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擎懒懒地将双手交抱于胸前,表情依然一片平静,无喜无怒的他对脸泛红潮的季慕蓉说道:“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想世界集团若能与贵公司合作的话,你就会明白我到台湾的目的到底是为哪一个。”
才泛出兴奋之光的众厂商代表脸上表情又迅速地黯淡下来,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们预期的不同?这种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理应高高在上,容不得有人对他稍有不敬才对啊,他应该气愤地把出言不逊的环宇代表给轰出去啊,怎么反而会对她客客气气的?
就在众人满腹疑惑之际,李世擎又开口说话,他把话题转回公事上,“这次和各位开这场说明会,主要目的是想增加各位对我们世界集团的了解及听听各位的意见,如果仍有人对合作事宜存有疑问,请发言。”
李世擎可是有心地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适时让满脸尴尬的季慕蓉有台阶可下,正当他故意把眼神飘向她时,得到的却不是她感激的谢意,那个倔做不温驯的女孩居然用“都是你害我”的眼神回敬他。
他真那么惹她讨厌吗?李世擎从来不知道凭他惊人的身价、出众的仪表,竟然得不到她一丝丝的青睐。从懂事以来,他就是一大堆女人觊觎的目标,可是这个季慕蓉非但不为他神魂颠倒,反而把他当成仇敌来看。他就这么认输吗?当然不!他定要想办法扭转这颓势,不是为了争口男人自尊,纯粹是因为……唉!谁叫他自己竟会对这位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孩,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
“我在这里宣布,本公司将在一个星期之后正式公布合作对象,并且举行签约仪式,今天的说明会就到这里结束。”尽管私情缠绕,他仍有条不紊地处理完这场会议。
宣布散会之后,所有与会人士全抱着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的心情离开这间偌大的会议厅。当然,事情尚未结束,剩下的一个礼拜里,真正的竞争才要上场。
季慕蓉和女助理整理完手边资料后,也随着离去的人群向外走去。
“就这么走啦?”李世擎用手支着下颚唤住她,眼底尽是促狭的笑意。她眼皮抬也不抬一下,不耐烦地回道:“不走干嘛?难道等你请我吃饭?”她以为不正眼看他就能摆脱掉他那抹乱她心神的笑容。
“NO!你说反了,不是我请你吃饭,应该是你得好好请我一顿,别忘了刚才是谁把你从地洞里拯救出来的。”
亏他还有脸邀功,也不想想害她丢脸的人是谁。胸中火气一升,她什么都给忘了:忘了他是必须巴结的对象,忘了不可以得罪他,忘了他那拨人心弦的笑容。
“跟我吃饭?你不怕招来蜚短流长?不怕让人批评你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大总裁,其实早就有内定人选?那你还故弄玄虚地开什么说明会?要什么合作计划书?”
“我不怕!”他笑眯眯地道。
“你不怕,我怕呀!我可不想陪你闹新闻。你想吃饭,没问题,等到你和我们环宇签好约的那一天后,我保证让你吃到撑死。”她仍余怒未消。
“跟你们‘环宇’签约?”他浓眉一扬,“你倒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如果你还算是个人物,就应该有最好的判断力。”抛给他一记大白眼,季慕蓉转了个身,拖着一脸青绿的女助理迅速离去。
他哀叹一声,他真那么失败?那么惹她厌?还是……他猛敲着自己的脑袋,真是的,他怎么忽略掉这个可能性,这么一位耀眼夺目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护花使者为伴?一定是的,这大概就是她排斥他的理由。
嘿!有竞争的爱情才显得格外珍贵,只要他持续加把劲儿,他就不信她不为他动容。
第三章
一千年?一千年?为了找寻再现人间的恋人,他苦苦等候了一千个年头?
当听到季言陈述这段以悲剧收场的恋爱故事时,唐水静不否认自己因故事内容的悲哀而揪动心房,也不否认为沐南扉对孟关玉这分永不变迁的深情而感动。她甚至假设,如果他们说的全是真的,她真是那个孟关玉转世的,今生的相见真是为了再续那段未了缘,那她……
喔,不!唐水静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接着有另外一股截然不同的声浪出现在她耳旁兴风作浪,不断警告她:唐水静冈,怎么连你也跟着神智不清了?竟然会去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话?他们是在骗你、诓你……你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可是,不对!不对呀!素不相识的,他们何苦编个故事来骗我?没理由的,他们说的是真话,是真的!
