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是有点心疼的拍拍她。
“根据这句西洋谚语,我想我总有一天会被石头给淹没。”向右宜自嘲的敲敲头。
“右宜,这个笑话真冷。”盛衍真的觉得她绝对不是个说笑话的料。“说真的……你真的不见他?”
向右宜呆滞的神游许久,声音才幽幽的从唇边逸出,“……怎么会不想见他呢……想啊,可想是想,却很明白与其依著感情见他,倒不如依著理智别见他了吧!还是等我的情绪比较平稳、比较舒服一点再说。”
“那个时候你还爱他吗?”
“我很想骗你说不爱了,但我骗不了自己。李碧华有句话写得好,她说:“感情,可以隐藏,或欺瞒世上所有的人,却永不可以自欺。”我只能说到那个时候我应该能比较不痛了,但爱还是爱,只是藏得更深。”
“木头,你的爱藏得够深了。”盛衍叹为观止,为这个木样的女孩子的坚毅。
“是吗?呵呵……”她的笑声里有著自嘲。“对了,阿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
“你帮我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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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沁儿的“命令式邀约”下,左曜臣虽然十分不想赴约,却是在完全没有机会提出拒绝的情形下无奈的答应,然后乖乖的在她要求的时间像个标准追求者似的准时到她家楼下接她。
你爱她吗?
他问著自己,而答案还似是而非的徘徊于心口时,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如果你爱她,那你到底爱她哪里?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舒服吗?快乐吗?
你究竟是不是爱她?
你爱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心心念念的另一个女人?
“曜臣?曜臣!”柳沁儿的纤纤素手在他眼前摇晃。
再一次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被她惊醒,左曜臣还是一脸的不知身处何处。“怎么了?”
“你很不专心。”她轻颦双眉,对他的不够专心颇有微辞。
“喔,抱歉。”左曜臣暗整思绪,命令自己专心的听柳沁儿说话。
“我说到哪儿了……喔!对,说到最近的股市表现了。”她以十分完美的姿势端起白兰地的杯子轻啜。“我打算把资金移到国外,而且听可靠的内线消息说,再过一阵子新台币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贬到最低值……”
左曜臣百般无聊的听著她重复过至少三百次的金融证券资讯,他突然想起每一次自己和木头的对谈……怎么他从没有觉得和木头聊天会无聊?
即使他们聊的只是天气、电视节目或是瞎掰血液循环的理论,甚至是工作上的事,他都觉得跟她一起讨论是件有趣的事。虽然木头老是骂他是“脑袋里只装辣椒渣的草包”,或是“很会赚钱的草包”。
“如果现在把大部分的资金外移,大约到下半年左右,我至少可以赚回比现在多三倍的利差……”
柳沁儿的声音娇嫩而好听,但左曜臣现在却觉得他一点也不想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
“你等一下想去哪?”他迫不及待的想换个地点,至少不要老是待在这种只能轻声说话的高级餐厅。
早在约会前她就计画好了,“听歌剧。”
从以前到现在,所有的追求者和柳沁儿的约会都是如此。完全依照她的兴趣、她的计画走,她从不会考虑另一个人的感觉,也不需要考虑,因为柳沁儿是如此的娇贵,从没有人能忤逆她的意思,当然,也从没有人能够抗拒她的要求!
左曜臣微微皱眉,“我对歌剧没有兴趣。”
这样的话等于就是反抗了她!柳沁儿傲慢的抬高下巴。
“曜臣,我必须告诉你的一点是,我很不喜欢我的男友对我说出这样子的话!”
她话意十分明显,却让左曜臣硬生生的皱起眉头。
而柳沁儿像是不知道何谓适可而止似的继续她的言论,“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有这样的言语出现,你该明白,不只是你一个人对我保持高度的兴趣才对,而且你最近这两次的约会实在让我非常不满意……”
她像是一个主管似的教训他,声音还是那般的有礼而冰冷疏远。
左曜臣定定的看著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光奇差,竟然认为自己爱上了这种自私冰冷、高傲骄蛮的女人。
“事实上如果你能改掉不专心这一点,其实你是个非常好的男伴……”
“但你并非是个很好的女伴。”他十分切实的指出。
而他再次的反抗,让柳沁儿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再次忽视左曜臣的违逆。“我要跟你分手!”
