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迷烟在体内作祟的缘故,在喻令浩放开她,跪地求饶的那一刻,夏舒就像没有骨头的布娃娃般半斜半瘫地靠着墙,两颊还留有泪痕,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不忍,也叫人心痛。
“畜生!”怒火攻心,欧阳凌把喻令浩当死狗似地猛踢。
“不!小的连畜生都不如!请欧阳公子尽量踢!”喻令浩能屈能伸。
“踢死了你,我还嫌弄脏了我的脚。”欧阳凌警告。“今晚的事,你若是敢泄漏半点口风出去,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我以人头发誓,守口如瓶。”喻令浩举起右手。
“滚!快滚!”欧阳凌指着门。
喻令浩抱起地上的衣服,光着身体跑出去并把门掩上。
一声叹气,欧阳凌背对着夏舒,面向着门,心里有着某种程度的挣扎,夏舒明明知道他为情所苦,却佯装视若无睹,这种玩弄人于股掌的心态,他应该让她受到教训,但她现在已经受到莫大的教训,他实在不忍心这时在她伤口上撒盐。
欧阳凌转过身,看到她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心中的不忍扩大,他走向床边坐下,以自我解嘲的语气问道:“我应该叫你夏小姐,还是惜春小姐?”
“我是叫夏舒,惜春是阿福的本名。”夏舒低声道。
“你有没有受伤?”欧阳凌关切地问。
“没有。”夏舒感激道。“多亏你及时赶到。”
“需不需要我做什么事?”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欧阳凌立刻走到桌旁,一拿起茶壶就发现壶是空的,他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在这一点点时间中,夏舒伸手抚了抚头发,地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可怕,她觉得很伤心,但她不愿泪水夺眶而出,不想让他着见她的脆弱……“来,我喂你喝。”欧阳凌倒好茶来到床边。
“我自己来。”夏舒虚弱的语气中透着无比的坚强。
欧阳凌明白她好强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茶递到她手上,看着她喝茶。
当他打算以温柔的目光凝视她时,一股热流突如其来地贯穿他全身,虽然他知道这样盯着很不道德,但不管他如何努力,他就是无法将视线从她因拉扯而微敞的衣襟移开。
他想像着她那雪白的酥胸,玫瑰色的乳晕,他好想探手进去,轻轻爱抚她的乳尖,看着它们变硬变红,然后他再用手心覆盖她的乳房,温柔地搓揉……夏舒喝完茶,发现有异,循着他目光的焦点,她低下头着见自己微微敞开的前襟,她的脸颊立刻变红,赶紧抓住衣襟,却不是用一贯的反击语气,而是以恳求的口吻说:“请你把头转过去。”
“对不起。”欧阳凌照她的话做,并暗自咒骂自己好色。
夏舒颤着手指想将衣襟拉好,却想到喻令浩的恶行,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了下来……悲从中来,一发不可收拾,她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开始轻颤、啜泣……“你怎么了?”欧阳凌听到声音不对,立刻回过身紧搂着她。
“我好恨!”夏舒咦咽着说。
“没事,你还是清白之身。”欧阳凌柔声安抚。
“我觉得自己好脏!”夏舒钻进牛角尖里。
“你一点也不脏,脏的人是喻令浩。”
“我好想拿刀子把他摸过的地方都刮掉。”
欧阳凌轻轻拨开几撮掉落在她额前的头发,将它们绕到她耳后,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恳求地说:“别傻了,那么做只会伤害自己,我会心痛的。”
“我希望他会得到报应。”夏舒心有不甘。
“会的,明天我就花钱买通几个官差,把他送进宫里当太监。”
“太好了。”夏舒吸了吸鼻,眼眸还是有一层雾水。
“快别哭了。”欧阳凌赞叹道。“不过你哭的样子很美,像带雨梨花“人家伤心得半死,你居然还说风凉话!”夏舒噘起嘴瞪他。
“口还渴不渴?”欧阳凌询问。
“渴。”夏舒点点头。
“嘴巴张开。”欧阳凌突然命令。
“你又没端茶来……”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就被温暖湿润包围。
“我想你想得好苦。”他的舌尖深入她的唇齿里。
“嗯……”她合上眼,发出羞怯的浅吟。
深吻,深深的吻,使他想要更多,但在这种时刻,任何亲匿的动作都会使她联想到喻令浩,于是他很快地停止,改以拥抱安抚她受创的身心。
躺在他怀中,她深刻地感觉到他的强壮是如此值得依赖,她不由得后悔自己不信任他,如果她早点相信他,今晚就不会发生……
