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决定了。”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林家通在心里叹息着,二姨娘又何必这么不知足呢?大小姐还有怜悯之心,给他们留了间铺子,想想从以前到现在她们众姨娘做下的那些事情,为了谋夺夏家的产业,下毒使计对付大小姐,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让人杀她们十次都不止了。
这年头,贪心的人永远都认不清眼前的形势。
这下好了,等着看戏的、还有演戏的,统统一下都占不了半点便宜,何必呢?
夏若净放下茶杯,将凌乱的棋子一粒一粒地回归原位,“瑞香来,我们接着下。”
“是。”
当最后一粒棋子被摆入方格中,夏若净审视棋盘,微微地一笑,“可真是一局好棋,不是吗?”
谁说不是呢?
六月十二,夏日灿烂、阳光明媚,这天夏家的大小姐夏若净坐着八抬红幔翠盖大花轿,在响亮的鞭炮及喜乐声中嫁入了卓家。
一粒一粒饱满巨大的珍珠、玉石结缀凤冠,灿亮的金片绘出富贵的牡丹和珠翠云,一袭绣着缠校花枝的丝质盖头轻轻遮掩,鲜艳夺目的大红嫁衣,出自紫旭国最有名的绣庄芙蓉世家,昂贵而精致的嫁衣上用闪亮的金线绣满了展翅的凤凰,在美丽的云霞中穿梭,腰间那一抹流苏,百花在裙摆上盛放,真是缨络垂旒、华丽至斯!
光是新嫁娘这身凤冠霞帔,就可以看出夏家的财力有多么雄厚!于是,在众人或称羡、或妒嫉的眼光中,在行完周全而繁复的礼仪,拜完天地之后,新人在一对手持龙凤花烛的小童引导下,握着同心彩结,慢慢地步入喜气洋洋的洞房之中。
撒帐,喜娘安床、新人坐帐,夏若净眼前的盖头被一杆小巧的金称挑了起来。
在众人的贺喜声中,她抬眸,凝入那双纯男性的黑眸之中。
不是白皙俊秀的书生,也不是潇洒卓绝的侠士,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充满着阳刚莽直之气,不好看,却是十足十的男人!
他深邃的黑眸里,是满满的惊艳与惊喜。
她知道的,知道自己此时看来与往常多么不同,细描的眉、水光粼粼的眼睛,还有鲜艳的嘴唇,大红的嫁衣将一个婉约的夏若净衬托得分外明艳照人、美丽无双。
所有的新嫁娘,都是美得动人心魄,她也不例外!
他漆黑的眼眸闪着灼热的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容颜,看呆了!
房里的丫头婆子看见新郎被新娘迷得失了魂,都悄悄地捂着嘴笑,老练的喜娘一边笑着,一边说着吉祥的话语,将两只用红丝线系在一起的酒杯递过去,“请新人饮合卺酒。”
他听若未闻,两只眼睛都黏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移开。
夏若净一直很柔顺地低着头,任他看。
喜娘忍着笑用力地咳了咳,总算换回了新郎倌的注意力,卓北阳不耐地瞪她一眼,怪她打断他,喜娘吃不住他那凶狠的目光,顺便想到他各种各样的传闻,立刻打了个哆嗦,陪着笑脸飞快地说:“请新人饮合卺酒。”
卓北阳接了过来,与夏若净双手交缠饮酒,饮罢两人将酒杯掷于床下,喜娘低头一看,笑得更灿烂,“恭喜恭喜,一仰一合、阴阳合顺、婚姻美满。”
卓北阳瞪着她,“你拿多少喜钱?”
“呃?”喜娘愣住,不解他为什么会冒出这句话来。
“多少?”
“五……五十两银子。”
“我给你一百两,现在立刻马上带着这些人从这里消失。”
啊?“……可……可我还要……为新人结发……”
“罗啰嗦嗦,烦都烦死了,都给我……”
“夫君。”很轻很淡的女性嗓音在喜房内响起,成功止住了卓北阳的发飙,夏若净慢慢地抬头,望着他,“夫妻结发,象征着永不分离,夫君不想跟若净白头偕老吗?”
