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不置可否,手环抱着胸。“为什么我们得要这么做?”讲义气可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间的义气也不容小顾。
“因为……因为我——”他用力握紧拳头。“我不能让我们就这样结束。”
冷哼,这个理由不够!
“因为我——”他不禁发急,该怎么说服婵娟呢?他不要结束他们的婚姻关系,他不要与她分手,一想到要与她分离,五脏六腑要翻了过来。
脑海中浮现初见到她时的悸动,毫不抗拒的任她“照顾”,甚至心甘情愿被她“轻薄”,与她义气尝试从未跟其他女人有过的亲密,无异议的同意离婚,更真心地想与她共组一个家庭……
而会让他做出这些事的最初动机全都是——
“因为我爱她!”他忍不住脱口说到,话说出来后,连他自己也震撼莫名,终于——他不再抗拒承认那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真是感觉。
婵娟微微一笑,带些欣慰,对嘛!这个理由才能打动人,让她心软。
“我可以答应你;当思仪又提出离婚时,不会出言鼓励她,而是会……嗯!稍微叫她‘冷静’、再多想清楚一点。”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极限。
官霖能理解她的立场,毕竟这是他自己该面对的事。
“够了!这样就行,谢谢!”他真诚地向她鞠躬致谢。
看到他这副模样,婵娟很不忍心。“别这样,我也是希望思仪可以幸福……”
官吝轻轻吸口气,幸福吗?他转头望向病房。“现在可以让我看看护她吗?”他想从现在开始给予!
婵娟带憾的摇摇头。“不行,你现在还是不要让她看到你……”
“可——”
“思仪的个性是你逼得她愈紧,她的反弹就愈大,尤其现在她完全在气头上,若不是担心孩子的安危,她早就不顾一切的跑到你面前跟你摊牌,一拍两散,立誓永不相见。”思仪一旦决绝起来,是毫不留情的。
他哑然,那许久未出现的女王个性……
“所以还是让她先平静下来吧!”她中肯的提出建议。
他听了沉默不语,片刻——“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这么做——”
“哦?你要怎么做?”
官吝看向远方,神情变得肃冷起来。“我会先找出证据证实思仪没有牵涉此事,等我找到后,我再来向她请罪——”他握紧拳头说道。
“嗯!这样也好……”婵娟同意他的做法,总得先把芥蒂清除。“可你要记得——当你再回来见她时,你要想办法让她爱上真正的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怪我们了。”丑话还是得先说在前头。
他愣了愣,真正的自己吗?苦笑点头,“我知道了,我答应你!”虽然他更恐惧的是——真正的自己根本就不讨人喜爱,可现在已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嗯!”
“那——现在能不能先让我待在她的身边,我保证——在她清醒前我会离开,不会让她看到我受到刺激。”他急切的恳求道。
婵娟点点头答应了。
回到病房 后,官霖在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他执起她那未打点滴的手,放至脸颊边轻靠着,一瞬也不瞬凝视思仪的睡脸,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此刻能待在她及今天受到惊扰的孩子身边的可贵。
婵娟望着他们一会儿,缓缓关上门,暂时把这个空间留给他俩了,虽不知他俩未来复合之路是否好走,可当有一方愿意努力的话,就有无限的可能性,不是吗?
婵娟打了个呵欠,走到诊疗室外的沙发坐了下来,闭目补眠去也。
当婵娟再度呗叫醒时是凌晨五点的事,官霖虽一脸憔悴,但眼镜却明亮得惊人。
“我要走了。”
“思仪她……”
“还在睡,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还有……请让我可以方便联络到你,让我可以掌握她的情况。”
“没问题。”
官霖再一次向她鞠躬道谢后便转身离去,婵娟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走回病房,当她向前探看思仪的情况时,赫然发现思仪的眼镜睁开了。
“你……你醒了?”婵娟手抚着胸口,要命!嫌她今夜被吓得不够多吗?
“嗯!”
“你、你醒来多久了?”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若一不对劲,便要赶紧叫值班的医护人员过来处理。
“……够久了……”
咦?“所以你知道他……”
幽幽叹了口气。“他一来我就知道了……”
婵娟吃惊的张开嘴巴,“那你——一直在装睡了?”
