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打从心底就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像哈巴狗似的总是随侍在侧,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但欢爱过后便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这样的做法也太不体贴了吧?
所幸,五分钟后,她在吕泰扬原本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原来他跑到这儿来啦?
她唇边噙着一抹雀跃的笑意,手中紧握着一只蓝色丝绒小盒子,里头躺着一对白金蓝宝对戒,是她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她的未来。
就不晓得这家伙介不介意?她主动向他求婚,会不会失了他男人的面子?
她想,他该不会那么迂腐吧?
或许他求之不得也不一定呢!
“泰……”她正想喊他,却见他似乎正在讲一通很重要的电话,便将嘴边的低唤收起,微微一笑,难得露出极有耐心的温柔表情。
她并没有偷听人说话的习惯,但此刻却好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三更半夜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讲电话?
还有,他究竟是和什么大人物通电话,必须刻意压低音量,仿佛不想让任何人听见那般小心翼翼?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噤声躲在门外,拉长了耳朵倾听着。
“所有一切都很顺利。”吕泰扬言简意赅,低沉的嗓音里有着不同于平常的沉静与冷漠。
“你确定那丫头已经对你死心塌地了?”
静谧之中,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清晰可闻,那是一道她就算失去了记忆,也绝不可能忘记的熟悉嗓音——是爷爷。
她很确定,电话那头中气十足的大嗓门绝对是那个阴险狡猾的老头!
最令她诧异的是,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交谈的语调听起来似乎彼此很熟稔似的?仿佛早在八百年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满满的疑问凝结在胸口,沉重得像块巨石,强烈的困惑不断在王茉希心中盘旋,让她就快按捺不住。
该死的,谁来告诉她,这究出见是怎么一回事?
“我已经拥有了她,难道这样还不够?”吕泰扬淡淡说着,低低的嗓音里有着莫可奈何的烦躁。
“当然不够!”电话里传来更加严峻的要求,“我不仅要你成为她的丈夫,更要那个倔强的丫头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如此一来,我才能经由你的手,成功的控制她。”
吕泰扬捺着性子聆听,俊眉紧蹙,双唇紧抿,胸口则翻腾着强烈的愧疚感,以至于面对总裁这般无理的要求时,他无法立即作出回应。
苍天可证,他再也不想做出更多欺瞒她、伤害她的事了!
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残忍的刽子手,任意宰割、挥霍她对他的信任。
他爱茉希,深爱着这个同样也爱着他的女人,他们之间不再只是一出荒谬的儿戏,而是真实的情爱!
所以他早就受够这场恶劣的诱骗计画,他打算用一辈子守候她、宠爱她,不仅是完成一项任务。
但吕泰扬的静默很快的引来一阵催促。
“你听见我说的话吗?”
“听见了。”吕泰扬机械似的回应,显得心不在焉。
过了半晌,电话里传来一声长叹,尔后以感性的声音语重心长的说:“小子,你一直是我最赏识的部属,同时也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当初会选中你当我的接班人虽然是有私心的,但我也确实深信,唯有你才能好好照顾茉希一生一世。”
这席话,让吕泰扬颓靡的精神又重振了些,他诚恳地道:“请放心,虽然这个决定来得急促,但我很乐意。”
闻言,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朗笑道:“很好,明天的订婚宴之后,她就会是你的麻烦了。”
吕泰扬没有笑容,手拿着话筒,目光仍然有些涣散,心中则充满各种矛盾的情绪。他真正担忧的是,一旦东窗事发,依茉希那个死脑筋,她将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他?
她会狠狠将他痛宰一顿,还是直接将他碎尸万段、拆吃入腹?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待,他仍然愿意用一百种死法来恳求她的原谅。
他不想失去她,在他已倾尽所有,真心真意爱上她后,他极为害怕面对失去她的可能。
“或许……”他的嗓音中有着深深的怜惜,“您的孙女需要的是亲情的关怀,而不是压榨,更不是限制自由。”
闻言,对方的口气霎时转冷。
“你这是教训我吗?”
