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要死在这里吗?其实她并不怕,毕竟,她早该死了,这一世算是多的,只是有点遗憾没能早点回应他的心意。
不远处传来更大的喧扰声,饶文良的援兵到来。
景仲轩也听到了,他脸色变得很难看,而随着围攻的人增多,两方打斗之间也显得更吃力。
他冒着这么大的险,只为了来救她,可以的话真想跟他说,这辈子想跟他好好当夫妻……慢着,她的手枪还在。
生烟从腰间小袋掏出手枪,上膛,举起,瞄准——没人知道她手上的东西是什么,自然没人拦她。
眯起眼,她对准饶文良随从手上的火把,砰!
只见火把落地的火星乱窜,西磷干燥,谷仓又尽是易燃之物,很快的在四周燃起不小的火。
“失,失火啦,来人,快点灭火!”
已经没子弹了,生烟把枪当成武器,扔出去打落另一个随从手上的火把,火光瞬间大了一倍,这下西磷国的人没人想打了,这谷仓要是烧了,什么都完了。
解除危机的景仲轩很快的翻身上马,怀里紧抱着生烟,顺伯开路,先领着马踢开后门,三人疾驰扬长而去。
生烟心跳快得很,频频回望,见后面的确没人追来,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放下心来!瞬间,昏了过去。
第10章(2)
生烟醒来时,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因为看到景仲轩,所以很安心。“醒了?”
“嗯。”
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道:“我们现在在原城,等西磷帝上了降书,便可回京。”
“纳降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
“交给顺伯去做就行了,这里太过湿冷,可不利你养病,我们还是快点回京城比较好。”他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又在她背后塞了枕头,让她舒服点,“大夫来看过了,你的脚过几日便能走,不过西磷那药已入骨,若不好好将养起来,恐怕过些年后,双脚便日日疼痛没完没了。”生烟想想,是自己太笨了……慢着,“那个忠勇呢?”
“已经押回京城。”
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你都交代了别出去,我还傻傻的骑了马就跑……”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几万人驻扎在这,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武官在。”生烟真想把脸埋进被子里。
“不过,天寒地冻,只有月光指路,一个女子居然敢这样上路,你为了我的命这么着急,我很高兴。”景仲轩握起她的手,笑道:“为夫是不是可以想,夫人终于接受了我的心意?”生烟有点踌躇,喜欢?当然是。
以为他中计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抓的时候,困在谷仓的时候,她内心最大的遗憾都是,没跟他说喜欢他。
但她心里有着大秘密,既然要在一起,她就不想对他有所隐瞒,想让他知道她来自哪里,以及她心中的那个牵挂。
“我,我有一个故事想告诉你……”
“为夫洗耳恭听。”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姓乔的女孩子,叫做乔熙惟,她的爹是警……”顾及他不知道什么叫做警察,生烟决定用古代用语,“是有名的捕头,爷爷也是捕头,全家都是捕头,所以,她从小就立志要当捕头……”接着说起如何进入县衙工作,如何受训,如何接受了新的工作,如何犹豫等等,毫不隐瞒。
包含她与陆捷的点点滴滴。
然后遇到危险,死亡,而后穿越。
只能说,景仲轩不愧是大将军,听了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居然没有惊讶之色,只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为夫并不介意你是乔熙惟还是韩生烟,为夫比较介意,夫人是不是真的对我上了心?”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情,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在我心里,你很重要,可是,有一个人我可能很难把他从我心里拔去……”
“就是那个陆捷吗?”
生烟点了点头,“其实,我对最后事情的印象并不完整,大概是爆炸太强烈了,有些空白的部分到现在还想不起来,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还记得一件事情——他是为了我,才到那个别墅去的。”
“但你是为了怕他被黑吃黑才被抓的不是吗?真要说,应该两相抵销才对,你为他一次,他为你一次,扯平。”
“可是,我不是运气好才刚好落水,是他从二楼窗户把我抛下去的,他记得我会游泳,那个情况如果在水里,活命的机会还比较大……”生烟顿了顿,“你可能很难理解,但他的名字就是跟着我过来了……我,我……”
“不会忘记他?”
