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皇上,本宫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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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未封妃前,就还是妃位,”徐嘉佟柔声说道:“见到贵妃该有的规矩可别忘了,方才你进门未行大礼,这是一错,抢着静贵妃的话,这是二错,你毕竟是太后跟前的人,言行举止总不好给人笑话了。”

  丽妃被这么一说,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最后挤出一笑,连忙跪下,“臣妾知错,臣妾明白。”

  “退下吧。”

  看着一群人鱼贯离开,清碧阁又恢复以往的清静,徐嘉佟呼了一大口气。

  她今天真是出息了,一次得罪了夏涣然的两个宠妃,不过得罪了一次,可以让她们安分一阵子不来清碧阁求见也是好事。

  将来静贵妃和丽妃平起平坐,后宫俨然有了两个主子,虽然对彼此和其身后庞大的母家有所牵制,但一个不好也会出乱子的。这一步棋,夏涣然下得太险,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一心要把她给搅和进去。

  徐嘉佟摇着头,隐约感觉自己平静的日子到了头,自在生活会因为当今圣上的转变而有所改变,她不知道他心头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可真别跟她说什么女人才是祸水,在她眼里,这男人才是害人不浅!

  夕阳西下,晕黄的光线照了进来,一个下午,徐嘉佟就待在清碧阁右翼的偏殿里。

  夏宏询练好字,兴匆匆的冲了进去,好奇的在母后的身边打转,“妈妈,你在做什么?”

  “我想做整个皇城!”

  夏宏询的双眼闪闪发亮,“哇!那一定很漂亮。”

  从小他就知道这个娘亲有双巧手,可以做出精细好看的模型,在他眼中,母后不仅漂亮还很聪明,小小年纪的他不懂为什么父皇会不喜欢她。

  他兴奋的在一旁帮忙,突然冒出一句,“妈妈,将来我一定要登上皇位!”

  徐嘉佟心头一惊,但表面不动声色,“你已是太子,帝位本该属于你,但你父皇还在,所以终究是你父皇说了算。不论你是否是太子,是否登基为帝,依然是妈妈的好儿子。”

  “我知道妈妈不希望我当太子。”夏宏询笑了笑,继续说道:“但若是将来我当了皇帝,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放下手中的土,徐嘉侈拉住了夏宏询,柔声说道:“这天下是夏家所有,这皇位是你夏家先祖用血、用命保住,将来若真有一日你能君临天下,这也是你父皇给的,跟妈妈没有半点关系,你若登基,你得谢天地,谢你父皇,但你要思量的是当个仁君,守护着天下人,而不是只想着我。”

  夏宏询看着徐嘉佟嘴角虽带着一丝笑意,但眼底写着严肃,他垂下眼眸,“妈妈,我知道,只是我若不当太子、当不上皇帝,将来我们都会死。”

  她的心一突,这不就是她心底一直担忧的吗?而今孩子大了,活在这宫廷之中,也该是明白了些事。

  若将来天下真是是陆郡王的,以李墨芸的多疑性子,能否留夏宏询一命可是个大大的问号。

  “放心吧!”她安抚的一笑,“妈妈会有办法的。”

  有时她闭上眼,还可以看到徐甄云死时那不甘的眼神,她知道虽说是难产过世,但里头却有太多蹊跷之处,她的叔父在这件事上也难辞其咎,所以夏涣然才把徐甄云的死怪到她头上,认为是她为了权势不顾姐妹情谊。他对她的误会,她不想再解释,此生她不想再争,但为了夏宏询,不争成吗?

  做人难,尤其在宫中做人,更是难上加难。

  “怎么不见兰儿?”徐嘉佟转过身问着花儿,那丫头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人。

  在一旁帮忙和土的花儿没有心机的说:“兰儿说是要去趟缎库,给娘娘拿些衣料。”

  徐嘉佟挑了挑眉,这个傻丫头,这一去只怕要受气了。

  这宫里的人心眼总比常人多了些,兰儿现在不过是跟在一个失势皇后身旁的小小宫女,她们清碧阁也因为叔父被黜,徐家人暗自埋怨她这中宫之主竟没有一丝作为,从此不再闻问,更不可能给她送银两进宫疏通,现在没权又没钱,在这宫里只剩吃膀的分。

  徐嘉佟放下手中的土块,站起身,走到窗边,封妃的事顺顺利利的结束,转眼要到中秋了。

  如今太阳一下山便透着一丝凉意,兰儿该是看她没什么新衣料,所以跑了趟内务府,只是这实在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女可以左右,毕竟赏赐什么的都由静贵妃分配,物品到不到得了她这个清碧阁,可不是那些内务府的太监管得了的。

  前头有了声响,徐嘉佟看着低垂着头的兰儿走了进来。

  “娘娘。”兰儿抬起头看了主子一眼,神色有异。

  徐嘉佟警觉的瞧着她,“有事?”

