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过那谷主脾气很古怪,只有拥有‘玄黄令’的人才能入谷。”
“这又是为什么?”
“好像是谷主的徒弟不小心把十二支玄黄令弄丢了,他想要重新寻齐,但一个人寻、不如天下人一起帮着寻,所以可想而知,这‘玄黄令’在江湖上有多趋之若鹜了。”
“这劳什子谷主也太狡猾了些……”
两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刚给昙月送完内力的雷貉,一言不发地将昏迷不醒的小人儿抱起,大步朝外走。
云墨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喂!你这是要去哪里?”
“无人谷。”
他听到了。
玄黄令是吗?
这一路去无人谷,若是能顺便找到拿东西自然是好,若是没有,他亦要入谷去!
他的小媳妇儿命悬一线,他不会让她有丝毫差错。
***
雷貉没料到的是,这一路,还算顺利。
他虽然没办法替小媳妇儿解毒,但那毒却被他用大量的内力控制的很好,而且真碰上了好运,在一对遭人劫杀的夫妻手中,他得到了一块玄黄令,然后,他们进了无人谷。
无人谷的谷主萧敖,不是什么好人。
跟一个不怎么样的人交易,是很吃亏的事情。
但是雷貉不觉得,因为萧敖真的能救他的小媳妇儿,所以替萧敖做三件事,也值了。
他带着昙月回到了断横山,每一次接到萧敖的飞鸽传书,他就会出山做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来。
一次比一次伤得重。
第一次,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一次,他足足躺了四十天。
纤细的小手替他探着额上的汗,泪水一颗颗的滑落,滴在他发烫的胳膊上。
雷貉昏沉沉地想,小媳妇在哭呢,他有点心痛。
快半年了,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小媳妇儿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她总是沉默寡言,像是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明明和以前一样,睡在一张床上,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远如天涯。
他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和纠结,他们之间是仇人,他没指望她能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当年与狼群为伍的他,其实也像狼一样,一生一世,只有一个伴侣。
他喜欢她、认准她,从来不去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血海深仇。
谁说只有情人眼里出西施?
仇人眼里照样出西施,更何况,他的小媳妇儿本来就是西施。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男子昏沉沉地想,要赶紧好起来……赶紧……
***
冬天的阳光温暖地映照着树屋。
大雪将山林染白,白茫茫一片,树枝上堆着雪,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冷,近尺厚的积雪使山间平日里的喧闹安静下来,飞鸟和兽类都不见了踪影。
熟睡中的小女人却觉得很热,整个人都像被大火炉包围住,身子似火烧。
白嫩纤巧的玉足,不安分地从厚实的被子里探出来。
男人粗糙的大掌很快抓住溜掉的秀气小脚,小心翼翼地包在手掌中,轻轻捏着。
……
她没有拒绝,却也不迎合。
事实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们是仇人,可是也是最亲密的人,她想到那些自己未曾参与到的纠葛仇恨,心里就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或许,这样就很好了吧……她静静地闭上眼睛。
男人却没有继续做下去,他坐起,把她抱到身上,赤裸的身子贴着,用厚实温暖的被子包裹住她,这才拉着她的手,塞给她一样东西。
“来。”
她疑惑地睁开眼,发现手被他握着,而她的手里则握着一把短刀。
一刹那,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说过,等你好了,我让你杀,杀多少次都可以,我绝对不还手。”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黑眸里全是认真。
她瞠大眼,瞪着他,全身窜过寒意,握着刀柄的手直发颤。
“来,别怕,想捅哪里都有可以。”他说得一脸云淡风轻,好似在问她中午想吃野鸭还是獐子肉。
她不怕,她杀过人的,武屠子就是被她用这样子的短刀杀死的。
“如果要我很快就死,就往这里刺。”他拉着她的另一只小手,抚上心脏的部位,“如果不想我很快死,就刺这里……”他握住冰冷的手渐渐移动。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精致的小脸雪白如纸。
他突然笑,“下不了手?不想替你爹报仇吗?”
她的眼中蓦地盈满泪水。
是啊,她亲生爹爹是死于他手中的,娘亲也是因此疯掉最终也死了,但是,但是她却下不了手!
他的父母、族人,也是死于爹爹手中,他其实和自己一样可怜……
她突然用力推开他,将短刀掷向床下,大哭出声。
他用力抱住她,一个凶狠的吻堵住她的嘴,缠吮得她的唇舌发疼。
他的小媳妇不想杀他,他好高兴!