他满腔的不耐在她像清泉一样的声音中被神奇地抚平了,就算眉还皱着,但口气却不再凶神恶煞,“那就快结。”
喜娘用此生最快的速度为这对新人在发尾结出漂亮的同心结,“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这回,不用卓北阳瞪她,喜娘很识趣地领着众人退出新房。
瑞雪不放心地站在原地不愿离开,被瑞香强行拉了出去。
终于,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卓北阳很满意地咧开嘴笑着,然后紧紧地盯着自己身边的女人,脸蛋上每一处都细细地打量,舍不得放过。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还是在那里傻看,夏若净无奈抬眸,望入那双灼热的眸子里,“夫君看什么?”
“看你。”他嘴边的笑越来越深。
“还没有看够吗?”
“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他凑过去,伸手在她的芙颊上轻轻地抚过,“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可以这样碰着你、摸着你。”
他微微地闭着眼睛,满足地感叹,“现在你终于是我的了,我可以想碰就碰,真好。”
就算他们之前未成亲,他还不是想轻薄就轻薄?夏若净低着头,在心底叹息。
“你为什么总是低着头,害羞吗?”
她抬手轻轻地抚过凤冠上的珠帘,不语。
他愣了很久,总算明白过来,立刻心疼地伸手为她取下凤冠,“娘子受累了,都是我不好。”
她恬然地朝他一笑,“谢谢夫君。”
那一抹笑,像是蜜糖般灌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般;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略施薄脂的脸颊,透明而粉嫩,一直吸引着他,吸引着他……
慢慢地一点点地靠近,她的清香在鼻端萦绕,他觉得身体好热,喉结上下起伏着,吞咽突然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然后,在他感到自己热得再也承受不住时,他伸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第4章(1)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古人诗句里的情人夜那么温柔与浪漫,可事实上呢?
他该死的在最开始的地方就卡住了,急得满头大汗,咬牙切齿无计可施,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出来,“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鬼结?老子解了半天解不开!”
瞧,急得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夫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清清柔柔的女性嗓音,带着微甜与微娇,“都是我们那边的古怪规矩,累苦夫君了。”她的表情是十足的愧疚与心疼,水眸里有着无限的自责。
那份娇柔与温软,这一瞬间,他的气躁与心烦又被她轻易抹平了,就算身子热得快要爆炸,就算那种古怪的灼烫让他激动得不得了,他也很有耐性地慢慢去解她的嫁衣。
粗糙宽厚的男性大手,让他舞刀弄剑都没有问题,可是那个小小的繁复的结,却急得他满头大汗、毫无头绪,眼看着他脸上的汗越流越多、喘息越来越重,在这安静的喜房里,他粗粗的呼吸声,却莫名地让她也感到有些些脸红起来。
可他努力的样子,她居然会觉得有那么点可爱,真是……
夏若净唇边温柔的笑,是一直支持卓北阳没有用蛮力撕破这件嫁衣的力量;事实上,天知道他多想用力一扯,那样一切都解决了……该死的,夏家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习俗,新娘子出嫁的嫁衣要打这么复杂的结扣,结便打了,偏偏还要命地规定新郎亲自顺利地解开,这样新人才能永浴爱河。
东拉西扯,却越扯越紧,那个结像是永远打不开的样子,在他每次想发脾气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淡淡烛光里那张朝他微笑的容颜,他的脾气又会像火遇上水般,自动熄灭,再度恢复耐性去与那结奋斗。
见鬼了,在她那样朝他笑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舍不得朝她发火。
在他以为自己就算弄到天亮,也解不开这种不知道是哪个疯子发明的烂结时,他突然扯到一条隐藏的极短系带,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用力一抽,那个复杂得让人眼花了乱的结,很顺溜地一拉而开。
他抬头得意地朝她笑着的样子,竟在一瞬间让夏若净眼睛刺痛了下,那么灿烂、那么发自内心的欢愉,纯男性的脸庞此时竟然有着满满的得意、浓浓的稚气,着实让她的心忽然软了一下。
“开了、开了。”
她回神,朝他一笑,“谢谢夫君。”
于是,华丽而绝美的嫁衣在急性的男人手里像一蕊蕊被剥离的花瓣般,用力抛洒在地面,外衣、中衣、里衣,然后……是肚兜!
艳红的丝绸,衬得雪白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两只活泼的鸳鸯在湖里欢快戏水,荷叶亭亭、荷花翩然;可让他目瞪口呆地却不是那美丽的绣功,而是肚兜那个同样美丽,也同样复杂的结!
卓北阳愤怒地抬眸瞪她,“不要告诉我……”
她飞快地点头。
“妈的!你那什么见鬼的规矩!”他真是要火了,呼吸沉重,结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又来一个,还要不要让人过新婚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