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纸是什么?”夏舒好奇地问。
“欧阳公子的朋友专程从京城送来的,这些都是今年科举主考官写的文章。”
夏舒眼睛一亮,态度立刻改变。“快捡来给我看看。”
“小姐你又不能去考场,不看也罢。”惜春一脸怀疑。
“你懂什么!这些文章能让我们发财。”夏舒不动声色地说。
“怎么发?”
“这些文章极可能跟今年的考题有密切的关系,若让其他考生知道,大家一定抢着要,只要把它们抄个一百份,这么一来我们不就发财了。”夏舒口是心非,参加科举是她的目的,她才不会笨得增加敌人的数目。
“小姐英明!”惜春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夏舒连忙将纸张压在书下,然后才问:“谁?”
“章庭云。”一听到章庭云的声音,惜春立刻脸红了起来。
“欢迎。”夏舒上前拉开门,她知道惜春现在可能连腿都站不稳。
“不好意思,打扰夏公子看书,我有点事想说。”
“章公子有事直说无妨。”
章庭云叹口气道:“刚才喻公子来找我,说明天是巧巧姑娘的生日,邀我去热闹,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喻公子便要我和他一起去邀欧阳公子,欧阳公子却说夏公子去,他才去,不知夏公子意下如何?”
“好啊,当作是去看蜘蛛精。”夏舒爽快地答应。
其实她更想看欧阳凌如何闯出盘丝洞?
这天,春波楼比往常更热闹,莺莺燕燕和文人雅士川流不息。
席开十桌,能有位子坐的,绝不是一般的俗艳和客倌,崔巧巧严格要求,有名气的仙女和有文采的书生才能成为她的宾客,虽然这要求很过分,但能够一睹酒公子的风采,留下来的仙女与书生莫不感到荣幸。
喻令浩匆匆跑来通知还在妆镜前化妆的崔巧巧,欧阳公子即将到来,崔巧巧赶紧到门口笑脸相迎,一看到夏舒和欧阳凌、章庭云走在一起,她的笑容凝在唇边,僵着声音和三位公子客套一番。
待三人走进大厅,崔巧巧压低声音责骂喻令浩:“你干么叫讨厌鬼来?”
“欧阳公子说夏舒来,他才肯来。”喻令浩无可奈何地说。
“你去想办法把夏舒和章庭云安排在别桌,让欧阳公子坐主桌。”
“不成,他们三人像连体婴似的,分都分不开。”
“我非想办法整死夏舒不可!”
“巧巧,我真搞不憧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夏舒?”
“不为什么,讨厌就是讨厌。”
“人说爱屋及乌,你若想得到欧阳凌,就应该喜欢夏舒。”
“休想,我一定要叫端水的在他酒杯里涂泻药。”
这时,崔巧巧和喻令浩两人的肩膀同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两人吓得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回头一看却迎上了夏舒的笑脸。“你们在说我的坏话吗?”
“承蒙夏公子看得起,大驾光临,巧巧高兴都来不及。”
“巧巧姑娘,你瞧我嘴多笨,忘了对你说祝贺话,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在看到崔巧巧气得眼睛冒火的表情,夏舒高兴地转身离开,崔巧巧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只能对着夏舒的背影龇牙咧嘴,这辈子她从没这么生气过。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也交代好“端水”要做的工作,崔巧巧微笑走进大厅,果然如喻令浩所料,欧阳凌和夏舒、章庭云一同坐在偏桌。
“欧阳公子你请过来坐主桌。”崔巧巧央求地说。
“不,我跟夏公子、章公子坐就行了。”欧阳凌坚拒。
“我的意思是,请三位公子一同来主桌坐。”崔巧巧退而求其次。
“巧巧姑娘是寿星,三位公子怎好让巧巧失望。”喻令浩赶紧在一旁搭腔。
“夏公子和章公子意下如何?”欧阳凌虽是问两个人,但视线却看着夏舒。
“今天寿星是老大,咱们应该敬老尊贤。”夏舒坏心眼地说。
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得出来,这话分明是羞辱,大家莫不看看夏舒,又看看崔巧巧,发现有一股敌意在两人之间交会,有人一眼就看出来,有人都怎么也看不透个中原因……多亏了喻令浩,一个箭步挡在崔巧巧和夏舒之间,并替夏舒拉开椅子,请他移位列主桌,而欧阳凌和章庭云也跟着移向主桌,这才化解尴尬。
不少人主动向崔巧巧敬酒,崔巧巧是海量,却故意假装自己有点醉意,打算展开报仇行动,微醺地说:“夏公子,你瞧巧巧多怠慢,竟然没向夏公子敬酒。”
“我不喝酒。”夏舒不给面子地说。
“燕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公子的酒杯怎么会是空的!”
