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口不住的变冷,就像狠狠的灌进冷风,连打颤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结冻成冰,双眼冒出热液,难以置信的看着苍岳。
梁雍瞠大双眼,也被苍岳的话吓到。“苍总裁,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就算只是玩笑,但是对女人家来说,可是会让她很受伤。”
直到这一刻,他似乎也理解为何沐月痕不愿意到他的手下工作,原来她和苍岳不只是上司和属下的关系。
但就算不是单纯的工作关系,苍岳的这种行为……
“谁说我在开玩笑?”苍岳冷笑着,笑意不达眼底,靠向沐月痕的耳朵,以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道:“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对我的坚持很深吗?想要我相信,可以,证明给我看。”
他一点也不相信,她真的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是,他是故意伤害她,想要摘下她虚伪的面具。
听着他残忍的话语,沐月痕的双眼忍不住发红,紧咬着唇瓣,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证明给他看?
她知道他的事业心有多重,知道他有多么希望能接上韩国这条线,知道他现在说的话不是在和她开玩笑,知道……
她胸口的疼痛愈来愈明显,黑眸一片死寂,缓缓的转头,扯动嘴角,露出隐含着悲伤的微笑。
震耳欲聋的包厢内充斥着淫浪的嘻笑声,其它人的注意力全都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更不可能听到方才的谈话,但是沐月痕不由自主的认为大家都听到了,她就像个廉价的女人,她的感情和对他的坚持,毫不留情的被踩上脚底下。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如果这么做能对有帮助,她绝对不会说不。
那双仿佛失去光芒的眸子,此刻正流露出哀伤。
有那么一刻,苍岳出不了声。
他看到她眼底的坚定和认真,也看清楚其中隐含的苦涩与悲伤,拒绝理解胸口突然涌现的陌生酸痛感到底是什么,故作冷淡的点点头。
“我了解了……我做。”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希望,她无话可说,即便伤痕累累的心正在淌血,她也会选择刻意遗忘。
因为这是他的希望、他的要求,她……无所谓,一点也不痛。
第6章(1)
深夜时分,轿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驶。
苍岳坐在驾驶座上,紧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对周遭的景致视若无睹,脑中浮现一张悲哀伤绝的苍白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僵硬的唇瓣微微扬起,对他露出苦涩心碎的笑容。
他的双手加重力道,阴沉森冷的脸庞此刻流露出愠怒。
不该想到她,不该……那张脸孔,无论如何抹杀,都拒绝自他的脑中散去。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做……
用力捶了下方向盘,苍岳紧抿着薄唇,神情愈来愈阴冷。
可恶!他就是无法挥去她那张绝望哭泣的脸庞。
那双令人看了厌恶的深邃眸子,从方才开始一直浮现他的脑海、他的眼前……该死的让他不断想起。
油门已经催到底,狂飙的车速早已经到了极限,但是无论他如何的刻意告诉自己,那是她心甘情愿,她那哀伤的神情仍旧清晰得仿佛她正在他的前方。
像她那种善于设计的女人,他一点也不在意;像她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他一点也不需要感到重视。
他一点也不内疚,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胸口的那抹疼痛,绝对不是为了她,而是被她气得发痛。
是了,他的胸口会疼痛,当然是被她气的,气她不自量力,故意想拿这种事来测验自己在他的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
连百分之一的重量都显得太多,他才不在乎她有什么想法,才不在乎她到底陪哪个男人,她以为接受他的要求,就能让他理解她对他的在意和重视?
他不过是随便说说,她竟然傻傻的当真?她这么做,是想对他表达什么?
表达她对他的爱有多深、多强、多厚、多浓?
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他没有逼她,更不在乎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她陪那个该死的男人回饭店了,她……她一脸惨淡,显现不安和惊恐,明明强烈的散发出抗拒和害怕……该死!她为什么还要和那个男人走?
证明给他看,有这么重要吗?
让他相信她对他的感情,有这么重要吗?