该怎么回答?
在这个女子如草芥的世界,如果她说是,他可能回京之后就娶妾室了,他再怎么与众不同,都是古代人,在这个妻子跟陌生男子说话就是失德的时代,妻子内心有别人肯定是死罪。
只要否认,景仲轩会对她很好,他们可以真正的成为夫妻,养儿育女,上辈子那些豪迈的理想都算了,她现在最想要的是小家庭,小院子,孩子的笑声。
否认就好了。
只要否认,幸福唾手可得。
但是,但是……“如果我说不是的话,那我就是欺骗了你,所以,我的回答是‘是’,我心里对他的牵挂,大概不会消失,可是,我想跟你成为真正的夫妻,生活在一起。”沉默。
果然不行吗?看来,她回去要帮景仲轩张罗纳妾之事了……唉……“‘成为真正的夫妻,生活在一起’,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那我们回京就圆房。”咦?她抬起头,意外的发现景仲轩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相反的,是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
“你,你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景仲轩挑眉一笑,“为夫高兴得很呢。”接着生烟听到了让她僵直的两个字,他说“娜娜”。
啥?
“还是说,叶美佳?”
咦?
“应该还是最习惯人家叫你乔熙惟吧?”
说完,他还捏了捏她的鼻子,心情很好的样子,但她却彻底傻眼——她是真的听到了娜娜,还是幻听啊?她发誓,刚刚在讲故事时,因为怕他把夜欢想成青楼,绝对没有提到娜娜还是叶美佳什么的,所以,所以……她伸出一只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你……”
男人笑着握住她的手,“我一直颇遗憾自己最后一句跟你说的话居然是‘性感内衣有什么好看’。”
真是陆捷,“你没死?!”
“我死了。”
“不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后来生烟才弄清楚,陆捷过来时,取代了原本伤重不治的景仲轩,他那样聪明,自然三两下就套话出来——父子出战,没想到却中了埋伏,援兵抵达时,只能救回奄奄一息的景仲轩。
既然知道状况,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自己进入状况。
首先便是认人,这件事情不难,他本来记性就好,加上武官们讲话都会自报姓名,因此他还在养病时,便都已经认得几个将军以及副将的名字,接着再把老将军的家书以及笔录看一看,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偶有奇怪,众人也都不会追问,毕竟大病初愈,父亲又过世,所有的不正常都是正常的。
藉着守孝之名留在西疆,摸清楚朝廷的盘根错节,摸清楚景家的关系结构,让自己完完全全融入这个新的人生,三年后才回京,景仲轩幼年离家,此后未曾进家门,对府中人事陌生也是自然,加之他已经养出威严,竟也没人对他有所怀疑,就连汪氏也只是欣慰自己的儿子终于成长,不再是幼时那个怯懦的孩子。
那日在顺安侯府中,她“嗷,喔,好”的,又是“嗷嗷嗷”都是乔熙惟的惯用字,瞬间引起他的注意。
又听闻此女前年大病之后脑袋不太好使,自己有这个经验,自然开始起疑,最后定江山的就是她带他去浸湖水之时,他问起她怎知道此法,她很无奈的向上吹了一口气,接着鼓起脸颊说话——乔熙惟情绪低落时,就是这样讲话。
他当下便已经有了九成把握,故决定下聘于她。
她怒道:“你既然已经认出我,干么不说?”
“我怕你若知道我是谁,便不愿跟我在一起,所以才想慢慢相处,让你日久生情。”他伸出手,将她微乱的头发塞到耳后,“毕竟,你是刑警世家的孩子,正直,正义,可我,却是个大坏蛋。”她一方面震惊于他知道她卧底的身分,但一方面听见他话中颇有些沧桑,竟莫名地心软,“我,我又没有那样想过……”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很高兴。”
算箅时间,她晚了自己一年到这里。
至于为什么同一天出意外,在这却差了一年,他想,大概也没答案了……其实,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心意。
她是真的爱上他了呢,不管是哪个他。
以前,他们处在对立的位置,因此即便喜欢,他也没有说出口——警察跟黑道,哪能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