕累累,整个人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瘦弱,她的生命犹如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和两天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人儿判若两人。
“怎么会这样?月儿,都是我害的,我早该听你的话,不该擅自提出成亲的事,不仅害得你吃尽苦头还命在旦夕,我真该死!”唐之毅红了眼眶,不断地自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