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待他解释,她又讽刺的丢下一句,“喔,千万别告诉我,除了医师职位之外,其实你还有另外一个我所想像不到的身分,譬如说……总经理?”说罢,她僵冷着一张脸迳自走开,撇下他呆立原地。
吕泰扬愣了半晌。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
在昨天以前,只要是对他有任何不满,冷嘲热讽向来不是她的首选,拳头才是对付他的最佳选择。
他不禁猜想,她是不是洞悉了些什么,抑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像是……她已经猜出,他正是她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
***
一整个晚上,王茉希都故意不看吕泰扬,也不与他交谈,尽管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妩媚动人的身影,就是没有办法与她说上一句话。
即使两人视线偶然相对,她冰冷如霜的眸光却不曾停留在他身上超过一秒钟。
如此一来,吕泰扬更能确定,她已经知悉了全部实情,就不知道始终压抑着怒气的她,会选在何时失控地爆发开来?
当他再也沉不住气,|yu|带着兀自生着闷气的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屋里却传来一声宣告。
“让我们欢迎威克集团总裁,王铭昌先生!”
宾客们的掌声热烈的响起,许多财经记者们也全部一拥而上,对着许久不曾在媒体上露面的王铭昌猛按快门。
“王总裁,听说您这次特地举行这场大盛的家宴,是为了您的宝贝孙女儿?请问您是准备向大家宣布孙小姐的婚期吗?”
“没错,正是如此。”深具王者之风的集团董座王铭曰曰,一面悠然自若的接受采访,一对鹰眼般的眸子则是梭巡着那个刁钻丫头的身影。
但愿她没忘了出席,尽管她是百般不愿意。
须臾,他在人群中瞧见了她。
那丫头最终还是没让他失望,非但如此,居然还一反常态,不但盛装出席—脸上也是笑容可掬,看起来就像教养得宜的豪门千金。
王铭昌向记者们表示晚宴即将结束时会宣布喜讯,之后便结束采访,然后朝孙女走去。
他先是赞赏地高高扬起一对斑白的浓眉,然后点点头,很是欣慰的道:“很好,你今天看起来像样极了。”
他很高兴这个丫头终于愿意精心打扮,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淑女。
然而,这份难得的感动仅维持到她开口前。
“若不是我昨晚忘了带换洗衣服出门,鬼才愿意穿这身该死的别扭礼服。”
真不晓得静绘在想什么,都说了今天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又不是来当花蝴蝶,偏偏弄来了这么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礼服给她,摆明是恶整她嘛!
“如果你愿意乖乖配合完成今晚的订婚宴,往后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绝不过问。”说完,王铭昌面有愠色地对孙女伸出一只手,然后转身面对吕泰扬,示意他上前。
当两人的视线再度交会,王茉希轻蔑地瞪视着他,故意不解地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师?他该不会就是您亲自为孙女挑选的乘龙快婿吧?”
她的每一句话都说得讽刺极了,只见吕泰扬的脸微微抽动了下,却也只能按捺住火气,任凭她发泄。
“委屈不了你的!”完全不知两人之间已如同绷紧的弦,将一触即发的玉铭昌开口为准孙女婿说话,“他原本是本集团驻海外的总经理,但不久的未来,他即将担任我们亚洲区副总裁。”
那敢情好,还是个靠着裙带关系三级跳的副总裁呢!
“原来这就是你真实的身分?还真教人意外呀!”王茉希将冰寒的眸光射向吕泰扬,不带一丝温度的说:“只可惜我对总裁一向没有好感,更对那种将别人感情当成玩物,将婚姻当成升迁工具,好让自己爬上高位的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瞪着他,被愤怒点燃的脑海里不断思索着更加残酷的字眼对付他。
“当我得知你为了在事业上更加登峰造极,竟对我使尽那些下三滥的卑鄙手段后,你只是让我作呕罢了!”
听完,吕泰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深拧着双眉,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而一旁的王铭昌则是面如死灰。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臭丫头居然还是亲手毁了这桩早就安排好的婚事。
但是,王茉希却发现,不管她怎么嘲讽,她还是没有觉得好过多少,她的神经仍因愤怒而绷得死紧。
都是这个该死的男人!
