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意思是现在是西元几年?”
“这是什么问题呀?现在是西元二000年,天呀!你的脑袋是不是真的撞坏了啦?”
我的脑袋是不是真的撞坏了?
我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
究竟是我穿越回到过去?还是我头伤后穿越后到了未来,过了十年?
我真的迷糊了,唯一确切的是,我人此刻身在西元二000年,现在的我是大二生,而我脑中清清楚楚地记得西元二000年到西元二0—0年所发生的事。
顾不得洛羽的阻拦,我硬是下床离开寝室。
“你是怎么回事?你在担心下午大刀的课没上到吗?没关系啦!系上助教都有帮你请好假了,你可以好好休息……”
定在从大学毕业后就没再踏进过的大学校园,我有些昏然,每个人身上跟周遭的景物都像覆上一层光晕,刺眼的让我感到不真实。
若不是真的,为何掐在我大腿上的疼是那样的鲜明?
我不辨方向地四处乱走,可当我来到了大学四年几乎都在此上课的系所大楼时,我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这座建筑物。
大学四年有多少喜怒悲苦之事都在此发生呢?
尤其是——
我霍地转过身看着因担心而紧紧跟着我的方洛羽。“同学呢?其他同学呢?他们现在哪间教室?”课程表以及教室分配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这里对我来说有如异空间。
洛羽闻言面露担忧的望着我。“……这节本来是班会,但因为校庆周的关系,所以班会取消,有些同学下一节可能会直接去大刀要上课的教室了。”她顿一下。
“你……是不是想要找陈欣兰?”
听到这个名字,我脑筋有片刻空白,手抚着额头,怎么没想到——还会有再面对她的一天引我拳头握紧,好片刻才能开口说话。“对!我要找她!你知道她人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清楚……,乔乔,你是不是在怪她把你打成这样呀?”
我又一愣,更多的细节又想起来了,尤其是之后的情况。
但——我与陈欣兰之间的恩怨,又岂是只有这一桩,何况——只怕我今天被球击中的背后原因也没想像中那样简单。
我垂下头,不让洛羽看到我脸上无法掩饰的嫌恶与恨意。“……我要她说清楚,为什么要把我弄成这个德性?”
发现自己再一次走过曾走过的路,遇到曾发生过的事跟人,虽令我惊惶莫名,但——在发现自己也有可能扭转乾坤,做出一些改变时,我又开始雀跃了起来。
哪怕有可能只是一场梦,哪怕这一切并不是真实的,但只要有这样一次机会来实现过曾经想做的事,那我室晕不犹豫去做。
“你没事了吧?”陈欣兰走到我面前,一脸抱歉地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突然滑了一下,导致整个切球的角度改变,所以才会打到你……”
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听着有如像是NO再重来一次的台词,我默然不语,思索着如何回应?
这一幕曾经是这样上演的,陈欣兰跟我道歉,我立刻开口告诉她没关系要她别介意,然后陈欣兰除了再一次说对不起外,还跟我说如果不舒服要马上跟她说,她会立刻带我去医院做检查等等的,当然后来没有再不舒服,这件事便这样落幕了。
可是——现在,尤其在经过后来发生种种的事情后,我突然察觉到,其实这场“脑震荡”,恐怕不完全是“意外”造成的……
“真的不是有心的吗?”我定定凝视着陈欣兰的脸开口说道,不愿错过她脸上表情变化。
或许是从未听过我用如此冷厉的语调质问人过,不仅陈欣兰呆住,一票围着我们的同学们也都吓到了,气氛有片刻僵凝。
“你、你怎么会这、这样说?我当然不是故意的!”陈欣兰气急败坏地说道。
“曾经”的我或许会相信,但已有七年社会工作经验的我已非是傻傻只会听人一面之词的蠢蛋了。
陈欣兰从国中就是排球校队,参加过无数次的排球比赛,一直担任主发球手,所以她拍球力道强而有力,准头极佳,这次参加系上的排球比赛,她是理所当然的队长,而我们根本就是凭借着过去在体育课所学到的排球皮毛,勉强硬着头皮上场的,比赛场上几乎都是要靠她的。
当然,经验丰富的她,是有可能在场上一时失常误伤了我。
但——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就算她是真的失常,我也不会再轻易地相信她——一个曾让我付出信任与依赖最后却狠捅我一刀的“好朋友”。
我没有开口回应她,只是静静凝视她,用目光做出控诉和质疑。
“对呀!乔敏,欣兰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她一定是因为比赛太久,用手过度,所以才会突然失控……”方洛羽赶紧出声打圆场,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的附和。
第1章(2)
陈欣兰是个美丽而又充满自信的女子,在班上的人缘还不差,不过她自视甚高,只会跟她看得上眼的人友好,其他便应酬以对,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她好相处。
但后来为何我会成为班上跟她处得最好的人?我虽曾感到困惑,但亦有更多的受宠若惊之感,甚至因此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也许真的不错,所以陈欣兰才会愿意跟我交朋友……
“你到底哪里值得人家跟你做朋友了?你一无是处,又爱依赖人,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烦死了?”
