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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1)

  “你怎么突然愣住?”

  原本正要放下叉子的她,手突然僵在半空数秒动也不动,突兀的举止让苏亦耘想不发现都难。

  “愣住?有吗?”

  邹丹菱回过神来,立刻将叉子放回餐盘,干笑敷衍,要自己保持平常心,可是下意识腰杆挺直的模样又泄漏了她的紧张。

  “我只是在想,既然对方跟你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昨晚我挨的那巴掌还真是冤。”她根本是没话找话。

  “是很冤,所以今天一早我特地过来再次向你致歉。妮娜和我是在台湾就熟识的朋友,她热情大方,向来是个不错的玩伴,但是这回追到法国来,还对你动粗,真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个。”

  “你当她是玩伴,可是很明显的,她当你是男友。”否则自己也不会被赏那一巴掌。

  苏亦耘摇摇头。

  “不可能,而且经过昨天那场大闹,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我已经和她把话说清楚了,好聚好散,以后不再连络。”

  “为什么?”邹丹菱望着他,想从中看出半点玩笑姿态。

  “曾经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怎么能说分就分?既然你现在没有女友,又觉得她不错,她也爱你,何不干脆就在一起?”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苏亦耕凝眉苦笑道。

  “那有多复杂?”她蹙眉,觉得这话太笼统。

  “我不爱她。”他指着自己胸口。“这里,没有她的位置。”

  苏亦耘淡淡一句话让她语塞。

  好吧,不爱,那的确是个大问题。

  “不爱为什么能上床?”她忍不住轻声嘀咕一句。

  “不为什么。”他听见了。

  “有时候,我们就是不想一个人,渴望别人的体温陪伴——”

  “咳 .”邹丹菱轻咳一声,这话题会不会太辛辣了点?“不是“我们”,是你。我对别人的体温没什么渴望,自己一个人睡比较凉快。”

  “凉快?即使在冬天?”

  “嗯。”她用力点头,死也不会承认自己一个人卷着棉被偶尔还真会觉得好孤单。

  苏亦耘别富深意地打量她一眼,打趣说:“通常会这么说的人,肯定还没抱着异性睡过。”

  邹丹菱嘴开开,一时间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这话题对于初认识的朋友也未免太深入了吧?

  “我猜中了。”

  瞧他肯定地说完还悠闲拿起纸巾抹嘴的淡定模样,邹丹菱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一点都不觉得我们刚认识不久,聊的话题太过深入?”

  因为不明白这男人脑子里的想法,更不知道他所谓的“朋友”指的是哪种层次?邹丹菱干脆直接提问,顺便表达清楚自己的立场。

  “老实说,“床伴”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把你跟花花公子联想在一块儿,普通女人听了只会对你起戒心,怎么可能和你交朋友?虽然你曾经帮过我两次,有些话我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如果朋友对你而言是进阶成为床伴的跳板,那很抱歉,我不是能当男人床伴的那种人——”

  “看得出来。”苏亦耘马上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你在我眼里的定位就是“朋友”,盖棉被纯聊天,不会再有其他可能的朋友。我这么说,你会比较安心吗?”

  我有比较安心吗?

  邹丹菱扪心自问,听他这么保证,自己好像也没有比较高兴,比起安不安心的问题,听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好像自己从头到尾对他不具任何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倒有点伤到她身为女人的自尊心了。

  “还好。”半晌,她闷闷地回他一句。

  “别误会,我这么说并不是说你没有魅力,只不过我不喜欢混乱的男女关系,结交朋友前习惯先“分类”,把话说清楚。”

  “不喜欢混乱的男女关系?”她哑然失笑。

  “对于一个有床伴的男人来说,这句话还真是一点公信力都没有。”

  “我习惯一对一的简单关系。”苏亦耘笑了笑,对于她的调侃不以为意。

  “昨晚之前,妮娜是我目前唯一的床伴。”

  “唯一的?”

  邹丹菱瞪大眼,有些诧异,原以为他是乱搞男女关系的花花公子,但如果真按他那么说,岂不是比劈腿男还单纯多了?