天就要破晓,在柔和的曙光下,他低下头看着躺在他臂弯里的女人,他有好多话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折腾了一夜,她一定累坏了,她需要好好地补眠,他以乞求的语气说:“不要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答应我,从今以后只能想我。”
“是,青天大老爷。”夏舒露出不想让他担忧的笑容。
“别想太多,睡一觉就没事了。”欧阳凌心儿一缩,看出她强颜微笑。
“天快亮了!”夏舒忽然从他腿上跳了下来,连忙替惜春盖上薄被。
“老天!我真不想走。”欧阳凌依依不舍地伸了伸腰。
“快走吧!免得让人看见了,有理也说不清。”夏舒催促着。
“晚上我们照样到蔻香园。”欧阳凌临走时叮咛。
“我懂,这件事当作从没发生过。”夏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喻令浩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她有可能就这么忘了吗?但她至少会做到绝不让惜春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掀开薄被,夏舒飞快地穿好昨晚的衣服……
第6章(1)
太阳升起,惜春在头痛中醒来,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晏起。
她感到奇怪,昨晚睡得很沈,但却睡得很不舒服,仿佛在睡梦中被一记重拳打到头上,四肢又被无形的绳索捆绑……更奇怪的是,小姐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梳妆镜前,床铺凌乱不堪,小姐虽然贵为小姐,不过她一向自己整理床铺,而且床乱的样子简直像经过一番恶斗……
不待她细想,小姐大概从铜镜中看到她起床,突然出声命令她,要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连同两张床上的被子一并拿去洗。可是衣服是干净的,被子也是三天前才洗过,她问小姐为什么,小姐却连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种种迹象,似乎显示昨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可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情不愿地抱着衣服和被子来到井边,井边有数个书僮也在洗衣,看到她又在洗被子,不约而同全都疑惑地看着惜春,可是惜春连开口都懒。
惜春臭着一张脸,章庭云正好路过,看她脸色不好,在她身旁蹲下,开玩笑地说:“你的脸色难看得像踩死一只大象!”
“大象是什么东西?”惜春抬起头,眼神充满对大象和爱情的迷惘。
“一种动物,腿有树干那么粗,还有一只大鼻子。”章庭云比手画脚地说。
“你在哪里见过这种怪物?”惜春好奇地问。
“在我家乡,滇南,它会搬木材,是木匠的好帮手。”
惜春一边搓洗被子,一边专注地聆听章庭云说话,她不但眼里充满章庭云,心里也充满章庭云,不愉快的情绪早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蜜所取代。
章庭云并不像欧阳凌那么显目耀眼,可他的五官端正,虽然他不常笑,但他的眼神却经常流露温暖和关怀,这就是惜春喜欢他的原因,他不会因为惜春的身分只是书僮,而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
先前几个同样在洗衣的书僮都已离去,趁着四下无人,惜春大胆地问:“章公子家里有什么人?”
“很多人,是个三代同堂的大家庭。”
“三代?这么说,章公子已经娶妻生子了。”惜春心凉了半截。
“不,三代是从我爷爷奶奶算起,我还没成亲。”章庭云纠正地说。
“像章公子这样的好人,应该订亲了吧。”惜春再探。
章庭云叹口气,自嘲地说:“没有,在我家乡读书人跟废物一样,没有人会愿意把姑娘嫁给我。”
“章公子在秦淮河,可有遇到心仪的姑娘?”
“秦淮河的姑娘见钱眼开,才不会看中我这个穷酸秀才。”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夏舒从两人的背后,冷不防地冒了出来。
“公子,你吓死找了!”惜春像被捉到的小偷般满脸通红,她太了解小姐了,知道小姐这个人有偷听的习惯,不免怀疑她听到多少?
夏舒蹲在两人中间,像一只捉到老鼠的猫,咧着嘴笑。“你才要把我吓死,洗个被子洗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跟人跑了!”
章庭云帮腔地说:“被子没洗完,阿福是不会跑去玩的。”
“都怪公子有尿床的恶习,害我没办法出去玩。”惜春报仇地说。
“你别听阿福胡说,我是有洁癖。”夏舒狠瞪一眼惜春,惜春却装成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