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少胡思乱想!猛掐了自己脸颊一下,她立即取来一个盛了干净温水的小脸盆,用沾湿的毛巾替贝邦德擦拭脸庞和手脚。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虽知他昏迷中听不见,她还是红着脸嗫嚅解释。
轻手轻脚地脱掉合身外套,里头那件背心沾满了可怕的血迹,心脏不够强壮的人,可能已经干呕了。
但是左茜熙已经捡过太多被车辗伤或撞伤的流浪狗,刚开始还怕得瑟瑟发抖,到现在已经可以眉不皱、眼不眨地面对。
老天啊!面对这样一个英俊可口的男人,居然有人凌虐得下去?
“天啊,你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SM癖的变态吧?”擦拭干净后,左茜熙拿起红药水,开始斟酌地往各处伤口倒,小嘴依然难以置信地嚷嚷。
贝邦德依然昏迷不醒,她忙了一阵,终于解决完上半身,紧接着是……下半身。
左茜熙呆了几分钟,小脸苦皱,缓慢地将小手探上他的裤头,目光定格在那一大片蜂蜜色的赤裸胸膛。
天啊天啊!这是她活到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目睹男人的裸体,也是第一次亲手帮男人宽衣解带。
啊啊啊!她快不能呼吸了,严重心律不整啊!
内心崩溃嘶喊着,不过双手还是飞快地抽起鳄鱼真皮皮带,解开钮扣,手指颤抖地拉下冰冷的金属拉链……
性感的男性黑色内裤浮现了,那雄伟的男性性征一映入眼底,左茜熙感觉鼻腔瞬间有股热源冲上来。
她流鼻血了!
拿起面纸压在鼻上,左茜熙用力咽下口水,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准备侵犯偶像的变态粉丝。
上帝啊,这根本不是享受好吗?这是活生生的折磨!是血淋淋的考验!
拿起剪刀,剪开那质料上好的休闲长裤,左茜熙脸蛋涨红,呼吸急促得像烧开的水壶狂冒热气。
那处男人万恶的根源,正隔着一层黑色纯棉布料跟她相对,她必须强迫自己将视线转走,不去注意那形状雄伟的物体。
虽然身在昏迷中,但是来自肉体的疼痛还是会传导上大脑神经,贝邦德双眼紧闭,眉头深拧,干涸的嘴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线条。
他……一定很痛吧?
左茜熙眼带怜悯地注视着贝邦德,也许是女人与生俱来就深藏着浓厚的母爱,她将手放在他柔软却强韧的发顶上,轻轻地来回抚摸。
那种异常轻柔、充满安慰的能量,好似真的起了作用,他紧拧着的飞扬双眉,像松脱的结,慢慢解开了。
“不用担心,你现在安全了……”不自觉地柔声安抚,左茜熙弯起了笑容,手劲像是在哄一个小贝比似的,轻柔至极。
全身疼痛如火烧的贝邦德,慢慢松开眉头,在这一声声的温柔呢喃中,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贝邦德在作梦。
梦中,他以为自己死了……要不然就是流血过多而重度昏迷。
身体热得像是被火焰纹身,胃部也在翻搅作恶,但是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进食了,所以吐不出任何东西。
“来,喝点水。”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飘进耳中。
他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扶起来,嘴唇碰到冰凉的杯口,被那个看不清楚长相的东方女人喂了一口温开水,开水一入喉,有型的浓眉立刻皱起。
“咦?你不喜欢喝白开水?”