她好不容易忘却过去受过的情伤,对他坦承爱意,可是换来的却是如此卑劣的愚弄,这口窝囊气教她怎么咽得下?
“如果你还想得到我的尊重,就不该妄想我还会顺从的嫁给你!”她的声音中藏着骄傲,拒绝在任何人面前落下一滴挫败的眼泪。
“难道你不先听听我的解释,就这样否决一切了吗?”吕泰扬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就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没有必要。”王茉希悍然拒绝,忿忿地看向他,眼里充满痛恨的情绪,“经过昨晚,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所说的每一个字?你是个背叛者,而且名副其实!我可一点也没有冤枉你。”
“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吗?”让他们逐渐累积的情感轻易被一场小小的误解摧毁?
“我十分乐见。”
“我不相信。”他摇头,十分清楚她的思维方式。“你只是恼火我没有将实情全盘托出,想藉机令我难堪罢了,事实上,你根本离不开我……”
然而吕泰扬话未说完,王茉希即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但他没有动,他的表情甚至没有改变,若不是她站得够近,瞧见他下颚愤怒的绷紧,她会以为他根本没有感觉到这一巴掌。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怒啐道:“此时此刻,我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再见到你这个卑鄙小人!”
她残忍的话语深深重创了他的心。他能感觉到她的态度很坚决,表情冷漠得教人心寒。
他深吸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镇定,自知再也无法挽回什么了。
“好。”吕泰扬将痛苦、湿润的眸子迎上她的,面容灰白而紧绷,声音里满是心碎,“谨遵所愿。”
沙哑的说完后,他淡淡的将眸光从她身上移开,随即不发一语,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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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一个月后
医学系的准毕业生展开了为期三天的毕业考。
身为准毕业生之一的王茉希,自然也出席了这项重要的考试。
她拎着一杯义大利浓缩咖啡,带着一张阴郁的脸孔踏进校园。连续几天睡得不安稳,让她在白天里昏昏|yu|睡,神情疲惫,精神也不像以往那样集中。
打了个呵欠,顶着一颗思绪混沌的脑袋,她像个老妪般慢慢踱进教室,尚未坐定,耳边就听见几名女生像麻雀般吱吱喳喳地闲聊着。
“你听说了吗?今天是咱们的监考官吕泰扬教授最后一天在我们学校担任教职了耶!”
“咦,怎么那么突然?人家最喜欢上他的课了说!他不仅授课高明,人也长得挺赏心悦目的,就这么离开好可惜喔!”说话的女生脸上满是失望。
“听说他早就已经向学校递辞呈了。”
接着开口的是班上公认的八卦女王,只见她不慌不忙的为一群恋慕吕泰扬的粉丝们解惑。
“虽然校方再三慰留,但他似乎辞意甚坚,听一些与他颇有交情的学长们说,他似乎加入了什么……无国界和平……之类的义工医师组织,打算到世界各地医疗落后的贫穷国家,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根据可靠的消息,今天他就要搭乘下午三点的飞机离台了,听说这次没在国外待上三、五年,恐怕不会回来呢!”
一旁的王茉希一字不漏的将所有的对话听在耳里,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有好几秒钟都无法思考。
她紧抱着书本的手有些颤抖,一颗心则是翻腾不已。
自从他们那一晚闹僵了之后,婚当然也订不成了,尔后,爷爷即接获他请辞的电话。
为此,爷爷十分震怒的怪罪于她,说她的执拗狠狠伤害了一个男人的心,也逼走了他最优秀的接班人。
当她隔天回到租屋处,才经由刘姨日中得知,前一晚他已经搬离了两人的住处。
他不但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屋子里的空气,也仿佛他不曾来过那般冷清……
至今,他毫无音讯。
想不到一个月不见,她听到的却是他即将离开台湾的消息……
久久,王茉希终于打破沉默,鼓起勇气上前询问,“你们刚刚说,他……吕教授,他搭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啊,怎么,连茉希也开始对他有兴趣了?”一名女同学笑问。“对了,记得去年你好像与他闹了一场绯闻,有结果了吗?”
“怎……怎么可能?”她颤抖着,为掩心虚,她浅饮了一口咖啡,带点苦涩的味道似乎灼伤了她的唇。“我……我和他只是闹着玩的啦,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