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熬夜开车!”
“不准酒驾!”
“不准疲劳驾驶!”
她俨然是交通部的安全驾驶代言人,罗列了一长串的禁令,让庾秋安听得头昏眼花,哭笑不得。
他干脆头一低,吻住她的唇,让世界恢复原本的宁静,偶尔夹杂着几许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我只要你平安的回来。”
那一天早上,唐梓宁在寒风中的清晨送他出门,依依不舍的跟他吻别。
庾秋安闻言一愣,忽然紧紧的回抱着她。
“别担心,我才舍不得再让你哭。”他仿佛又看见在急诊室里埋首痛哭的她,眼里蓄满了自责。
她把那场车祸怪罪在自己的头上,要不是自己卯起来跟他呕气,他又怎么会开这么远的车跑回台东散散心诉诉苦,然后又为了避免加重两人之间的隔阂,当天晚上就急着赶回高雄,才会遇上这场意外,让自己挂彩。
庾秋安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弭她的心结,只能用一次又一次平安的归返让她克服心中的恐惧。
也因为想让她对他更有信心,所以他慢慢在平常的闲谈中穿插一些工作上死里逃生的花絮,没想到她听完反而脸色发白,似乎大受打击。
“你常常需要溯溪吗?”
因为他刚刚说到去丹大猎场夜间狩猎时,差点在横渡溪流时被急流冲走。
“你常常去打猎吗?”
因为那一天晚上有两组不同的猎人同时去打猎,直到子弹从头上呼啸而过,庾秋安一行人才连忙开灯示警,免得酿成大祸。
“你常常必须住在山里观察野生动物?”
庾秋安曾经和一个享誉国际的黑熊研究员合作,在玉山山脉某一段山谷驻扎了好几个月,记录台湾黑熊的点点滴滴,还亲身经历了台湾黑熊来抓门的惊悚过程。
他当作茶余饭后的题材,笑嘻嘻的说着这些不寻常的经历,唐梓宁却气得全身发抖,觉得他太轻贱自己的生命。
“以后你一定要记得有我在等你!”她的声音有些抖,眼神却无比坚定。
庾秋安愣愣的注视着眼前的小女人,觉得自己浮云般漂泊的生命,从这一刻开始,有了落地扎根的重量。
“唐梓宁……”他埋首在她如云的秀发里,双手圈紧了她柔软丰满的娇躯。
“嗯?”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她安心的叹息。
“我爱你。”
当他们彼此都认定要跟对方携手一辈子时,庾秋安也慢慢把自己比较不擅长的行政工作挪交给唐梓宁处理。
做他这一行的,常常要等到结案审核通过后,才能请领到尾款,这当中还得收集所有的发票收据,列出详细的支出明细,对于待过大公司处理过繁琐行政工作的唐梓宁来说,游刃有余。
今天,正好是她自己店里员工发薪水的日子,所以她拿出读卡机线上转帐,忽然看见那张从来没动过的提款卡。
庾秋安所有结案的尾款统统转进这个户头,唐梓宁想到上次申报的款项应该要拨款进来了,也就顺便查看一下户头余额。
没多久之后,庾秋安在客房改成的工作室里听见了唐梓宁难以置信的大喊——
“庾秋安!”
他心一凛,直觉的检视自己最近有没有做出什么很危险又不注重健康的事情,否则亲亲小女人怎么会喊他的名字?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客厅,一头雾水,“怎么了?”
唐梓宁则瞪着萤幕上显示的帐户余额,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一脸无辜的男人。
“你……你过来!”她招手要他坐在自己身边,错过了他猛拍胸口,松一口气的爆笑画面。
庾秋安眉开眼笑的挨进她的身旁,跟着她错愕的视线看着萤幕上的帐户资料。
“有什么问题吗?”他可以一眼就判断出婉转鸣唱的鸟儿栖息在哪一处枝析,却对那些密密麻麻大同小异的行政资料完全没辙。
唐梓宁古怪的睨了他一眼,伸出纤细的手指比出某个特定栏位。
“你看这里……真的没问题吗?”那是帐户余额。
庾秋安定睛一看,果然大惊失色。
“你!”他却气急败坏的看着唐梓宁,好像她做了什么偷天换日的大事情。
“我不是叫你从里面扣钱吗?怎么还是这么多!”那他这几个月不就都白住、白吃、白喝?