  “嗯,唯一的。”

  苏亦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说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是她,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感情观。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老实说,他也说不上来。

  正如同邹丹菱说的,的确是交浅言深了。虽然自己一向习惯把女人“分类别类”为床伴、朋友、工作伙伴,不喜欢留给女方进一步可能的暧昧空间,不过通常会在认识一段时间后才决定,像这样见面不到几回就决定交她这个朋友,一开始就把话挑明,还是头一遭。

  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可爱又纯真;也可能是谈话时她凝望自己的眸光单纯又友善;更可能是她昨天为了帮他打气,飞扑过来给他的大大拥抱太温暖、语气太诚挚,当下感受到的真诚暖意直接撞进他心里,让自己决定信她一回,以最真实的面目交她这个朋友。

  “你听过“速达物流”吗?”他忽然又转个话题。

  “速达?”她点点头,连一秒思索都没有。

  “物流业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我当然听过。”

  “我家的。”

  “你家——”邹丹菱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诧异问:“你是“速达物流”的小开?”

  苏谈判耘微颔首。

  “总裁是我继父,按理说,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应该是他和元配所生的大儿子,可是因为宠爱我妈,所以从小爸疼我甚至胜过他自己亲生的儿子,也打算将公司交给我继承。”

  “怎么可以这样?那你大哥太可怜!”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是我要说,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能扛起大企业的专业经理人才。”

  邹丹菱说完才发现,自己话似乎说得太白了。

  不过她是就是事论事,说起能执掌大企来的人才,就要像董事长谭景闳一样,够酷、够冷、一个眼神扫过就像有把刀射进离自己脖子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吓得员工立刻自动把事做好,死都不想尝试被那双冷冽眼神多盯几秒。

  苏亦耘笑容太迷人、谈吐太温和,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未来大企业家该有的霸气与侵略,气质倒比较像是艺术家或明星之类的,很闪、很亮,让人想多看他几眼、多亲近他一些——

  好吧,或许后两点纯粹是她个人想法,她对他的认识也不深,不过就他目前给她的感觉,真的完全无法和大企业的接班人联想在一块儿。

  “呵呵!”苏亦耘不气反笑。

  “这种时候一般女人要不是瞪大眼,一副捡到宝的表情,就是安静等着我往下说完再做打算,像你这样直率反应的还是头一个,和我想的一样。”

  “和你想的一样?”她蹙眉,不懂他语意。

  “其实我只是猜测。”他像是十分满意地望着她说:“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真,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我想如果是你,应该不会在意我是不是“速达物流”小开这件事,更不会刻意讨我。”

  “当然在意。”邹丹菱半开玩笑地说。“无凭无据,也不能你说了我就信,你是不是“速达物流”小开这件事我暂时存疑,就算是,我不贪你什么,当然没有计好你的必要,我只是就你说的“故事”发表我的个人看法。”

  “即使对“故事”存疑,一般人无论信不信,一定抱持说好话不要随便得罪我的想法,一开口就直言我不像能接管大企业的人才,你还是头一个。”

  “你就直接说我很白目就好了。”她尴尬自嘲。

  “不,我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

  “高兴?”

  邹丹菱不知道他说真的还是假的,即便她那么说不是故意贬损,也肯定不含半点夸奖的意思,有哪里值得他高兴?

  “因为我的外在形象的确如同你所说,完全没有接班人的架式。”

  苏亦耘起身走到墙边,边说边推开一扇窗,深呼吸一口,然后转身望向她,淡然笑靥里真的看不出含有一丝气恼。

  “通常别人一听说我是大企业的继承人,十之八九待我的态度立刻有所不同,多的是明明对我完全不了解的人,一开口就说选择我继承是最明智的选择,摆明了谄媚、巴结。从小到大接近我想沾点好处的人,我遇得多了,多少能从别人眼光和口气分辨真心或假意,加上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更代表在你眼里仍旧只当我是我,完全没想过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我反而觉得高兴,因为自己眼光的确不错,没有看错你。”

  邹丹菱懂了。

  “所以你和我交浅言深,全是为了试探我和你想的一不一样、够不够格做你的朋友?”她就觉得两人的对话很奇怪。

  “并不是,我只是特别想知道如果是你,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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