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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对不起,我们之间如果有人需要说对不起,那个人必然是我。”纳兰刚紧握住她的手,俯首在她的额心烙下一吻,早在进病房之前,沿路上他就已经听医生说过她的情况,知道她随时都可能要断最后一口气,“无论是生是死,我们的心都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从来就没有。”

  “嗯。”朴明仪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回答了他,感觉到他嘴唇烙在肌肤上的温度,她笑着轻喟了口气,想对他说女儿的事,可是,她已经疲累得就连多吸一口息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妈咪!”朴守花才刚做完了检查,一进门就直往病床旁扑去,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就怕握得不够紧,下一刻就会失去这个最亲爱的人。

  纳兰刚看见了少女,被她似曾相识的模样给吓了一跳,然后,朴明仪与他相视笑了,这时候,随后进来的医生开口。

  “这是朴女士的女儿,车祸当时就坐在副驾座上,因为被母亲及时保护得很好,所以只有受了一点皮肉伤,还有右手肘的腕骨虽然也有挫伤,不过没伤到骨头,休养几天就没事了。想想真是神奇,明明是一场那么严重的车祸,她竟然可以只受到一点轻伤,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出去。”纳兰刚定定地看着少女,沉声说道。

  “纳兰先生?”医生讶异地唤道。

  “都出去,别让人打扰我们。”

  得到主子的命令,两名随从作势驱赶在病房里的医护人员,在众人都离开之后,他们也退到门外,轻悄地将门给带上。

  “你叫什么名字?”纳兰刚对着少女问道。

  “守花,朴守花。”少女软嫩的声音有着哽咽,眼泪随着嗓音滚落下来。

  “守花,好名字,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名字。”说话的同时,他敛眸注视着朴明仪,看见在她虚弱而美丽的笑容之中蕴着眼泪,这瞬间,他的心头泛过一阵激颤。

  守花。

  听见这个名字,他还能够不明白吗?

  即便是他的明仪再也开不了口,但是,只要一听见女孩的名字,就能够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了。

  守花,所守护的那朵花儿,指的不就是他姓氏纳兰之中的“兰”字吗?

  这样的一份心意,他还能够不明白吗?

  朴明仪知道他是个聪明的男人,而这次他也没令她失望,她与他相视久久,看着他明白的眼神,两人的心里同时浮上了会心的灵犀。

  豆大的泪珠从朴明仪的眼角潸然滑落,虽然身体因为药物的作用而不感到疼痛,但是,她觉得好虚弱,眼前总是一阵一阵黑的,终于,她闭上了双眼,像是叹息般喟出了最后一口气息。

  第1章(2)

  一瞬间,心跳仪尖锐的鸣声,少女的哭喊声,以及医护人员急忙冲进来的脚步声,全在这病房里凑成了一块儿,混乱与悲伤,全看在纳兰刚的眼底,但他却意外地显得平静,退开了几步,像是局外人般看着这一切。

  “跟我回家吧!”他对着女儿轻声地说道,唇畔泛着一抹浅笑,在那抹笑容之中,掺着再也不能更苦涩的沉重,“终于,你和我,还有明仪,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回家了。”

  “莫东旺?”

  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平稳行驶的车子里响起,不疾不徐,与车外拥挤喧哗的台北街头形成了极强烈的对比。

  说话的男人名字叫做韩苍震,身穿着铁灰色的衬衫,黑色长裤,高大的体魄感觉瘦削却结实,在他立体分明且线条刚棱的脸庞上,一双沉静得几近冷漠的眼眸最为抢眼,教人完全无法忽视他慑人的存在感。

  他翻看着才刚到手的数据,稍早之前才下飞机,在机场进入市区的车程上,已经大略了解了这份资料里的内容。

  “对,他就是这次要办的对象,刚叔的意思是最晚不要迟过年底。”坐在他身旁的男人是韩景琦,有着一张白净而温文的容貌,中等的身材在韩苍震身旁显得不具威胁感,一直以来,他就是韩苍震身旁最负责任的助手,负责他这只孤狼与手下们的沟通协调。

  是的!若说韩家人是一群共同合作的狼群,拥有足以将强大敌人的喉咙撕断生吞的本事,那韩苍震的地位就是狼王,不过,就像纳兰刚一直所说的,韩苍震的能力足够,有本事在关键时刻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但往往在事情成功之后,他就又会回复到孤狼的本性,远远地离开狼群,把猎物留给他们料理,然后自得地享受孤独,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个时候,韩景琦的存在就显得十分重要,他待人一向温和,可以说是处事圆滑,扮演着极好的润滑剂。

  “年底?不会太急了吗?”韩苍震合上资料,转眸目光淡然地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午后的阳光灿灿,将人与物都照出了光亮与阴影的明显对比,“这个莫东旺是当初力拱唐家主子的大功臣,就连现在唐家当家的唐厉风表面上都要敬他三分,只给几个月的时间料理,刚叔是操之过急了吧!”

