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不该介入古继禹的人生太深,也知道古继禹爱的是林若馨,但就是发傻、发疯了,义不容辞的想伸手拉陷入金钱泥沼的他一把,别无所求的帮助他。
“你还愣在那里干嘛?快点收拾你的电脑。”严晴下达指令。
“我想还是不要,因为我……”古继禹上前,站在她的身后,虽然对于她的热心帮助感到窝心,但是自己与她并不熟稔就上门打扰,实在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是要说不想打扰我吗?还是想说不想麻烦我?”严晴站起身,面向古继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又继续说话,“我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就应该互相帮忙……还是你不把我当作朋友?”
“我当然把你当作朋友,只是有时候朋友也不需要帮忙帮得如此彻底。”古继禹并不认同她掏心挖肺的做法。
“难道你没听过罗杰斯的正义论?”严晴双手擦腰,偏着头,直直望向他。
第3章(1)
严晴现在才知道哈佛大学教授罗杰斯的正义论这么好用,好用到她一说出口,古继禹就乖乖的动手收拾自己的行李,跟着她回家。
一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两台笔记型电脑和十多本书籍就是古继禹的所有行李,其他留在林若馨家中的是已经打包完毕的二十箱书籍,她答应他一找到新的居所,就会将书籍全数寄给他。
当晚,古继禹退了旅馆的房间,跟严晴一起将他的家当塞入她的车子。
那是由台湾公司严捷企业出产的火红色NEAT系列小车,他曲起长腿,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她将车子驶往她的住处,胸臆间不断传来暖流,温热了他伤痕累累的心。
“我不是要当什么好人,只是正义论的强力支持者罢了!
“正义论里不是提到了无知之幕理论吗?我记得这个理论大概是说每个人都无法预浏自己或他人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许是一国总统,也许是资产家,搞不好是贩夫走卒或罪犯,每个人的未来都是无法预测的。”
“所以帮助别人其实有时候是在冥冥之中帮助了自己,我想,我现在帮助你脱离困境,哪天你成为引领全球资讯的龙头人物,我这个帮助过你的人也有油水可以捞,不是吗?别怀疑了,你就跟我来我家吧!如果觉得对我过意不去,那么好好的努力,总有一天成功了,记得要与我分享荣耀就好了。”
严晴说的话依旧在脑海里回荡,古继禹当然明白她说这些话只是要他好过一些,并要他接受她的好意与帮助。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像落水狗,纵使骨气还在,却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只能暂时接受她的好心帮忙,期待有一天真能如她所言,用他的成功回报她此时此刻的恩情。
约莫十几分钟的车程,严晴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然后领着古继禹来到她的居所。
“欢迎,你随便坐。”她伸手打开电灯,要他别客气。
古继禹将行李箱放在角落,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你住的地方非常漂亮。”
挑高的雕花天花板,简单又不失时尚的家具,电视旁放着一只大尺寸的干燥箱,里头整齐的摆放各式相机机身与镜头,沿着墙壁向上延伸的书墙则摆满了书籍,大多是关于相机的专刊与时尚杂志,让他体会到她的特别之处。
“给你。”严晴走出厨房,手里端着两只马克杯,然后将一杯递给他,在与他隔着一人宽度的位子坐下。
“谢谢你。”古继禹先喝了口冰凉的冷泡绿茶,才又继续开口,“你住的地方真的很不错。”
“的确是很棒的房子,不过再棒的房子都没有自己花辛苦钱买下的房子可贵。”她一边说话一边拿了杯垫放在玻璃桌上,接着才将马克杯放在上头。
他观察着她所有的细微动作,从做人处事与古道热肠,再看干净整齐的居家摆设,甚至拿了杯垫垫在马克杯下面的举止,他发现她一定是出身严谨的家庭环境,对她有了更多的好感。
“难道这房子不是你自己买的?”
