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姊姊,何总管叫我什么事呀?我衣服还没洗完呢。”她抹抹额上的汗水问道,心想大概是何总管又要派她去做别的事,那眼前这堆衣服她岂不是又要洗到三更半夜了?
春花耸耸肩,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这我哪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她顿了顿,又语带恐吓地说:“还不快点,去慢了,只怕你会更惨。”
慕容流月内心起了一种不祥之感,她擦擦湿漉洒的双手后,惶惶不安地跟在春花身后,不一会儿,便来到偏厅,只见何总管双手背在身后,正在踱着步。
何总管一见到她,皱眉道:“月儿,刚刚有人告密说你偷了一支珍贵的翡翠簪子,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先前春花跟他说这件事时,他并不怎么相信,因为这样一个温柔婉约、谈吐不俗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更何况她还是少爷介绍进来的。只是春花说得信誓旦旦,所以他还是叫她来问个明白。
慕容流月一听,不禁吃了一惊,心想为何簪子的事会有人知道?还诬陷她是偷来的。
“何总管,绝对没有这种事,我没有……”
她话才说一半,春花却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将手伸入她怀里,拿出一只锦缎荷包。
“何总管,这就是那支翡翠簪子,一个下人竟然曾有这么珍贵的东西,不是偷的是什么?”她将荷包递给何总管,得意洋洋地看着慕容流月。
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待慕容流月回神时,怀中的簪子已被显然是告密者的春花拿在手中,她不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春花姊姊,你误会我了,那是我娘的遗物啊。”她觑见何总管拿出荷包里的簪子,深怕簪子有所损伤,她转向何总管说:“那真的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请你大发慈悲赶紧还给我。”她哀求地说着,浑然不觉眼中已漾出水气。
何总管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簪子,心想,这簪子看来相当贵重,春花说得没错,若慕容流月手中有这样的珍品,她为何会沦落到唐府为婢?莫非真如春花所言,是慕容流月在府中偷的?看来这件事得好好处理。
看着何总管脸上升起怀疑之色,慕容流月一颗心不由得一沉,愤怒、屈辱霎时涌上心头,就在她正要开口时,何总管抬手阻止她的说:“月儿,你不用再说了,为了慎重起见,我决定请示老爷,让夫人和小姐认认这簪子是否为她们所有。届时,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闻言,慕容流月只觉心一冷,默不作声地咽下抗议的话语,无奈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第4章(2)
慕容流月偷东西的事在唐府中传得沸沸扬扬,此刻在大厅上,唐传生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流月,直皱着眉,沉吟不语。
何翠青在女儿唐婉婉的搀扶下步入大厅,身后还跟着各自的贴身婢女春娥和喜儿。
“老爷,听说有奴婢偷东西,是真的吗?”何翠青疑惑的问道。
唐婉婉瞥见跪在地上的慕容流月,不禁睁大双眼,“哎呀,这么一个漂亮姊姊怎么会偷东西啊?”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便对这个长得温婉秀丽的漂亮姑娘有着说不出的好感。
她随即转身,看着唐传生娇嗔道:“爹,漂亮姊姊一定不会偷东西的,你一定冤枉她了。”眼前这一幕让她想起以前自己蒙受的不白之冤,也让她对慕容流月多了几分怜惜。
“婉婉,你先别急,也别太早下定论,爹一定会秉公处理的,我叫你们来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冤枉了她。何总管,快将东西拿给二夫人和小姐看看是不是她们遗失的。”
何总管将簪子先递给春娥,由春娥拿给何翠青审视,主仆俩看了好一会儿,直摇着头说不是,再由喜儿拿着簪子给唐婉婉查看,很快便获得了相同的答案。
慕容流月见洗刷冤屈的机会大增,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她感激地抬头望向和她目光对个正着的唐婉婉,而唐婉婉给了她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让慕容流月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姐感谢得几乎流下泪来。突地,一声不悦的声响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劳师动众的。”王宝秀一走进大厅,便抱怨不休的说着。
她看到何翠青母女时,对于唐婉婉先出嫁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的那口怨气又陡然而生,本想发作,可当着唐传生的面,她又无法可施,这股气就这样梗在胸口,令她相当不快,所以,当她瞥见跪着的慕容流月时,便将心里的愤恨一古脑的发泄在她身上。
“原来是你这个死奴才作的乱,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想不到手脚不干净的偷东西。来人啊!家法伺候。”
唐传生见状,立刻出声阻止说:“慢着。夫人,偷东西的事都还没证实,怎么这样胡来。何总管,你将簪子给大夫人看看是不是她的。”
何总管依言将簪子拿给王宝秀身边的婢女秋月,王宝秀随意地瞧了一眼,便说:“没错,这是我的,原来就是你这个死奴才偷的。老爷,这会儿没话说了吧?”