  “奴婢去了衣库和缎库,个个都说赏赐全依静贵妃安排,若有任何不妥,要奴婢去见静贵妃。”

  这点徐嘉佟并不意外,她相信跟在身边多年的兰儿也清楚,只不过小丫头忠心,不死心的想去试试,被拒也早该心里有底,不会太难过,但她现在的模样……

  她锐利的看着她,“你在衣库或缎库遇上了什么事吗?”

  兰儿迟疑的咬了下唇,“回娘娘,奴婢遇上了小六子公公。”

  “遇上小六子……”徐嘉佟坐了下来,“你把事儿都跟他说了?”

  兰儿点了点头,“娘娘恕罪。”

  徐嘉佟静了一会儿,“罢了,说了又如何?我想皇上也不会有兴致理会这后宫之事。”在刚才那瞬间,她突然有些期待,期待他会插手这事,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父皇兴许会替妈妈做主。”

  徐嘉佟淡淡一笑,揉了揉孩子的头,“随桂儿去洗个手,今日我乏了,你就在自己的屋里用膳。”

  “好!”夏宏询酿酿跳跳的走开。

  看着儿子走远,徐嘉佟脸上笑容微隐,在盆子里净了手。她此生唯一的希望便是守着这孩子平安,即使外头都说她这个失势的皇后企图掌握太子,图的是将来能有翻身之日,她也不在乎,只是李墨芸的肚皮争气,生了个皇子,若真有了旁的心思,到时要杀一个孩子——纵使是太子,只要算计得当,也不是件难事。

  洗好手,她走到自己放在窗边的模型前,那是一副农村和乐的景象,平民百姓的茅草屋外,男人劈柴,女子在一旁静静缝补衣裳,只是平静无波澜的生活,没有太多的富丽堂皇。

  她实在应该庆幸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出现了个丽贵妃,现在李墨芸忙着应付她都来不及,暂时也不会有心思想些阴损的计谋来对付她或询儿,说真的,这还是夏涣然这些年来对她做的唯二件好事,让她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舒心。

  “这是什么?”夏涣然无声出现,他的双手负在身后,打量着这个模型。

  听到身后的声音,徐嘉佟着实一惊,急忙转身,“皇上怎么无声无息的进来了?”

  他轻挑了下眉,“给皇后一个惊喜,怎么,不喜欢吗?”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你还没跟朕说,”他伸出手,拿起一个玩偶,“这是什么?”

  她垂下了眼,“不过是闲来无事做着玩的。”

  他打趣的看着她,“这该是朕与你吧?”他指的是那两个村夫农妇。

  徐嘉佟的反应不冷不热,“外人眼里,臣妾贵为皇后,怎么当得了自由自在的村妇?至于皇上乃一国之君,也成不了乡村野夫。”

  他轻挑了挑眉,“这话该不会是说朕连个乡村野夫还不如?”

  “臣妾不敢。”她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退了一步,迳自看着窗边夕阳西下的晕黄。

  明明不想要他来,但为何一见到他,心里就是不平静,甚至还有些窃喜?

  他的目光紧盯着她,注意到了她眼神飘远,“你不快乐吗?”

  她静了一会儿,思量他问这话背后的用意。在宫中久了,一字一句总要猜测心思实在太累,原以为被逐到这最冷清的清碧阁就可以自在点过日子,但谁料到他突然的又想起了世上还有她这号人物。

  “皇上该明白,快乐与否,在这深宫后院,并不是最重要的考量。”

  他站到她身旁,细细玩味着她的话,“别总想着朕是皇上,就当朕只是你的夫君,朕亏欠你许多,你总得告诉朕,朕才知道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开心。”

  他竟然会认为自己亏欠她?她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他语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祈求令她心悸,她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距离,从他大病之后,他的态度转变得叫她莫名。

  她移开与他胶着的目光,看向远方,“皇上变了。”

  他不由得一笑,“姑且说朕是用了十年的光阴才了解人生如浮云,看透了自己的前生后世,明白此生对朕最重要的事物为何。”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就不能给朕一个笑容吗?就像当年初见朕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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