  “那是因为刚叔相信你的能力,知道你一定可以办得到。”

  “别灌我迷汤。”韩苍震冷笑了声,“我知道了,等一下见到刚叔,我会再跟他把话说清楚。”

  “记得话别说得太硬,态度客气一点,今天是他女儿庆生的好日子,他不会希望被人坏了好心情。”

  “嗯,我知道。”

  韩苍震闷吭了声,神情依旧是毫不在乎的淡漠表情,一直以来,他对于任何事情的态度就像此刻看着窗外的人车与景物般事不关己,因为总是能够冷眼以对,所以也从来不将任何事情搁上心。

  有人说,他是因为运气好,所以才能有今天的地位,明明是外头情妇所生的儿子,却因为被未有所出的正妻所接纳,才能够继承韩氏本家,而这位正妻,也就是他称之为母亲的人,正好是唐家主子唐劲的姑姑,几十年来,韩唐两家的关系就一直密不可分,也因为透过这层关系,他才能够得到纳兰刚的倚重,被他挑选为继承人。

  而把韩家比喻为狼群的,正是他的母亲唐莲只,虽然只是一名妻子,但她在韩家说话一向极有分量,她要韩家像一队狼群,只要团结合作,哪怕是敌人再强大,都将不足为惧,而她认他为儿子,将他拱上首领之位,说他的出生,是那个她根本就不记得名字的情妇一辈子唯一做对的事情,为了这件事情,她可以感谢那个女人。

  为了最后一句话,韩苍震从开始认识这位母亲以来,就一直佩服她的见识与度量,最后,接受了她的遗言,尽一切能力接替纳兰刚在唐氏的位置,说明白一点,就是清道夫的角色。

  清除一切不必要的存在,就是纳兰刚在唐氏所做的事,也因为如此,他们知道许多就连唐家的主子都不知道的黑暗隐情,有些事情,他们私下办了就不会呈报上去,这是唐家前任主子唐劲给这位好兄弟的特殊权力,而接任的唐厉风至今也一直遵守着这项不成文的默契。

  莫东旺吗?韩苍震冷笑地心想,那位老人只怕还不知道,就在他得意地凭着老臣地位,为所欲为之春风得意,想着上头会念旧日的情分不予追究之时,杀机往往就伴随而至。

  满满的鲜花与五彩缤纷的汽球,飘散着美味香气的食物,还有不间断供应的啤酒与香槟,眼前,在大宅邸的庭院里到处都是前来庆祝纳兰守花二十岁生日的宾客,乐队卖力地演奏,让庆生派对的气氛显得浪漫而热闹。

  纳兰守花身为寿星,穿着一袭粉橘色的缎面露肩小礼服,柔软而微卷的长发盘成了松松的髻,装饰着粉色的珍珠与白色的小雏菊,让她像是洋娃娃般的脸蛋看起来更显得甜美,就像是最上质的珍珠般泛着夺目的光泽。

  不过,对于自己的一身打扮,纳兰守花总是觉得浑身不对劲,不习惯双肩裸露的感觉,还有即便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但仍旧不自主小心翼翼,就怕礼服会滑下去让胸部变得暴露。

  “不要一直拉,这件小礼服穿在小姐的身上真的很好看。”管家车太太忍不住再一次订正她的举动。

  “可是我没穿过把肩膀都露出来的衣服啊!感觉好奇怪,肩膀凉凉的,好像很容易就感冒的样子。”她忍住了不伸手拉,但下意识地将双手夹紧。

  “胡说!现在可是夏天,最多等一下我把披肩拿来给你披着,所以不准再拉了,这样就显得你小家子气了。”

  “是,知道了。”一听到小家子气几个字,纳兰守花就不敢再多嘴了。

  一直以来,车太太就最不喜欢她别扭的样子,要她像个大家闺秀,要得体,要端庄,千万不能在人前丢了先生的脸。

  从父亲的口中知道,她的母亲朴明仪也曾经是千金大小姐,可是,母亲却只是告诉她,从容自在的态度,便是最得体、最大方的,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反倒显得器量太小,倒要教人瞧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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