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从没看过比严先生还要大方的新郎耶,很少有男人愿意为了婚礼花上这么大一笔钱,而且预算还无上限,这不就是爱你的证明吗?如果不是很爱很爱你,他怎么会……」
「那是因为他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他钱最多了,办一场婚礼花的钱根本不算什么!可我想要他的心啊!我觉得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我好寂寞,可是我怎么说他都不懂,还说我是婚前忧郁症,若是心情不好,看要去哪个国家散散心都可以,他会全额付款,包括血拼的费用,可是他不陪我去……呜呜……他真的什么都不懂……」戴姝丽连抽了好几张面纸,抵着鼻尖啜泣。
为什么戴姝丽的抱怨听在她耳中像是闪光文呢?
楼临意想她打出娘胎到现在还不知道机场长什么样呢,不过仔细想想,若照戴姝丽所说,她的未婚夫只会用钱安抚她,却不肯花心思在另一半身上,若换作是她,应该也会觉得心里不平衡吧。
爱情啊,两个字都有「心」字,没有「心」,就受苦到脸色发青啦!
「戴小姐,你有跟严先生好好坐下来聊聊你心里的想法吗?」楼临意问。
「当然有啊,可是说没两句他就有事要去处理,说没两句就说若我心情不好就去国外散心,有一次他甚至直接拿信用卡给我,叫我去买名牌包!他真的什么都不懂!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
「这样真的很过分!」她听得都义愤填膺起来了。
「没错吧!」戴姝丽用力擤掉在鼻腔内流动的鼻水后,哽咽道:「我跟他是长辈介绍认识的,我妈的朋友跟他妈妈很熟,所以就安排我们相亲,我是觉得他长得不错,身材体格也够好,家里又很有钱,所以才跟他交往看看,本来我觉得他人很好,没什么脾气,不管我想要什么礼物他都会给,非常的大方,这种对象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但后来我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他不是没脾气,他只是一直在敷衍我,他也不是真心想跟我结婚,他只是照长辈的意思做而已。」
「这些都是严先生说的吗?」
「难道还要等到他直接无情的打击我,我才会知道真相吗?我才没有那么蠢呢!」戴姝丽激动得几乎尖叫。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明白自己讲错话的楼临意连忙道歉。「那你跟严先生说你不结婚的事了吗?」
「我当然说了。」
「那他的意思是……」
「他说随便我!」戴姝丽气愤得将手上的面纸揉烂,「他竟然说随便我,一句挽留都没说,一句安抚都没说,气死我了,他根本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臭男人、死男人、可恶的贱男人,呜呜……」骂到最后,她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楼临意连忙坐来她身边,轻握她的手安抚。
「反正不管如何,我一定要等到他低头才结这个婚!我决定了!他不道歉我就不结婚!」戴姝丽指天立誓道。
不会吧……
楼临意的头在发胀。
她忙了将近一个月,眼看着只差临门一脚,这合约就要成立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功败垂成呢?
「戴小姐,我想……」
「你不用想了!我不结了,他没道歉之前,没承诺不再敷衍我,要用心对我好之前,婚事都不用再进行了!」戴姝丽严正下最后结论,「婚期无限延后!」
眸中的坚决与激愤,让楼临意差点昏厥。
身为女人,楼临意明白戴姝丽说的其实是气话,她也不是真心不想结婚,她只是在赌气,希望她喜爱的男人能因此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进而给予她所要的感情与注意。
所以,关键点是在严竟楼身上,只要能把严竟楼说服,去跟戴姝丽说明他对她是有心的,他是爱着她的,相信她就能破涕为笑,与他手牵手走进结婚圣堂,而她也就可以拿下她成为婚顾的「第一胜」。
站在严竟楼公司所在的大楼门口,面对气势磅礴的建筑物,低调不掩奢华的全大理石墙面,楼临意告诉自己不要怕,勇敢前进,不过就是个人嘛,也是肉做的呀,只不过偶尔投过来的眼神很吓人罢了……
楼临意一直无法忘记第一次跟严竟楼见面那天,她对跳舞一事提出建议时,他瞟过来那看似淡淡,其实藏有厌恶之意的一瞥,每回想起都让她不寒而栗。
或许是因为她常是表面淡然,好像情绪没什么起伏与变化,所以那眼神更显得杀伤力十足。
他哪有好脾气啊?当时的她可真是吓坏了,深怕已经惹毛客户,下一秒就要起身走人了呢。
还好他只是用眼神警告她而已,没有真的实际行动,算她逃过一劫。
所以后来与戴姝丽讨论事情时,严竟楼并没出现,戴姝丽因此不满,她却是如释重负,她实在害怕看到那可怕的眼神第二次啊!