“正确的来说,我根本从没有答应要跟你交往。”左曜臣不是向右宜,他的反应很快,所以反击也很快。“也许我有追求你的行为和动机,但值得庆幸的是,我总算看清了现实。”
柳沁儿快气疯了,从她正式踏入台北社交圈到现在,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与亏待。
“我从没有看过像你这么缺乏绅士风度的男士!”
“啊……”左曜臣轻声一喊。
这一喊,让柳沁儿莫名其妙。
“要一个骄傲的人看清他自己的嘴脸,只有用别人的骄傲给他做镜子,倘然向他卑身屈膝,不过助长了他的气焰,徒然自取其辱。一个骄傲的人,结果总是在骄傲里毁灭了自己。”他以莎士比亚的诗句讽刺她的骄蛮。
“你!”柳沁儿并不是没脑袋的笨蛋,她当然知道左曜臣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怒火攻心,完全失去了原本的矜持和高贵,蛮横的将杯子里的白兰地泼向左曜臣。
原本绝艳的容颜也因为失去理智而显得张牙舞爪得可怕。
第7章(2)
被泼了一身湿的左曜臣也回复了辣椒本色的狂吼出声,“你这个女人!”
不一会儿,他怒极反笑,然后就在她一脸的得意、骄傲、没有防备时,优雅又缓慢的倒了她一身酒液!
从没有被如此对待过的柳沁儿失去理智和得意,转而大声尖叫。
“留心避免和人争吵,可是争端已起,就该让对方知道你是不可轻悔的。”左曜臣高傲的挑眉,捧著空杯的姿势和柳沁儿一样标准。
“左曜臣!你这个婊子养的狗儿子竟敢这样对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娘可是台北社交圈每个男人捧在手心上的心肝宝贝啊?!”柳沁儿指著他叫嚣,勾绘著艳丽唇膏的唇逸出的话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入耳。
他们的争吵太过大声,动作和身分太过明显,餐厅里的其他人老早就纷纷将目光的焦点摆在他们身上。
当然,柳沁儿那番无礼且没有教养的话也被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气愤于她侮辱自己的母亲,不过泼女人酒已经是左曜臣做过最没有礼貌的事了,再加上这间高级餐厅里的人不乏“社交圈里的人”,可想而知柳沁儿在台北的上流社会该是再也混不下去了……思及此,再大的怒火也不会让左曜臣做出更失去理智的事。
见自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柳沁儿懊悔又生气的一跺脚就离开了。
“侍者。”他扬声喊。
[呃……先……先生,有何吩咐?”怯懦的服务生有一点不敢靠近。这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火气看起来好可怕。
“你放心,如果不是被惹火,我不会主动找人麻烦,”左曜臣意有所指的看著柳沁儿离去的背影。
“呃……是……”服务生总算稍稍的安下心。“请问先生有什么吩咐呢?”
促狭的朝服务生眨眨眼,左曜臣笑了,“结帐啊,难道贵餐厅特别优待被泼了一身酒的人用餐可以不用付钱?”
前一刻还对左曜臣有些惧意的服务生,此刻才真正笑了开来,并且还挺佩服这个有气度的男人。
也许他做了对女士不礼貌的举动,也许他在餐厅里惹事,可是……年轻服务生笑笑的想,至少他不会在自己被泼了酒以后拿他们这些局外人出气!
真正有气度的人,并非不会反击,而是绝不把自身的怒气转而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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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泼了一身湿,左曜臣却以从未有过的清爽心情走出餐厅。
带著点惊喜,他看到了盛衍。
“盛衍!”
“呵呵呵,我看到柳沁儿一身狼狈的哭著跑走了,看样子她好像……很生气哟!”盛衍的语气里一点也没有所谓的同情心。
“其实也没什么。”左曜臣挑挑眉,耸耸肩,“只是我把酒倒在她身上,就这样子。”
“你把酒……”盛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倒在她身上。”他一脸没什么的样子,“就是从她的头发那边倒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盛衍开始狂笑。
左曜臣够气魄!不说他现在正在追柳沁儿追得很勤,光她那个俊宇船业柳董的独生女和台北社交圈的名花的头衔就让人顾忌三分,虽说左曜臣的身家也不见得比她差,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女人的嘴原本就远比男人还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