徐燕燕是坐在夏舒身旁的仙女,年龄稍长,长于唱歌,若是仔细观察坐在主桌相陪的仙女,不难发现没有一个容貌胜得过崔巧巧,这也是崔巧巧的阴谋,她绝对不会让年轻貌美的仙女抢走她的风采。
崔巧巧已交代端水在夏舒的酒杯里涂了泻药,只要夏舒一喝酒,便无法继续安坐在主桌,而是蹲在茅厕里,但她的如意算盘没打对,徐燕燕举起自己的酒杯,自告奋勇地说:“是燕燕不对,燕燕招待不周,燕燕自罚三杯。”
“你喝酒,夏公子喝什么?”崔巧巧狠狠白了她一眼。
“夏公子若不嫌弃,我代夏公子喝。”徐燕燕征求夏舒的意见。
“多谢燕燕姑娘。”夏舒以感谢的目光朝徐燕燕颔首。
“不行--。”崔巧巧拉高了嗓子。
“巧巧姑娘,不要强人所难。”欧阳凌出声制止。
“巧巧只是很想跟夏公子干杯。”崔巧巧眼眸泛着泪光。
“很抱歉,我不会喝酒,我看我还是先走一步,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夏舒一站起身,欧阳凌和章庭云也跟着拱手告辞。“我也不会喝酒,我陪你一起走。”
这时徐燕燕出其不意地将手搭在夏舒肩上,用力一按,夏舒身子一低,坐回椅子上。“在没听完燕燕唱歌以前,谁都不许走。”
喻令浩立刻打圆场地说:“燕燕的歌喉可是秦淮河的第一把交椅,诸位公子不听可惜。”
见夏舒没有反对,欧阳凌和章庭云也就坐回椅上,徐燕燕松了一口气地说:“燕燕就献丑了,为大家唱一首梁山伯访友。”
一听到梁山伯三个字,夏舒立刻联想到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心紧紧地一窒,整个人如坐针毡,低着头猛挟菜,不敢与欧阳凌的视线相遇……
夏舒从茅厕走出来,正好和崔巧巧狭路相逢,夏舒向左,她也向左,夏舒右,她也向右,由此看来崔巧巧是有意找碴,夏舒被惹毛了讽刺地说:“好狗不挡路,巧巧姑娘你书读得少,大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喔。”
“我问你,你到夫子庙有什么目的?”崔巧巧劈头就问。
“准备参加科考。”夏舒虽不太明白她问这话的用意,却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骗人!女人是不能进考场的。”崔巧巧嗤鼻。
“你……神经病!我可是堂堂男子汉。”夏舒面无表情地说。
“你若是男子汉,就跟我上楼验明正身,你若不敢,就证明你是女人。”
深吸一口气,夏舒居然露出笑容。“你想怎么样?去跟和尚告密,把我赶出夫子庙。”
崔巧巧脸绷了起来,她只注意到她脸上可恶的笑容和挑衅的语气,却没有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忧悒。“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夫子庙有什么目的?”
“避难,我家有个恶婆娘逼我做小妾。”夏舒一语带过。
“你说谎,你明明是冲着欧阳公子而来。”崔巧巧一口咬定。“我限你在明天以前离开夫子庙,否则我就拆穿你。”
夏舒挑高眉毛,脸上有股坚持到底的决心,冷笑着说:“我最讨厌人家威胁我,你越要我走,我就越不走。”
崔巧巧眯着眼睛,仿佛要杀人般瞪着夏舒,她是有这股冲动,但欧阳凌的声音忽然从她背后响起。“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没什么,欧阳公子你有事吗?”崔巧巧换上一脸笑意,含糊地敷衍过去。
“我见夏公子去没回来,还以为他掉到茅坑里了。”欧阳凌促狭道。
“人虽没掉到茅坑里,却沾了一身臭。”夏舒意有所指。
“怎么说?”欧阳凌眉头一皱,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夏舒和巧巧互看不顺“一定是小厮没把茅坑洗净,我会去骂他们。”崔巧巧抢着解释。
“章公子被灌醉了,麻烦夏公子你去照顾他一下,等我方便后我们一起回夫子庙。”欧阳凌以近似脱离苦海的声音说。
“我引欧阳公子去。”崔巧巧想制造独处的机会。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了。”欧阳凌迳自地迈开大步。
“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夏舒压低声音问。
“我才不会在欧阳公子面前说。”崔巧巧冷哼。
“我懂了,你怕我横刀夺爱。”夏舒饶有深意地浅笑。
“我会得到他的。”崔巧巧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