可现在呢,为了她的业绩,为了她「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一定要说服他,照戴姝丽的要求去做!
楼临意深吸了一口气,在掌心上写了个「人」字,大口吞进去——据说这可消除压力,然后高跟鞋用力踏上台阶。
严竟楼的公司位于此栋办公大楼的十九楼,办公室设计装潢简单却充满质感,每一样摆设都经过精挑细选,就像她每次见到他时,套在他身上的西装手工是那么细腻,版型硬挺,一针一线都不马虎。
在柜台前,美丽的柜台小姐用柔而坚定的嗓音告知她,总经理很忙,请先跟秘书预约再过来。
秘书?她怎么知道秘书的手机或分机?难道就因为她拿出来的名片跟公司业务无关,所以给她一个软钉子碰吗?
「不好意思,我是戴姝丽小姐的朋友,我是替她来找严竟楼先生。戴姝丽小姐你知道吧?严先生的未婚妻。」她屏息等待。
柜台小姐歪着头想了下,「请稍等。」
一直到柜台小姐说出「请稍等」三个字,楼临意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刚歪头思考的时候,楼临意还真怕她回她一句:「我们总经理没有未婚妻啊!」或者——「戴姝丽是哪位?没听过耶!」之类让她头皮发麻的话。
「嗯……是婚礼顾问公司的人,说是戴小姐请她来找总经理的……嗯……好,我知道。」柜台小姐放下话筒,对楼临意道:「请稍等一下,秘书还得去问一下总经理。」
「好,我等。」楼临意的胸口绷得紧紧的。
戴姝丽说严竟楼都不肯挤出时间陪她,他会不会也不肯挤出时间她说话呢?她好怕啊,既怕他答应见面,又怕他不答应见面,真是两难啊!
过了一会儿,柜台内的内线电话响起,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楼临意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好,我知道了。」柜台小姐指着位于左侧的办公室入口道:「请进去后右转,直走到底再左转,就会看到总经理办公室了。」
「好,谢谢。」
对方首肯见她,楼临意并未因此感到轻松些许,反而精神更为紧绷,连喉咙口都像被条绳子束起,吞咽口水都觉得有些困难。
她好紧张呀!
她好怕说服失败,更怕他会怪她多管闲事,且这次没有未婚妻在旁,直接给她狠狠的、厌恶的一个瞪视,叫她滚出去!
顺着柜台小姐的指示,楼临意转了两个弯,终于来到外头规画出小小秘书办公室的总经理办公室。
秘书办公室内有两名秘书,看起来都很忙碌,其中一名漂亮的秘书小姐微笑对她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请进。」
五分钟?三百秒?那她的皮可得绷紧点了。
楼临意僵硬着脸皮点头道谢,连忙转身敲门,在等待对方回应时,默默在心里读秒。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十一秒钟……为什么没有人回应?他该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吞咽了口心慌的口水,她大胆的再敲了次门。
「请进。」
这次,非常「幸运」的,她尚未开始读秒,对方就应声了。
她感到得差点掉眼泪。
用力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一入眼就是台北市高楼栉次鳞比的壮观景象,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就在严竟楼的后方,就像整个台北市在支撑他的事业一样。
正在文件上振笔疾书的严竟楼头也不抬的问:「什么事?」
「我是因为戴姝丽小姐……」
「这我知道,直接说重点。」
「就是她想中止婚约一事,是因……」
「全照她的意思。」
「不是呀,严先生。」她上前两步,「戴小姐她是……」
「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
这人是怎样?为什么一直打断她说话,很没礼貌耶!
楼临意突然觉得火气上来了,在此同时,她脑子里浮现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她兴奋,也因此全身奇迹式的蓄满勇气。
她快步来到黑檀木办公桌前。
「严先生,你刚说完全照戴小姐的意思?她想怎么办你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