谁说没有理由,肯定是那个孟关玉抛弃了他,那个叫沐南扉的受不了这种打击,所以才捏造出这一连串骇人听闻的谎言来骗你;又或者孟关玉真的死了,他把你当成她的替身,才对你动情。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你千万别傻得让他给骗了……
就这样,两股声浪在她内心底下激烈交战,她脸色惨白,两手揉按着太阳穴。
“烦死了!”唐水静大吼一声,登时从地毯上跳起来,极力压抑快失控的情绪,抱着脑袋拼命告诉自己:别再想了!别再想下去了!再想的话,难保不跟着得精神分裂症……
“小姐,小姐……”葵姨的喊声蓦地在门外响起,唐水静更是烦躁地双手乱挥。
“葵姨,我说了我肚子不饿嘛!拜托你别再逼我吃饭了,拜托、拜托啦!”她苦兮兮地说。
“我不是来叫你吃饭的,是有你的电话。”和这妮子相处了十几年,葵姨当然清楚顽固起来的水静,说有多执拗就有多执拗。
“我的电话?”唐水静怀疑地蹙着眉。除了父母之外,没人知道她躲到天母的别墅来呀?“是妈咪?”
“不是太太。那个声音很陌生,我也听不出来是谁打的。不过,他说他是认识了你一千年的好朋友。”葵姨想到这句话就觉得有意思,现在的年轻人净说些老人家听不懂的暗语。
“是他!”唐水静心脏漏跳了一拍,顿时更不知所措。他怎么有办法弄到别墅的电话号码?
“小姐,你接不接?”
“接……不!我不接了,麻烦你告诉他,就说我……说我……说我在睡觉。”
“好吧!”葵姨领命下楼去。
这样做是对的,她不能把这淌浑水愈搅愈大了,为了承诺她答应过的诺言,她已经昧着良心编下谎言,让疼她的父母出面向李家请求将婚礼延后半年,体贴她的李丹青也在尊重她的前提下应允了这件事。李丹青对她仁至义尽,她怎么可以得寸进尺地继续跟沐南扉纠缠不清呢?这对丹青不公平,不公平的。
“小姐,那位先生坚持要你亲自去接电话,而且他的口气很强硬。”去而复返的葵姨无奈地向她表示。
“你没有告诉他说我睡了?”
“说了,可是他反而问我你是不是病了,又说要赶来别墅看你。”
唐水静气闷地想: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要真生病,也是被他给逼出来的。
“小姐?”
“我接好了。”唐水静一边叹息,一边忖思:要是不跟他谈清楚,他绝对不会罢休的,也好,干脆谈开好了。带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她接起房间里头的分机:“喂!”
“一个钟头后,我在别墅门口接你,我们一道用餐。”
“等等——喂!喂!”唐水静朝话筒猛吼,可惜对方早已挂掉电话,根本没听见她气急败坏的抗议声。
她两眼一翻,生气地甩掉手中电话,然后为沐南扉的强硬邀约,不安地在房里来回踱步。
去,不去;去,不去;不去行吗?刚刚才提醒自己不可以将这淌浑水愈搅愈大,不可以得寸进尺,不可以不顾虑李丹青的感受,不可以……但是不去行吗?以他的专制,若不去赴约,谁晓得他又会搞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狂事来?到那时候,只怕又将引发不可收拾的风波……唉!还是去好了,顺便借机跟他说个清楚,去好了。
突地,她又发现一声好小好小的叹息声,美其名是自我抗辩,结果根本是一面倒地想要再去见他。
唐水静除了为自己的真正企图感到不安外,还泛起了可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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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闷气对身体没有益处。”沐南扉将车子驶进停车位之后,熄掉引擎,侧过身子,专注地凝望她。
“害我生气的罪魁祸首正是你。”唐水静别过脸,强迫自己必须用冷硬的态度回击他。
“看着我!”他强硬地转过她侧偏的颊,眼光灼灼地仿佛要将她融化:“不准你无视我的存在!”他霸气十足地道。
“你——”她真的好想发脾气,可是他不容争辩的脸孔抑制了她的火气,放肆的眸光更让她泛起不安的羞涩。她连忙推开车门,匆匆逃下车去,否则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