眸里的颜色深得像潭,熏染着情\\\\yu,在她雪肤上留下斑斑痕迹,伸手将柔嫩细滑的纤腿儿缠在腰间,一沉身,抵了进去。
他舒服地直叹气,动作渐渐狂野……
“月儿心肝儿……”
“小媳妇儿……”
“嗯……”她娇吟地应着,温柔地接纳他。
谁言狼戾心能忍,待我情深情不隐。
***
第10章(2)
一年后。
谷雨刚过,玉陵城中街道旁,一家名为“春风楼”的酒馆里,生意十分兴隆。
店小二忙碌地端着酒菜,掌柜张罗着生意,馆内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一个外表斯文的年轻男子三、两杯下肚便与人攀谈起来:“江兄,小弟我听说乌皖的胡车儿儿和巫氏都死了,是否真有此事?”
“咦,这不是‘万福衣铺’的少东家,严公子吗?”那姓江的不禁扬眉笑道:“胡车儿那厮死了都一年了,严公子怎么才知道啊!”
“江兄有所不知……”严子泰解释道:“小弟去了许州一年,昨儿夜里才回来,就听说胡车儿那厮竟死了,实在是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的事,这事儿说来也挺荒唐。”姓江的娓娓道来:“胡车儿不晓得从哪里得来了个美人儿,一门心思地想娶那小美人,你想那巫氏哪里是省油的灯?在娶亲当日搞政变,毒死了胡车儿,到头来,胡车儿不仅没娶成美娇娘,还一命呜呼,送了命。”
“哼!提起巫氏,老子就想骂人,那婆娘太不是个东西!”旁边一个镖师模样的人,猛地一拍桌子,骂道:“只要是胡车儿的哪个妾怀了身孕,她就拿着画戟击打腹部,打得胎儿流产坠地,而且那毒妇平日最爱给人下五花八门的毒,而且还是凭着心情,分配谁该服什么毒!”
“他娘的!巫氏那娘们还算是个人吗?”
“就那恶婆娘,手下不知多少条冤魂,恶有恶报,就算死了都活该!”
“没错,实在是罪有应得!”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间或又听人笑问:“喂!我说老李,胡车儿娶亲那日,据说设宴款待四方宾客,你这嗜酒如命的家伙,怎么没去跟胡车儿讨杯喜酒吃呢?”
“咳!”有人干咳一声,答道:“胡车儿哪是什么好东西?当面给杯酒喝,回头就要老子的命,老子才不去触那霉头呢!看,老子没去,他倒成了短命鬼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唯独严子泰还在浮想联翩,叹道:“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竟让胡车儿连巫氏都敢休掉?”
姓江的就笑:“哎呀,这美人儿也不是谁都能得的,得命硬,还得有本事。”
严子泰奇道:“此话怎么讲?”
“俗话说:‘红颜不是祸水,就是薄命;不是克夫,就是被人垂涎’;你想呀,如果这丈夫命不硬,不就被克死了吗?如果没本事,这美人儿老婆,不就被旁人抢去了吗?”
严子泰听了直笑,“江兄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小弟敬江兄一杯。”
“来来来,喝!”
一时间,酒馆内传来杯盏碰撞的声音,很是热闹,谁也没注意靠近临街的位置上,不知从何时起,坐着一男一女。
身着藏蓝色粗布衣衫的男子,身材高大健壮、虎背猿腰、胳臂粗壮,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野性粗犷的彪悍气质,面前方桌上,拢着几碟小菜、一壶酒,旁边还揽着个用黑布简单包裹着,瞧不出是刀还是剑的兵器。
安安静静地端坐在他旁边的女子体态纤细,面上覆着的白纱柔然如无物,掩去了大半张玉颜,教人看不清容貌和年纪。
一身素色的月白衣衫,浓密的乌发如瀑,挽着简单的髻,没有任何珍宝首饰,只在左鬓发间,簪了朵形状似小喇叭一般的粉色花儿,十分妍丽。
这二人似乎对闲聊并不感兴趣,男子喝着自己的酒,那女子始终微微垂首,一双雪白玉手握着酒壶,一见他手中的杯子空了,便温柔地替他斟上。
严子泰恰巧与这两人邻桌,回头一眼瞧见,便随口热络地寒暄道:“这位兄弟,眼生得很,想必不是玉陵本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