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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远不看好地摇摇头,“此人连续在你手中成功夺食两回,只怕不是好解决的。”

  “不好解决也得解决,要再被他给坏一回事,今年我就甭想上坟了!”天下间所剩的魂纸本就不多,好不容易才打探到北蒙国这儿还有,他怎可能错过?他家老头的忌日可是不等人的。

  已帮他量完尺寸的南宫远朝天翻了个白眼,想都想不透那座师门的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不能上坟就不能上坟嘛,顶多就是日后没得分遗产而已,你们又何必一个个都那么死不要命的坚持……”上至掌门大师兄,下至九师妹,全师门的男男女女就跟疯子似的,大江南北、上天下地的四处找魂纸。偏偏他们还不是为了许愿后可供差遣的魂役,更不是为了什么纵横武林、或雄霸天下或是一统江山大业,他们就是为了把它当成纸钱烧?明显一家子都有病嘛。

  “开什么玩笑,要我放弃老头子的遗产,在我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后?”莫追亮出一口白牙,笑得阴恻恻的,“哼,我就算撑死了也不会白白便宜了他们!”

  “既是如此,那你就勤快着点吧,省得又有人赶在你前头得手了。”南宫远也不指望能够打消他那疯病级的坚持了,“日前 我才收到消息,听说你家五师兄已经到手今年要烧的魂纸了,这阵子他可在你家师门里耀武扬威得很,你要是再不加紧点,到时看笑话的就是他不是你了。”

  莫追登时被他激起了万丈雄心,“你就等着看吧,小爷我今年定要上坟烧纸钱!”

  “天底下也就你那一家子爱拜坟……”莫追晾着白眼,将一大包他特别订制的衣裳塞至他怀里,“您老就好好努力吧,不送 ”

  有了南宫远的激励后,不甘心就此错过北蒙国生意的莫追,决意先解决那名老是与他抢生意的碍事者。

  他先是在夜里易容潜回了靖远侯府,却自下人口中得知,他们家人见人爱的七公子,昨日响午过后,就起程回外祖家给外祖办周年法事去了。当下他即刻出府买了匹快马,披星戴月地匆匆追了去,岂料,次日他在抵达那座外祖府时,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听隔邻的邻人说,七公子办完法事后即将随身的仆从赶回了靖远侯府,独自出门访友去了,除了知道这位友人就在大都之外,何时回外祖家或何时回靖远侯府,皆一概不知。

  打听完了消息后,莫追抹了抹脸,一声不坑地翻身上马再次赶回了大都,除了请南宫远帮忙在城内打听七公子的下落外,他自个儿则是挑了几间客栈,轮流蹲点守着,而这一守,就守了三日。

  这日一早,大都几条重要的大道上,四处皆可见巡守的城兵,还有大批身着皇家制服的兵卫,拿着圣旨挨家挨户的搜。无人知晓他们究竟是在搜些什么,只能在暗地里隐约猜测,今日会有这阵仗,或许就是前阵子忠孝公邸失窃一案所引起的。

  在一片风声鹤唳中,容止一手挽着绣篮,举步巧巧地绕过在隔邻青楼外的一排官兵。

  站在青楼门口的官兵看了她一眼,年约三十,面上脂粉不施,黑亮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个朴素的发髻,髻上还插了朵服丧的白花,很显然就是在隔壁这座绣楼里任职的寡妇绣娘。当下他收回了徘徊在她身上的目光,两眼继续在街上来来回回搜寻着可疑的人物。

  在他别过目光后,容止在暗地里稍稍松了口气,正想举步走至绣楼里,一道摆明了是在试探的内力,忽地自道旁的另一侧朝她射过来,庞大慑人的压迫感不疾不徐地扫遍她全身。

  这种感觉……

  不好,是相级中阶。

  武士间分为将、相、士、军四级,每一级又有初、中、高三阶,相差一阶的差距,武力便差了约莫十来年,更何况是整整相差了一级?如今她仅仅只是士级中阶,无法抵挡这等武力压迫本就是当然,可眼下她却不能在那人面前露了馅。

  容止在衣袖中紧握住双拳,感觉浑身的血液,正呼啸倒流纷涌至她的脑袋顶上,她咬着牙,强忍着体内剧烈的疼痛,装作若无其事般地往绣楼里走去。在她走了几步后,来者的内力便抽了回去,没再继续试探,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没习武,故而对内力没半分影响的寻常人罢了。

  走进绣楼里掩上楼门后,浑身汗湿的容止整个人倚在门板上,身子遏止不住地颤抖着,犹自庆幸虎口逃生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此刻透过窗扇,另一道探测的内力正自隔邻的青楼里朝她探出。

  入了夜后,绣楼中一院子的寡妇们,皆按时灭灯就寝一如平常,只是今晚注定不会是个寻常的夜晚,因就在容止坐上床榻不久后,便有人来翻她这寡妇的窗。

  刚从隔邻青楼跳窗过来的莫追,攀坐在窗边动也不动,错愕地瞪着似乎早早就在等着他的容止。

  眼前这位在月光下看来年过三十的大娘,真是那个耍了他的燕家七公子?