对,他最讨厌喝的,就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
“那……蜂蜜水呢?”那个女人离开了一下,折返时带回了一杯掺了苹果蜂蜜的温开水。
这还差不多!他总算肯乖乖张口,不再抗拒地让女人喂下蜂蜜水。
又干又渴的喉咙被润顺了,但是身体还是很热,他发出沉沉的呻 吟,头也剧烈地痛着。
女人将手心放在他额上,冰凉的触感让他逸出一声轻叹。“糟糕,烧还是没退。”
然后他又再度平躺下来,虽然眼睛睁不开,但是单凭听觉,他知道那个女人又手忙脚乱地忙了起来。
当她柔软的身躯又靠过来时,他被喂了一颗药丸,强迫性地灌了一小口最厌恶的白开水,耳侧飘入了她的歉语。
“对不起哦,不过吃药还是配白开水比较好,以免产生副作用。”
莫名地,因为这句话,贝邦德压下了满腹不悦的情绪。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这个喂她吃药的女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她不会伤害他。
别问他为什么,如果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那这就是男人的直觉。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可以很准确地判断女人对自己有无危险性。
贝邦德很努力地想撑开眼皮,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面貌,但是吞下肚的那颗药丸已经发挥作用,头又开始昏昏沉沉。
然后,他又在女人温柔的哄声中睡着,心中某道弦,亦在睡梦中被轻轻拨动着,奏出奇妙的旋律。
好舒服……宛若被一团温暖的光芒包围,没有喧嚣噪音,没有虚假做作,如此真实、活在当下的踏实感,透过女人低柔的哄声,传达到他心底深处。
成为扬名国际的巨星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全然放松自己,安然沉入睡梦中。
第2章(1)
贝邦德是在一阵细微的呼吸声中醒来的。
他睁眼,目光有一丝迷蒙与不确定,瞪着天花板,混乱的记忆一格格回笼。
首映会那晚,他没有知会任何人,一声不响地离开,回到住处,面对一室的冰冷空虚,他换上便装,戴着帽子与墨镜,决定来到台湾。
十岁那年,因为他的外婆晚年定居台湾,母亲曾携他来台湾住过短暂的一年,他喜欢这里的热情和食物,最重要的是,他想远离好莱坞,远离那些酒色财气。
然而,他却没发现,当他搭上飞往台湾的班机时,已有歹徒发现他行踪,一路随他来台湾,准备偷袭。
说来复杂,他的外公是美国东岸最大的华裔黑帮大老,晚年虽已不管事,仍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外公屡次出面解决帮内纠纷,无形中得罪了新兴势力,大概是这样,这些人才会把脑筋动到他身上,想拿他开刀。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了,但显然还不够,否则也不会一出机场,就被那几个家伙锁定……打住回忆前因后果的思绪,贝邦德抚着额头,用单手撑起上身,弄清楚了自己受伤的来龙去脉,却对自己身在何方毫无头绪。
他眯眼,环视身下的房间。干净、素雅,没有太多的家具装潢,可想而知,这里绝对不会是什么豪宅华墅。
目光垂降,他瞧见了趴在床边的女人。她侧着脸,枕住双手,柔顺的发丝勾在耳后,纤长的睫毛掩下,方才惊扰他的细微呼吸声便是从她鼻尖逸出。
是她吗?在他昏睡间,以柔软的嗓音,细心安抚他的痛苦不安,用温暖的手心抚摸他的额与颊……眼底泛起迷惘,贝邦德不禁探出手,轻轻触碰床边的女人,摸上她垂放床沿的手心。
左茜熙呻/吟了 一声,悠然转醒,眼睛还没睁开,脑中先闪过一个念头,糟了,不晓得贝邦德的情形怎么样了?
心一慌,她急急起身,但是当她抬起头,与那双漂亮的冰灰色眼眸对望,脑袋瞬间当机,无法正常运转。
贝邦德深邃修长的眸正细细地打量她,她清楚看见他眼中筑起戒备,收起了昏睡时的放松,此时的他,就像一头受伤的豹子,打量起四周与眼前的女人。
两个人对望了数十秒,不,应该更久,至少有数分钟吧!虽然高烧刚退,身体也还很虚弱,但他那双冰灰色的眼眸犀利得像水晶刀,让她看了不由得咽了 口口水。
“你……感觉还好吗?!”气氛太尴尬,她只好干干地出声打破沉默。
“是你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他用一种充满距离感的冷漠、却又不失礼貌的口吻问道。
“嗯!”她点点头。扣掉方才昏睡的那几个钟头不算,她确实是一直守在旁边看顾他。
“谢谢你。”他低下头,看着身上的格纹衬衫,眉头拧起。
“这是我跟朋友借来的……因为你的衣服脏了,我只好帮你换上。”她急忙开口解释,他该不会误会她是对他性骚扰吧?
“谢谢。”一句比一句还简短,听得出来,他对她始终保有戒心。
左茜熙不怪他,毕竟他受伤了,又身处陌生地方,保持戒备是应该的。
“你想喝水吗?呃,我是说蜂蜜水。”她匆匆跑出房间,带回了一杯色泽淡黄的温开水。
“谢谢。”他边说边接过,态度不冷不热,不是摆架子,而是他看过太多疯狂的女粉丝,只要他稍加热络,对方便会得寸进尺,做出许多荒谬无理的要求,只要他不从,还会变本加厉扬言威胁要爆料。
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冷淡的应对,已成了生活一部分,巨星的世界其实就和寒冷的荒原无异。无法任意相信他人,也不能信赖他人,有时他很怀疑己活着究竟还能相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