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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杜寅娘的请问,福满儿虽然有不服气,却无话可说,她一直以为,对鹰扬天坦白是一件好事,她不想骗他,所以把实话告诉了他。

  可是,直到今天,杜寅娘的话仿佛当头棒喝般,狠狠地把她给敲醒了,让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鹰扬天究竟有多残忍!

  她是他的妻子,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别的男子,完全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这样的她不是自私,那还能称做什么呢?

  这时,外头传来了厮仆的唤声,杜寅娘出去一探究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白玉质地的药罐。

  “这是爷特地派人送过来的药,说是让人给你找到的新药,他担心你说旧伤有些疼,要你先把药给擦上了。”说完,她拉起满儿手,将白玉药罐交到她手上,刻意顿了一顿,看见她接到药罐那一瞬间,泪眸之中所浮现的柔软喜悦,“晚些时候他再亲自过来接你,如果,你真的不想见他,那我可以想办法把你给送出城去,如何?这就起程,才刚好可以与他错过。”

  “不,我回去!”福满儿双手捉住药罐,紧紧地将它给捂在胸口,感觉那药罐仿佛有热度似的,令她的心窝儿直泛热了起来。

  “我要在这里等他过来,我要跟他回去。”

  “不与他赌气了?”杜寅娘啼笑皆非。

  她摇摇头,娇颜低垂,依旧是不停地掉眼艮泪,但是,那眼泪却少了一些心酸,但是,却多了一丝丝难以形容的苦涩甜蜜,她瞅着握在手里的药罐子,心想,如果他待她少一点点好,那苦涩是否就能够少些呢?

  她对不起他,却是千言万语都诉说不了她内心的歉意……

  第9章(1)

  梆子刚敲过了三更,万籁俱寂,马车行驶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显得特别空洞而且响亮,才刚在门口停下,鹰家的厮仆已经赶忙着迎出来,屋子里仍旧是灯火通明,两位主子都还醒着,古总管与一干奴才谁也不敢先睡下。

  鹰扬天率先下车,回头对车内说道:“满儿,咱们已经到家,下车了。”

  一阵久久的寂静之后,才听到她的声音从车里头传来,“我不要。”

  那娇软的嗓音之中,可以听出浓浓的鼻音,可见得是哭了。

  “你怕我因为今晚的事情骂你吗?我不会,你出来吧!都已经三更天了,折腾了一个晚上,我让人去准备夜消,你吃些垫肚再去睡吧!”

  “我不要。”浓软的嗓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哽咽,似乎又开始掉眼泪了。

  “满儿,我累了,快下车,别折腾了好吗?”他扬了扬手,示意众人先退下,不要过来打扰他们。

  “你骂我吧!你可以怪我,可以……可以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如果我骂你的话,会让你的心里好受些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仿佛要教人窒息的沉默,在那沉默之中,有着她的犹豫与踌躇,那寂静之中,仿佛可以听到她的眼泪滴落在衣裙上的声音。

  “我没有资格骂你,咱们也不过就是扯平了而已。”

  “不,是我负了你。”

  “你负我呜?看起来是如此没错,但是,仔细想想,你喜欢上他,是在嫁我之前,还是之后呢?”

  “是……之前。”

  “而你也从来没瞒过我,不是吗?而且还傻得跑来与我全部和盘托出,这样的壮举,其实我该称赞你才对。”

  傻是傻了点,但仍旧可以被称为“壮举”没错。

  鹰扬天心想,毫不保留地把自个儿心另有所属的事摊在他的面前,摆明了是给他机会可以掐住她的弱点,所以,他将这事儿称为是“壮举”,因为这算是变相地谋杀了她自己任何可以在他面前拿乔的机会。

  “寅娘说,那不过是我先下手为强,说到底,是自私。”

  鹰扬天在心里嘀咕,他就知道寅娘一定对满儿说过什么,要不,这妮子的反应不会如此奇怪,真不知道是该谢还是该怨啊!