“那个不重要。”唐梓宁相当无言的回瞪他,暂时不想解释这件事情。
“怎么会不重要?以后家用都从这里挪用,我要养你!”庾秋安罕见的反驳,在他的观念里,男人养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唐梓宁一时语塞,又一次被他简洁有力的话语给打趴在地。
他却在这时软化了语气,摸摸她披散的长发,“我知道你自己有收入来源,你想怎么花都可以,但是要让我养家啊!”
他知道她每个月固定拨款给远在台北的父母当作孝亲费用,也知道那两个未曾谋面的老人家时常会打电话来喊穷,让她一天到晚常常拿着计算机盯着电脑,琢磨着可以自由运用的数字。
唐梓宁眼眶发热,很自然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我只是没想到你的户头里面有这么多钱……”八位数耶!她还一直以为他阮囊羞涩。
“你现在知道了,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够再告诉我。”
他言词间晦暗不明,让唐梓宁忍不住怀疑他知道什么内情。
“你就这么相信我?”她有些恍惚的看着读卡机上的卡片,心里想到的却是妈妈最近不停提起的事情……
“相信。”庾秋安低沉温和的嗓音让她猛然回神,“因为你从来不会占自己人的便宜,只会让自己吃亏。”
他暗藏的心疼溢于言表,若不是他还没立场插手,老早就帮她教训她家人一顿!
“阿四……”唐梓宁埋首在他的胸前,似乎笑得厉害,眼泪却一滴又一滴的掉了下来,“有你真好!”
“那还用说。”他呵呵傻笑,显然觉得这句话相当受用。
然后他盯着唐梓宁把这几个月的支出用度转进她的户头,坚持要当那个经济支柱。
他在回去工作室前,突然语重心长的摸摸她的脸,“家人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但是不能予取予求。我过几天去市政府开完会之后,去台北拜访你父母,好吗?”
看能不能赶在农历年前,把终生大事的日期拍板敲定。
唐梓宁愕然的看着饱那双温暖的眼,乍然一笑。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就算你被吓跑了,也要记得拉住我一起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把名分看得这么重要,直到这一刻心头涨满了喜悦,才明白自己潜意识里竟然对于成为庾太太这件事满是憧憬。
“嗯!你放心,自从我在屏鹅公路上捡到你之后,就没有放弃的打算了!”他想起他们三番两次的巧过,非常宿命论的认为姻缘天注定!
第10章(2)
唐梓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莫非要请那台坏掉的脚踏车当媒人?”
他的记性可好了,想起她第一眼看着他的那一瞬间。
“怎么会是脚踏车呢?应该是火腿吧!”一阵强风把火腿啪一声的贴住他半边脸。
她巧笑倩兮,“我当时就想,这个男人还真是‘红’运当头。”
“真的?你知道我隔天飞去纽西兰参展,还得了奖……”他忘了整理到一半的资料带,窝在沙发上聊起两人初相遇时的点点滴滴……
几天后,唐梓宁也没刻意将他打扮得人模人样,只是让他穿上深灰色的高领羊毛衫,再搭上一件灯芯绒西装外套,让直筒牛仔裤强调出那一双健壮结实的长腿,经典款式的名牌休闲鞋为他添了一丝成熟稳重气息。
他自己是无所谓,只要不让唐梓宁丢脸,要他穿西装打领带冒着勒死自己的风险,他也愿意配合!
搭上高铁之后,一直有点严肃的唐梓宁终于下定决心跟他说明她家人目前的状况…
“我妹跟孙镇堂正在闹离婚,现在住在家里。”孩子却丢给保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拿赡养费和教育费。
“我爸和我妈最近很烦恼,因为孙镇堂以前每个月会给他们一笔优渥的生活费,几个月前就停止支付了。”所以妈妈才会不停的跟她伸手要钱,偶尔电话中还可以听见唐梓晴尖酸刻薄的说跟她拿钱就等于跟孙镇堂拿钱,因为这间店面当初就是孙镇堂给的。
“他们说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烦恼我结婚的事情……”妈妈还直接要她打消结婚的念头,直嚷着要是连她都结婚了,谁出钱来养他们两个?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庾秋安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他专注的凝视着她,窗外的风景高速往后方掠过。
“那你怎么说?”他不在意她的家人,却很在意她心里的轻重。
唐梓宁故意仰起头来摆出不可一世的高傲,“我说婚礼不办可以……”庾秋安脸色凝重,双眼隐隐冒出盛怒的火光,“梓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