慕容流月闻言,猛地抬头,无比惊恐地说:“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偷东西,那的的确确是我娘给我的,我是冤枉的。”话一落,悲愤交加的眼泪忍不住滑了下来。
听她这么说,王宝秀气得破口大骂:“好个大胆的贱婢,偷了东西还敢大声喊冤。老爷,像这种不知悔改的死奴才,应该要好好严惩一番,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
唐传生才想开口,但一旁的唐婉婉捺不住性子地插嘴道:“秋月,你有没有看清楚,这簪子真是大夫人的?”
秋月一听吓得全身发抖,心头不断涌上惶恐,她脚一软便跪倒在地,“小姐,大夫人的首饰一向都由被逐出府的荷花在掌管,奴婢刚接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在明白谁都不能得罪的情况下,她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的。
唐婉婉无奈地看着一脸得意的王宝秀,气得还想说什么,但唐传生怕事端扩大,便开口说:“好了,都别再说了,婉婉,爹说过会秉公处理,难道你信不过爹?”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只见唐婉婉一脸怨怼地说:“我当然信不过爹,你别忘了,我有过一次切肤之痛。”她心有余悸地想起被冤枉的事,又恨恨地看了诬陷她的王宝秀一眼。
王宝秀装作没看见,但唐传生就不同了,当初是自己误会女儿,所以,就算女儿当众给他难堪,他也不以为意,反而一脸愧疚的说:“婉婉,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依爹看来,这件事既有物证又有人证,除非她能提出有利自己的证据,否则,爹也只能依法处置了。”
唐婉婉怒上心头,她绝不相信眼前这个看来心地善良的女于会偷东西,她一定和自己一样是被冤枉的,她不禁气恼地喊了一声:“爹。”
“小姐,你别跟老爷生气,老爷说得没错,只有月儿拿出有利的证据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慕容流月眼见唐婉婉为了她,不断和老爷争执,在感激之余,不禁帮着唐传生说话,因为她感觉得出唐传生十分疼爱女儿,才会让女儿有为她仗义执言的机会,否则她早就被定罪了,真是令人羡慕啊。
“老爷,奴婢想请您派人到城东的大杂院里找一位李大婶,她可以证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唐传生见她一字一句说得既真诚又识大体,也觉得这样出色的女子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于是他点了点头,“何总管,你马上去找李大婶,问清楚月儿所说的是否属实,快去快回。”
何总管应了一声后,领命快速的离去。
唐婉婉见事情有转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伸手一把抢走秋月手上的锦缎荷包,拿出翡翠簪子,顺手将荷包丢给喜儿后,便笑看着王宝秀说:“大娘,这簪子真是你的?你确定没有看走眼?”她边说,边将簪子在王宝秀面前晃呀晃的。
王宝秀见情势似乎有点不利自己,加上又被唐婉婉这么一问,霎时心虚不已,她衡量片刻后,只得为自己打圆场说:“我……我是不怎么确定,刚刚秋月也说了,我的首饰一向都由荷花管理,说不定是我眼花认错了。”
她话才说完,喜儿突地发出一声叫喊,“小姐,这荷包里边绣着字呢。”
唐婉婉好奇地抢了过来,“朝思暮想的容颜,流金般的岁月?这是什么啊?”她疑惑地说完后,又像发现了什么地喊道:“旁边还绣着一行小小的字……沐、秋、水?”
“那是我娘的名字!”慕容流月惊呼一声,随即失神地念念有词,“朝思暮想的容颜,流金般的岁月……”
没多久,她恍然大悟地说:“这句话取其意就成了“慕、容、流、月”,这不就是我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