  “你……究竟是男是女?”戏班的小生武烈、靖远侯府的七公子、绣楼的寡妇……怎么她每个都扮得入木三分?

  聆听着他低沉的男声,容止坏坏一笑,反倒是五十步笑百步地打量起他来。

  “那你呢?”哟,穿得还挺香艳的,敢情他是刚从隔壁的青楼跳过来的?

  一时忘了掩饰声音的莫追,低首看了看自己一身风情万种的艳妓打扮,而后他清清嗓子,很严正地澄清。

  “要不是你惹来那么多官兵,我也不至于这祥……”若不是她在大都里惹出了大麻烦,他会连客栈都不能蹲点打听了,必须混水摸鱼改在青楼里接客探消息吗?也幸好这回凑巧,让他没花多大力气就找着了她。

  她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喔。”

  “还有,我平常也不翻姑娘家窗子的。”他是很有节操的。

  “意思就是平常不翻偶尔翻?”瞧他方才动作挺俐落的。

  “偶尔也不翻的。”他又不是色中饿狼,才没夜探闺阁这种坏习惯好吗?

  容止挑高柳眉,“是吗?”

  “谁让你太会跑了?”在她质疑的目光下,莫追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就算你翻了我也照祥能跑。”

  莫追放出内力一探,很快即知道了她的武力等级,他不看好地问。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该说她天真呢还是自信过度?

  她很老实,“不认为。”

  “既是如此那就痛快点。”他伸出一掌,不客气地朝她一摊,“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大家也可以收工早早回家睡觉了。”

  容止比较好奇的是这个,“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他恼羞成怒地憋红了脸,“连连被你抢了两回,再认不出你来我可自戳双眼了!”

  她轻声一笑,状似优闲地下榻,走至桌边为自己倒了杯凉茶。

  “言归正传,东西呢?”莫追可没空欣赏她的拖延手段。

  “魂纸不在我身上。”

  第2章(2)

  他微微眯细了黑眸,“城中已戒严,边境也已封锁,我不信你能在这情况下脱手。”眼下大都中追着魂纸跑的可不只他二人而已,北蒙国皇室都这么大动作搜查了,如今别说是大都,就是整个北蒙国,境内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事实上,我的确是已经交出去了。”这些日子她迟迟不回靖远侯府,就是为了要与自己人接头交出手中的烫手山芋,他真以为,她会没事离开安全的靖远侯府?她又不是吃饱撑着了。

  “交给了谁?”

  容止不再爽快给他答案,反倒是二话不说地动起手,将手中的茶盏朝他扔过去后,便运上了全部的内力,一掌狠快地朝他的胸口击去。而莫追则是不痛不痒地挥开她那一掌,直接以更浑厚的内劲将她给震飞回睡榻上。

  他扳着颈项,“不自量力……”一个士级中阶而已,这样她还敢动手?

  “你忘啦?”跌落在榻上的容止,两手撑按着床榻,虽是有些狼狈,但她那双眼眸却显得格外灿亮。

  “忘了什么?”

  她的面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在这绣楼外头,还有位相级中阶的大人物在呢,咱们这么点动静,你说,他会不会察觉到?”

  她故意的?

  “你--”

  下一刻,绣楼底下传来一阵轰然巨响,绣楼大门遭来者以一掌直接轰烂。闻声的莫追在转过头的那个刹那,容止已伸手在床边一按,登时床板飞快地翻转,惊觉上当的莫追连忙追过来,可床上已空无一人,且任他再怎么按床板也都不翻过来。

  已在绣楼底下以内力搜过一圈的来者,一步步地往楼上走。而感觉到来者的气息愈来愈逼近后,又气又急的莫追眼底盛满了不甘。

  啧,相级中阶……他还没蠢到在这当头拿这条小命去硬碰硬。

  他略略一提气,十万火急地破窗而去,身上瑰丽的纱裳,在月下化为一道流丽的艳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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