吕泰扬闭上双眼,抑郁地回道:“学生不敢。”
“很好,那就继续照我所说的做!或许,你也可以尽快让那个丫头怀上下一任继承人……”
听到这里,斜倚在门外的王茉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
她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冰窖之中,脑袋顿时清醒不少。
原来,他们的重逢是经过刻意安排的。
原来,他们的相爱是假的。
原来,她的真爱还是没有降临。
原来……吕泰扬只不过是爷爷长年豢养在身边,另一只忠心又尽职的走狗!
她并没有像个泼妇般,冲向前与他大吵大闹,反而选择默不作声的离开,感觉自己像是一缕游魂,微颤的身子已变得像冬日的湖水一般凉透。
颤抖着手抓起外套,王茉希蹑手蹑脚的打开大门,像是逃离般,头也不回的踏入浓浓的夜色里。
无声无息的深夜,凉风袭来,带来阵阵寒意,她拉紧外套,却无法使她冰寒的心变得温暖。
仅能感觉到的,是她的心已慢慢的死去……
第8章(1)
翌日,王茉希出席了这场刻意盛大举行的家宴。
跨出汽车后座,环顾四周,高耸的大门、精心修剪的草坪、壮观的建筑,眼前这栋完美无缺、气派奢华的豪宅,仍如她记忆中那般贵气十足。
若不是欲揭发一件令人痛恨的阴谋,她才懒得再回到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地方!
王茉希不自在的拉了拉长长的丝质裙摆。如果她判断得没错的话,吕泰扬或许正在这栋大宅中的某一处。她不禁忐忑的心忖着,若一旦证实了他的恶行,那她该怎么办?
她的感情恐怕已是覆水难收了,重要的是,她将要如何面对一个深深爱过,却又自始至终对她虚情假意的男人?
心乱如麻的她驻足了片刻,才踏进飘散着浓浓花香的玫瑰拱门里。越过花团锦簇的花圃,她便听见不远处的大片草坪上传来喧闹的人声及阵阵优美的管弦乐。
随后,她看到了他。
尽管他并不是面向她,但她依然可以一眼认出,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就是她想了整整一夜,令她辗转难眠的人……
吕泰扬站在人群中,一身医师的白袍装束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时尚的亚曼尼西装。
原本戴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也拿了下来,这令他俊美深邃的脸庞更显得出众有型。
也因为如此,无论他走到哪儿,周遭总有一群莺莺燕燕紧紧跟随,哪怕是个瞎子,也可以从一群女人此起彼落的媚笑中确认他所在的方向。
王茉希站在不远处,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的岁月,都没有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来得真实、幸福。
他深浓的爱意,曾经一度让她以尢梦寐以求的真爱已经降临,谁知事实并非如此。
她的梦、她的幻想,全都破灭了。
所有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一场卑劣而残忍的整人闹剧!
终于,吕泰扬发现了她。
在眸光触及她的那一刻,他的眸底有着惊艳,更有着一份放下心中重担的释然。
昨夜当他回到房里,却发现她已不见人影,随即心神不宁的在屋里寻找她,确定她的确是在半夜离家之后,他整个人都慌了。
所幸后来颜静绘悄悄打来一通电话,告诉他茉希已经到她那儿了,说是要借住一晚,要他别担心。
唉,这个鬼丫头,连宣告婚期的前夕都要教他忧心个没完。
但今天的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一身领设计的蓝色丝质礼服,将她的肤色衬托得犹如冬雪一样白皙。
这显然是颜静绘的杰作,可惜唯一的缺点是胸前挖空的设计实在太低了,他甚至可以察觉到现场至少有半数以上的男性眼睛都猛盯着她瞧。
面带愠色,他一步步向她走去。
在他鹰隼似的注视之下,她挺直了身子,试着武装自己,让她看起来既优雅又冷静,脸上没有露出半点|yu|退却的表情。
“昨晚你怎么连手机也不接?就算临时想去找朋友,也总该告诉我一声吧?我整整找了你一夜,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王茉希对于他担忧的语气恍若未闻,当他伸手|yu|触碰她时,她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你……”如此疏离的举动令吕泰扬大感错愕。
他端详着她,感觉她凝视他的目光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但彻夜未眠的他,尽管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嘶哑,但仍不改关心的温柔语气。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冷眸一挑,王茉希以怀疑的眼神睨向他,“这是私人聚会,除了至亲好友和企业股东,一向注重隐私的威克集团总裁是绝不可能轻易让人擅闯的,我着实好奇,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