  “那你记得我为何娶你呢?”他望进马车里头,看见她躲藏在最阴暗的角落,外头灯火的亮度只照亮了她衣裙的一角,那阴暗仿佛是一层薄幕般,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而相信她也是看不见他的。

  ”记得。”她喉头一阵哽咽,眨了眨眼,眨掉再度涌上眼眶的泪水,她同时也望着车外,只看见他一边宽阔的肩膀,看不见他此刻是何神情。

  当初,他们成亲的理由从来不曾改变过,但是,时间改变了,心改变了,同一个理由如今再想来,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伤痕。

  “所以,咱们不是扯平了,是什么呢?”他勾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一直以来,你只说过要生我的骨肉,可没承诺过会努力喜欢上我啊!说来,是我得利多一些,因为你对我的亏欠,愿意为我生子,所以鹰家可以不必绝后,想想我是该感谢你才对。”

  “不要这么说!”她冲口而出,下一刻,整个身子已经从马车里飞扑而出,张开纤臂紧紧地抱住他,“不要这么说!我心里已经够难受了,你非要再教我更难受是吗?”

  “你终于愿意出来了。”他反手抱住她,唇畔逸出一痕宽心的浅笑。

  “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我会努力让自己喜炊你,会用我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喜欢上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她将泪颜埋在他的颈窝,当感受到他熟悉的气味与温度时,心头不自主地暖热了起来。

  “我可以将你这番话当成是承诺吗?”

  “可以,你可以。”她直视他的眼神再认真不过了。

  “好,那我等着你。”

  “嗯。”她破涕为笑,冲着他点点头。

  “让人给你送去的药擦了吗?”他轻吻了下她的脸颊。

  她摇摇头,从怀里揣出白玉药罐,“不好意思开口让人帮我,自己擦不到背,而且这新药我没用过,不知道该下多少分量。”

  “这药不同于紫云膏,是由玫瑰果实与积雪草炼出的油,以后,即便你的伤不疼了也要擦,擦上一段时日,可以让伤痕变淡变平,只要调养得宜,以后就算真犯疼了,也不会像先前那样剧烈了。”他抱着她,转身往大门走去,“不过,咱们进去,让我帮你擦上吧!”

  “夫君,下人们在看着,放我下来吧!”她双手环住他的颈项,低叫着,将羞红的脸蛋埋进他的颈窝里。

  “我向来就不怕人家看,你怕吗?”他笑着说道,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是,我怕。”她小声地说。

  “人说嫁鸡随鸡,明白这道理吗?”

  “明白。”她点头。

  “那就闭嘴,乖乖跟我进去。”终于让她乖乖地安静了下来,鹰扬天满意地勾起一扶抹微笑,抱着她回房……

  自从发生九王爷伤了珂月公主的事情,一连数日,皇宫里都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氛,主子们郁郁寡欢,宫人们行事也就格外小心。

  “皇上……”皇后淡柔的嗓音在养心殿里轻轻地回响着,她搁下手里的书卷,转眸望向窗外,好半晌一动也不动,像是出了神似地望着那半开的窗栏。

  “如果你担心珂月的伤势,朕可以再陪你去一趟她的寝宫探望。”檠天帝批完了最后一本奏章,扔了朱笔,顺势靠躺上椅背。

  “去了做什么?那丫头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只要知道她的伤有好转,我就已经要安心了。”’

  “那你在想什么呢?”

  “钶月不指证老九,宗人府就无法定他的罪,再加上他是皇上的小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能拿他奈何,可是我要他离我的珂月远远的,最好是天涯海角,再也伤不到她为止!”

  最后一句话,皇后说得咬牙切齿,眼眶淡淡地泛红。

  “那就让老九回北方的家乡去吧!那里原本是大哥的封地,不过这两年来,大哥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在朕的部族之中,兄死弟继,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哥应该会很高兴是由九弟来接替他的位置。”

  “让他离京,皇帝就不会舍不得吗?”皇后扬眸,直瞅着夫君的面。

  檠天帝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不由得苦笑摇头,“银绋远嫁葛兰国,是她自求的,错不在你,葛兰汗王密谋造反,朕原本就要派兵铲除,最后却是你替朕当了坏人,说到底,错也不在你。如今,你不杀朕的九弟,肯让朕放他回去,实在是卖朕一个天大的恩情,你说,朕该如何还你人情才好呢?”

  “我不必皇帝还我人情,只消你老实告诉我一件事,我想问你,你究竟想对鹰家做什么?”话末,语锋一转,气氛忽然变得紧绷,好些年了,在他们夫妻之间鲜少有过如此紧张的氛围。

  “朕非说不可吗?”檠天帝眸光瞬间变得老练深沉。

  “你可以不说,但千千万万不许你伤害到满儿,那丫头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对她的心疼不会比对珂月少,这一点,皇上你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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