疾速行驶的车子逐渐慢了下来,苍岳的脸庞僵硬,情绪愈来愈复杂,脑海中的那张脸庞不断的放大,几乎烙印下来。
突然,车子向右边行驶,他原本是双手紧握方向盘,现在变成一只手操控,空出来的那只手拿起被丢在一旁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按下一组号码。
“张老板,我是苍岳,我想请问你,知道梁总裁住在哪间饭店吗?”
他努力保持镇定与冷静,压抑焦虑,绝不承认自己开始有些后悔了。
“王总裁,我是苍岳,想请问你,有听说梁总裁这次下榻哪间饭店吗?”
是的,他才没有在意那个女人到底去陪谁了,一点也没有,只是……只是突然有点事想找梁雍,想了解到底韩国那条线有没有办法从他的手上牵起。
“卫先生,我是苍岳,你知道梁雍住在哪间饭店吗?”
他只是……只是该死的一点也不喜欢梁雍,就算有办法从他手上牵到韩国的经济市场,也不要和那家伙合作。
“杨哥,我是苍岳,你知道梁雍住在哪间饭店吗?”
他只是……
他用力的将手机丢到一旁的座位上,神情变得骇人,双眼燃烧着忧烦的火花,再次踩足油门,驶向交流道,紧急的快速回转,又加速在高速公路上飙驰。
该死!到底有谁知道那个该死的梁雍住在哪间饭店?
※※※
凌晨两点半,苍岳停好车,疲倦的面容难掩忧郁烦躁的情绪。
最后他还是没有找到梁雍,更别说阻止那可笑的提议。
后悔?
是的,不论如何说服自己,他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但是依然十分郁闷,脑中浮现的仍然是沐月痕那第惨淡、苦涩的脸蛋。
他知道她一点也不愿意接受那可笑的提议,她其实对他说出的话感觉很受伤,而他该死的后悔赌气说出那种提议。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情糟得很。
想到现在她与另一个男人在一块,想到她正与另一个男人沉沦在欢欲中,愤怒又嫉妒的滋味正不断的由他的心头窜烧,怎么也无法压抑。
他竟然对于自己放手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感受无比的恐慌。
后悔了,他承认自己不该这么做,现在承受的痛苦比他能承受的还要强烈。
他无法忍受她陪伴另一个男人,无法接受她对着别的男人展现娇媚神态,更别说此时心头涌现渴求杀人的冲动全是因为自己一时幼稚的行径所造成的。
结果,他折返酒店时,祈求他们尚未离去的期望破碎,店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可恶!明明才离开二十分钟而已,他离开时,他们明明尚未散场,怎么这么快就走得不见踪影?
有这么迫不及待吗?有这么争着想享受两个人的世界吗?
嫉妒,对,他就是嫉妒,如何?不能吗?
他不该把她交给那个男人,为什么傻得用这种逞强的行为来表达对她的不在乎?
他真的对她不在乎吗?他真的认定她的存在连一丁点都不如吗?
如果他真的不在意,那么现在胸口燃烧的火焰到底是什么?
这时,电梯门缓缓的开启。
苍岳的脸庞愈来愈阴沉,隐约流泄出躁郁的情绪。
就算如何强调自己不在乎她,可笑的是,他心中叫嚣的却是无法不在意。
他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明明告诉自己,她的存在没有任何重要价值,她只是个心机沉重、城府极深的女人,偏偏该死的在意极了。
踏出电梯,苍岳拿出钥匙。
看来今天将要失眠了,他有自知之明。
发生这种事情,想到不知道她到底在何处,他如何能安心?如何能佯装无事?毕竟他已经习惯在家里的时候有她的陪伴,习惯她每晚在自己的身旁,习惯看到她那满是柔情和浓情的脸庞……
低咒一声,苍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抑涌现的郁闷和恐慌。
虽然他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自己,他无法平静,心情无法松懈……该死!为什么觉得后悔的情绪快要淹没他的理智?
抬起头,用力抹抹脸,他睁开眼,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帘。
有个人……坐在他家门口。
皱起眉头,眯起眼,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
那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瞪大眼,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环抱双腿,窝在门口,低垂着头,脸蛋埋在双腿之间,她正在发抖……不,正在啜泣。
是沐月痕……是那个让他感到后悔,找了一整夜的女人。
霎时,他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沉重的心情莫名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克制的心喜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