“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买的?”严晴笑着挥挥手,要他别闹了,“我不知道当初花了多少钱买下这屋子,不过五、六千万跑不掉,我是个摄影师助理,微薄的薪水根本付不起头期款。”
“那么这里是你租的?”古继禹猜测。
也对,她才不过二十几岁,怎么可能独力买下这屋子?但是他相信她将来一定有能力,能够买下这样高档的房子。
“不是我租的,这房子是我大哥为了庆祝我从伦敦学成归国买给我的,他就是爱操心,怕我赚的微薄薪水只能租得起便宜的公寓,索性买了这安全设施完善的房子给我。”严晴一点也不介意说出事实,知道若是不接受两位哥哥的好意,她三不五时会被夺命追问,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决定接受他们的疼爱。
“你大哥?”古继禹对她真的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就读伦敦艺术大学的摄影相关学系,目前的工作是摄影方面,仅此而已,对于她的家人,他完全没有概念。
“我大哥是一位实业家,二哥是兽医,他们两个人还挺会赚钱的。”她笑望着他,接着吐了吐舌头,“而我是不中用的妹妹。”
“请别这么说,我觉得人生在世,金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内在的光华与学识涵养,以及一颗纯粹又善良的心,而我所认识的严晴就是心地善良、内心充满温暖的女孩。”古继禹打从心底这么觉得。
对他而言,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能否做出对社会有贡献的事情,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课题。
“谢谢你这么夸奖我。”被他真挚的眼眸盯着,严晴感觉脸庞燥热,急忙拿起马克杯,喝下冰凉的绿茶解热。
“我是认真的。”他微微勾起嘴角,藏在粗黑框眼镜后的双眸充满了无比的感激与感谢,更多的是对于她这个人的敬佩。“你毫无保留的帮助我,完全不在乎将来我是不是能如你所说的成为成功的人,虽然你拿正义论来说服我,但是我明了你根本没有打算从未来的我身上捞任何油水,我感觉到的是你一颗热忱的心。”
严晴真的非常不习惯被他这般盯着,不知所措的转移视线,“我真的无法看到原先充满愿景的你为钱所困,你知道布拉姆斯吗?”
“布拉姆斯?你是说那位德国音乐家吗?”
“嗯。”她点了下头,“不晓得你有没有看过一部日本漫画,叫做‘交响情人梦’?里面的男主角千秋王子在第九集里曾经问过乐评家佐久间学,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期望,还对他如此好,甘心替他到处奔走?”
“佐久间学说了什么?”古继禹勾起嘴角,现在才知道她是漫画迷,居然连哪一集有哪些故事情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佐久间学回答他,‘就像布拉姆斯有柯塞尔和姚阿幸帮忙一样,历史上有名的音乐家们不光有才能,还结识了影响一生的贵人,我也想成为贵人之一呀!’”严晴压低嗓音,佯装男人的声音,模样逗趣好笑。
笑望着她,他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反覆的看这段话,当时一点也不明白佐久间学无私的想法,但是得知你的状况后,我就想起了这段话。”她收敛嘻笑的态度,黑白分明的水亮眼瞳认真无比。
她知道自己太过奸诈,无法成为古继禹的恋人,至少可以成为他的贵人,在他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以另外一种形式占有他的心。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但是‘谢谢’这两个字又无法完全表达我内心对你的感激。”古继禹有些激动。
“不需要说谢,如果真的要感谢我,明天请你帮个忙。”严晴摇手,如果他老是要感谢来感谢去的,她的耳朵都要长茧了。
“虽然不晓得是帮什么忙,但是我十分乐意。”既然他寄人篱下,帮点忙是理所当然的。
早上五点半一到,严晴敲了敲客房的门,小心翼翼的喊道:“古继禹,你听到了吗?”
昨天与她谈天到十二点左右,接着两人一起动手整理从未有客人入住的客房,忙碌了好一会儿,他再打开电脑整理一下程式,一直到四点左右才躺在床上睡觉,不到一个半小时又被外头的声音吵醒。
脾气好的古继禹当然没有起床气,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在鼻梁上,然后掀开棉被,起身下床,迅速换上黑色薄T恤与浅咖啡色居家裤,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让他可以不需要开灯就能看清楚房间摆设,走至门口开门。
“怎么了?”他看见严晴穿着雪纺纱衬衫与合身牛仔裤,长发绑成高高的马尾巴,脸上化了淡妆。
“昨晚我忘了告诉你今天的开拍时间。”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