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听她们的家务事,谁家孩子的取名之事,又不是他的与他何干,又谁家吾女初长成,他还没成亲并不想知道,可是他总是被迫要听,他是大夫,专门治病的,不是她们的闺中密友,听八卦的。
“我应该可以帮忙。”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与平时的他落差真大,本以为是同行相嫉,原来他是有苦难言呀。
“真是太感谢风大夫的帮忙了。”
“白公子,您言重了。莳萝到时还要向您请教医术,应该尊称您一声师父。”
“免了,这样吧,你五百岁了吗?”她看起来相当年轻。
无百岁?这是他的风趣吗?
“我是无百岁。”
五百岁,哦,那就比他小一点。
“我年纪大,不如叫你一声莳萝妹子,你叫我意哥哥如何?”白初意提议。
她无百岁,这样就断定他年龄比她大?
“是。”反正他要教她医术,他说了算,谁大谁小不重要。
“以后有什么事搞不定的,可以找我,为兄会帮你的。”白初意立刻展现身为兄长的风范。
“谢谢。”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虽然尚未清除他对她来历的疑虑,但她是位好大夫是不可否认,虽是女流之辈却有一身好医术,而怪异的是,就连腾曜宇也无法占卜出她待在凤蔚夜身边的凶吉。
若是凶,早早撵她走,要是吉,至少他可以放心她不会加害凤蔚夜,但怎么也看不出其中奥玄之意,这令他更为担忧,因为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不是大凶就是上吉。
还有她的姓氏也叫人介意,风姓与凤姓在远古时期为同一家,记得曾听长辈说过,凤家某代子嗣曾与人类通婚,脱离凤家改姓风,与人类住在一起,但因年代久远,加上人类与蛇族结界建立后,从此没了消息。
所以,要风莳萝来帮忙治病,除了他的工作量可以减少外,他也能多些机会就近观察她,若有任何不诡,绝对逃不出他的法眼。
他会担心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凤蔚夜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与喜爱。
这个受尽全城女人爱慕的凤少爷,似乎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心意,这些天常听他咳声叹气,但只要一听到风莳萝的名字精神顿好,那日擦身而过时她刻意的漠视,让他又叹了半天气。
他若知道风莳萝被他请到白家,怕是再过没多久,人立会出现。
“初意──”
果然,说人人到。
第5章(1)
这算什么?
差别待遇啦!为什么她对白初意笑得灿烂如牡丹,一面对他就摆出秋风落叶的冷?
坐在马车里,凤蔚夜闷了一肚子气,明明是他的人,怎么老是摆脸色给他瞧,却对外人笑得春花都想跟着开。
还有,称谓这事儿也令他不爽,为什么叫他就是“凤公子”,居然叫白初意“意哥哥”,太亲热不合礼教,不准不准!
“莳萝,以后叫我蔚夜。”他转头对着风莳萝道。
再怎么论起熟识度应该也是他熟,白初意只是帮她看病而已。
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躲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一双警戒的眼防他像防贼,难道怕他扑过去霸王硬上弓吗?真把他当成登徒子了?
这下凤蔚夜哀怨得想泣诉了,他的人品真不能相信吗?怪只怪他有不良纪录。
“凤公子……”
“我不想听你叫凤公子,叫我蔚夜。”他坚持,非常坚持,坚持得自己也很莫名其妙,总之听到她叫意哥哥,他整个人像浑身长了刺想骂人。
“没有别的选择吗?”她问,总觉得他心情不好,寒着一张俊脸,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有。”他突然笑得开怀。
风莳萝觉得自己不该开口问,问了也不会有好答案,只是挑高眉不解地看着他。
“叫我──夜。”简称一个字他也是可以接受,这样听起来挺令人舒服的,绝对比什么意哥哥来得亲近许多。
像小孩子抢注意力似的,凤蔚夜只晓得不愿她和别的男人熟络,就连白初意也不行。
翻白眼是风莳萝给他的回应,这个男人真的很幼稚。
马车突然一阵急煞,风莳萝没有防备的冲撞进凤蔚夜的怀里,一双大手牢牢将她护住,替她挡住所有冲击力。
“发生什么事?”他问着驾车的车夫,眼神却关心着怀里的人儿。
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风莳萝觉得头晕,待她定下神后才发现,自己正在他的怀中。
老天爷,为何越不想发生的事越会发生,越不想与他有亲密接触,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不时上演,唉!