这段话是我跟她决裂的那一天,她亲口对我说的,而那些话,有如利刃般,将我的心割得碎不成片。
从来没想过你视为知交的好友的人,居然是这样看待自己,同时让你深刻明白,这几年所谓的信任,所谓的交心、友谊都是一场骗局……
我此生受过最重的打击,第一个是章伟铭跟我分手;另一个便是陈欣兰跟我友谊的绝裂,而且这两者是接连发生,击得我完全溃不成军,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复原……,不!应该说,从来没有复原过。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谈恋爱,不敢与人过度深交,与所有人保持距离,不让他们再有机会进入我的生命中。
陈欣兰——彻底毁了我对人的信任。
“哈罗!你们聚在一起在说什么?”
听到这一如记忆中般的爽朗的声音时,我整个人不禁一僵,双手得紧握着才不至让手颤抖太明显,眼前早就糊成一片,在察觉到之前泪水已掉了下来。
尽管已做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我的情绪仍旧会失控,心难以压抑地快速跳动着,全身血液轰隆隆地窜过我的耳边。
是他呀!那个曾经牵动我所有心魂的人……
就在我情绪激荡之际,周遭也正产生着变化。
有人七嘴八舌对他说出方才所发生的事,尤其是我对陈欣兰的指控,而陈欣兰更是甩激动又委屈的声音诉说她的无辜,表示她无法理解以及难以置信我会对她做出这么恶毒的指控……
她那急切、激昂的声音,似乎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理。
我没再开口解释或回驳,只是低着头任泪水不停地滴落。
这本来就是一场罗生门,谁也不能斩钉截铁地说陈欣兰不是故意,刮人可能想不出她的动机,但我却太清楚了。
“你真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吗?若不是因为章伟铭的关系,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做朋友?”
“章伟铭?你跟我做朋友跟他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我想了解章伟铭为什么会喜欢你,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接近?……你可知道我这几年在旁边看着你跟章伟铭在一起,一直听你跟我说你跟他怎样怎样?你知不知道——那就像拿针刺着我的心,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所以别再说我是你的好朋友,你根本一点都没有了解过我,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以我的朋友自居呢?”
“原来你——一直在我面前做戏?”
“随你怎么说,反正现在章伟铭开了眼,终于知道你根本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陈欣兰喜欢章伟铭,一想到她是借着跟我交好而想办法找机会靠近章伟铭,并且不断地刺探我跟他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我们产生歧见问题时,她更是会煽风点火般的扩大已经存在的矛盾以及所有不确定的因子,让我更加不安多疑,进而加深我与章伟铭之间的鸿沟,尤其还是她告诉我章伟铭很欣赏工作上一位女同事……
现在回想起,我就恶心想吐。
陈欣兰到底是个多高明的演员呀?为何她可以花那么久的时间压抑对我的厌恶与不满,面带微笑的与我交好呢?这样的城府,这样的心机……,总是相信人性本善的我又怎么可能懂得防范?
终于察觉到我在哭泣,原本嗡嗡说个不停的声音慢慢沉了下来,然后有人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他,因为属于他的气息,属于他的磁场,重重的袭向我所有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