“也没一直,中间睡睡醒醒……”
“那他知道你醒了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我没有睁开眼看着他。”即使闭着眼,可他的一举一动却了然于心。
“那你——”婵娟叹口气,不想再说下去,思仪的个性看似随和,会随波逐流,可如果仔细观察,她漂流的方向却是依照她原先所设定的,即使一开始并不是冲得最快,但最先达到目标的却有可能是她!所以千万不要小看隐藏在底下的执拗与坚持。“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医生?”她转换话题问着。
思已摇摇头。“没事。”抬眼望向她,眸中有着歉疚。“对不起,让你这样陪着我,你一定没睡好吧?你再去多睡一下,好吗?”出了事,完全不敢惊动到娘家家人,毕竟怀孕、结婚都是自己搞出来的,如今出状况了,根本没脸回去求助,只希望自己可以挺得住,可偏偏此事这身体是逞强不得的,不得不劳烦到好友,实在是过意不去。
“好!我再眯一下,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嗯!”看到婵娟重新安睡着,眨了眨有些黥热的眼,方动作缓慢的微转过身,确定小腹没有传来任何异样感,她才继续动作,稍稍纾缓了过久维持同一姿势的不适。
几乎一直平躺着不动,怕动了,就得面对他,在没把握后果的情况下,硬是忍了下来,可这种忍……就像是拿把锯子在心头上来回磨蹭着,那种酸、那种疼呀……
第10章(2)
他进来没多久,她就醒了,初时——她以为自己是做梦,黑暗中,睁开仍带朦胧的眼,看不清前方的人。
为了确定身份,想开口唤他,却又虚软地提不起力量,所以——她其实还没醒过来吧!她昏昏沉沉地想着。
可他动了,他往后退,朝门边走去,拉开的门,透出的光让她霍地整个清醒过来,望着他与婵娟步出病房外,才确定——他是真的在这。
一见到他,所有的委屈跟愤怒立刻狂涌而上,恨不得立时跳下床冲到他面前给他一顿好骂,可像感受到她激昂的情绪,小腹立刻又开始不对劲起来,吓得她赶紧乖乖的吸气、吐气,将过去学过瑜伽那套呼吸吐纳法拿出来使,硬是迫自己平静下来。
随着缓和的吐纳,慢慢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绪似乎可以抽离身体……甚至可以听到婵娟与他的交谈声,可她选择充耳不闻,继续专注着呼吸。
不久,他又回到她的身边,她不去感觉,连生气都不要有,可当他执起她的手时,她建立的防护墙开始产生了裂痕。
从两人相握的手,敏感的知觉到他传来的情感波动,是那样细微地挑动她的每根神经,随着相握的时间拉长,被拨弄得愈发强烈。
她感觉得到他的悔恨,歉疚、温柔、痛苦!在他轻吻着她每根指节,用唯一没冒出胡渣的额头柔柔摩挲着她的手背,甚至当一颗滚烫的水珠滑进她的掌心……她的防卫几乎崩裂瓦解。
突然——她气没了,她默默承接他传来的每份情感——直到他起身离开。
该原谅、放过他吗?有道声音从她心底响起,她望着窗外渐渐灰白的天空。
这个问题,在此刻似乎变得不重要,现在盘踞她正整个心思的是她手中那颗已干涸的泪,以及他临走前,在她唇上及隔着被子的肚皮上印下的吻,更甚的是他在她耳边那饱含情感的反复低喃。“原谅我!别离开我,再给我机会好吗?”
说她没受到感动与震撼,那是骗人的。
但——
却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怀疑——这是他假装的?或是出自肺腑的呢?
她真的搞不懂了,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她恋上他的温柔体贴,可也没忘记会议室那冷酷咄咄逼人的模样。
更悲哀的是,她竟渴望相信他所做出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使是假装,她也宁愿当真……
一声长长的无奈叹息从她口中逸出,现在最难搞定的——只怕是此刻充满矛盾的自己。
两天后,思仪出院回到自己的小套房。
一进门就察觉到不太对劲,首先——屋子里已被打扫得很干净,然后——有东西少了,而且少的都是他的东西,包括鱼缸……
她快步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露出空空的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他搬走了吗?顿时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晃了晃,往后倒坐在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