“回少爷,有位女娃追着鞠球冲出街道,所以才急停,害少爷跟小姐受惊了。”车夫万分惶恐,马车外还传来娃儿受到惊吓嚎啕大哭的声音。
“你没事吧?”虽然这样抱着她很舒服,却担心再度被她当成登徒子,有吃她的豆腐的嫌疑,他发誓,这真的是意外。
虽然很想对车夫说:干得好。
“我没事。”他关心她的状况,实在很难责骂他。
确定她没事后,凤蔚夜将她放开想下车去查看,一拉扯才发现她的发丝勾缠住他腰际系着的一只玉佩,她本想用力扯回自己的头发,却被他阻止。
“别,扯了会痛。”他解开腰际的玉佩交到她手上,然后就下了马车。
凤蔚夜将那女娃儿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灰尘,轻声细语不知说了些什么,女娃儿破涕为笑,没多久她的娘亲追了上来,对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愧疚得不得了。
他笑了笑摇摇手说没事,还替她捡回鞠球,堆满和悦的笑颜,完全将那母女俩迷得团团转。
掀开帘子一直观察的风莳萝不自觉扬起嘴角,他是个温柔的人。
以往与爹东奔西跑,见过不少大户人家、官宦之家,越是财大越是气粗,越是官大排场越大,遇上这样突如其来惊扰一事,不是斥责对方滚开,要不就是命人棍棒驱走,谁像他还亲自下车,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娃儿呢。
或许,他没有她想的这般糟糕吧。
“有什么好事吗?”凤蔚夜回到马车上,发现她嘴角泛着一朵浅笑,虽然很浅,可他还是发现了,因为她笑起来好似身旁有百花盛开般,叫人看了打心底舒坦起来。
风莳萝摇摇头,没有像方才躲到角落去。
他做了什么好事吗?还是她心情突然转好?不管是什么,她的笑教他心头的酸意消失了。
“你的玉佩。”风莳萝将他的佩身之物还给他。
这是一块温润坚密洁白无瑕,如同凝脂的白玉,玉上刻着一条盘成一个圆的灵蛇,雕琢厚实简练,工法流畅,不管是质地或是雕工,怎么看都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珍宝。她也意外发现,这里的人很喜欢蛇,应该是当成吉祥的象征,处处都有蛇的装饰及雕刻。
“既然虺玉喜欢你,以后就是你的了。”凤蔚夜大方割爱,一点也不心疼。
这块虺玉是凤城主在凤蔚夜出生之时命人特制的,从他出生到现在未曾离身,有着趋吉避凶之效。
“我不能收。”这块玉怎么看都很无价,最重要的是,一直佩带在他身边表示这玉的意义很大,她用什么名分收?
“我不打算要回来,如果你不要就扔了。”
这人……明明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做的。
他的人拥有他的东西,凤蔚夜觉得天经地义,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傻笑,与他玉树临风的气质,真的一点都不搭。
自从接了白初意的工作后,风莳萝忙到没有私人时间。
看诊的从得高望重的婆婆、嫁为人妇的妇女、云英未嫁的姑娘,她顿时成了众家女子的好朋友,每天被迫听不可外扬的家丑、闺中床笫羞赧之事,更有流言蜚语。
她终于深刻明白为何白初意可以大方至此,因为她接下了他的烫手山芋。
从前,她不觉得当大夫累,也不觉得听病人诉苦累,现在每天被不同女人轮流强迫洗耳恭听,耳根子一点也无法清静,突然有种想念被凤蔚夜豢养在屋子里,啥事都不做,只要成天养病发呆的日子。
这差事不过才做了月余,她就觉得自己快筋疲力竭,谁会料想得到不过才一座城,怎么会有这么多病患?而且这些病患有一半是来找她聊天的。
风莳萝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忙碌的日子令她没有时间去想丧父之痛,但不想不代表不会痛,只是埋葬在心里最深处,却在此刻她累到眼皮快睁不开的时候,突然又涌现心中。
“莳萝姊姊,要不要让小展送姊姊回凤家?”跟在她身边当助手帮忙的是白辰展,也是白初意的弟弟,以蛇族年龄论算也有个三百多年,是白初意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
这间“莳夜医馆”是白初意命人整修白家的一间房子,现在成为玉虺城最热闹的地方,三不五时就有许多女人聚集在此,比市集还热闹,眼尖的商人还在旁边开茶楼,或者做起小吃生意,只要有人潮,就有钱潮,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