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你的手。”拓拔鹰的语气虽平淡,但双眼却冒着火。
“他是我的朋友。”甜儿一个箭步挡在宇文竣面前,并为拓拔鹰突如其来的坏脾气感到生气。
就因为宇文竣拿东西给她吃,所以他连自己的朋友都不认了?他有这么恨她?这样的想法令她不免觉得难过起来。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
喜欢?慢着,听听她自己在想些什么,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虐待她的男人。
“朋友?”拓拔鹰扬眉。
他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就因为一个包子?
“你以为我是你的谁?”他沉声问。朋友和丈夫,哪一个重要?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甜儿很恨地咬牙。“你是个卑鄙、坏心、冷血、欺负我、虐待我的坏人!”她握紧双拳。
他的胸口一紧。
她可以将宇文竣视为朋友,然而在她眼里,他却是如此一文不值,甚至是她的敌人?
“很好。看来不吃东西,你还是很有力气嘛。”不想让她看出他的想法,他冷冷地回应。
“没错。你尽管虐待我好了,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的!”她昂起头。
蓦的,他的眼神整个儿冷下来,转身离开。
“喂——”看见他眼底近似受伤的神情,她不免感到心惊。
是她看错了吗?还是,她的话,真的伤了他了?她开始有些内疚,但却旋即否定了这样的想法。不,一定是她看错了,像他这样一的人,是不可能受伤的。
谁要他这样虐待她,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而这一切,宇文竣全都看在眼里。头一次他发现,向来聪明绝顶的鹰,碰上心爱的女子,竟也可以陷得这样深。
“怎么样,吃饱了没?”他低头问。
“吃饱了!”圆圆的脸上,闪着满足的光芒。
看来,要让这大唐美女明白鹰的心,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
接下来的路程,甜儿不肯再走,自顾自地爬上宇文竣的马背,坐在他身后。
拓拔鹰虽然看见,却一句话也没说。
“宇文竣,你们鲜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啊?”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嫁到鲜卑去,甜儿心上仍有些忐忑不安。
幸好,还有宇文竣陪着她、照顾她,否则若只剩下她和拓拔鹰,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面对一个难以了解的人,她开始连自己也不了解了。
拓拔鹰——不知该如何形容对他的感觉。
大多数时候,他对她好凶。可不知为什么,她心底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他其实是温柔、关心她的。
虽然,宇文竣对她很好,可她好希望,对她好的人会是他。
“那是一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好地方。”宇文竣微笑,眼底有着对草原的向往。
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甜儿的脸色微变。那……不是很野蛮吗?
“这样啊……”她不确定该不该继续谈这个话题,毕竟,那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以想像了。
“怎么,不喜欢?”回头瞥见了她脸上的神色,他笑问。
“没……没有。”再怎么样,她也不好任意批评他的家乡吧!可,那是她即将嫁过去的地方……
“你们那儿没有女人吗?”她让自己换了个话题。
“女人?”宇文竣扬眉。“当然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甜儿偏过头。“如果有,为什么他——”看见拓拔鹰骑在不远前的身影,她的思绪有些混乱。“还要到大唐来选妻?还是,你们那儿的女人……他都不喜欢吗?”
像他那样的男人,在鲜卑,可能一直是独自一人的吗?
听见她的问话,宇文竣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看来,她是担心自己将来在鹰心中的地位了。
“我们那边的女人,个个都生很健美大方。”他据实以告。
“真的……”她的脸色黯了下来。
“不过——”宇文竣接着道。“却都没你这样好看。”
一句话,让甜儿笑开了眼,整个人伏在他的背上。“真的?”如果到了鲜卑,她仍是所有人中最好看的,或许,她还有些机会可以留住他的心。
他的心?!
噢,她开始在意他的心了。她按住胸口。为什么?她困惑。她甚至还不了解他啊!
“当然是真的。”宇文竣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鲜卑女子美虽美矣,但确实不若大唐女子的文雅丽质。若真要相比,鲜卑女子是野外怒放的蔷薇;而大唐女子则是养在温室的幽兰,两者是截然不同的风情。
但甜儿,却是更特殊的。
够了!看他们俩眉目传情、情话绵绵的模样,拓拔鹰再也忍无可忍。在毫无预警之下,他一场手,胯下的坐骑整个人立而起。
“鹰?!”宇文竣勒马,不知前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拓拔鹰将马缰用力一扯,掉转马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驰而来。
宇文竣与甜儿瞬间愣住了。
瞧鹰脸上的神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待任何人反应,拓拔鹰连人带马冲到他们面前,身子一低,拦腰便将甜儿整个儿自宇文竣背后提上自己身前,跟着脚下一踢,扬长而去。
“啊——”甜儿失声惊叫。
“鹰,你疯了?!”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宇文竣大叫。
直待马蹄烟尘散去,被留在原地的宇文竣才缓缓露出微笑道:“鹰的确是疯了。而且,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发现。
第五章
“放开我!”被放置在疾驰的马背上,甜儿几乎要吐了。但他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一径地催促着马儿快速奔驰。
用不着看到他的脸都知道他现在正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但他在气什么呢?
被像布袋似的横放在马背上,她一时间根本弄不清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和宇文竣聊得好好的,他却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天!一阵颠簸,她紧抓住他的衣襟,不让自己掉下去。
“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吐了。”她突然觉得极为不适,一阵酸液涌上喉头。
吐?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心一紧,立即勒住马缰,将她整个人扶起,安置在自己身前。
该死!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抱歉。”他察看着她的情况,语气中充满歉意。
他竟然因为嫉妒而蒙蔽了自己的理智,甚至险些伤了她。
嫉妒?
没错!他嫉妒她对竣的好——尤其在他明知她与竣之间根本不可能有暧昧的情况下。
老天,走一趟大唐,他连向来自持的冷静都失去了。
“呼——”她缓过一口气,整个人一松懈下来,竟发觉全身因刚才一路上太过紧张,而不断发抖,现在连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甜儿。”他搂住她的身子,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
“你……”她试图要坐直身子,尽量不与他接触。“你究竟是在发什么疯啊?宇文竣和我惹着你了吗?”
宇文竣和我。
这样的用辞令他不悦,但他却压下怒火问道:“你仍觉得不舒服吗?”
她倏地转过身子面对他。“对!我不舒服!而且是非常不舒服!”
这人真是太难以理解了!她根本弄不清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高兴。
这样的人要怎么相处?
她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我已经说了抱歉。”很明显的,她是想吵架。但他不一定要奉陪。
“你说什么?!”她几乎尖叫。
这话不说还好,听了就教她火冒三丈。有人道歉是像他这么没诚意的吗?更何况,她敢打赌,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他皱眉。“如果你需要我再说第二次的话。”
“你以为一句道歉就算了?”甜儿拨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咚”地滑下马背,站在原地抬头瞪着他。
他亦低头回瞪着她。“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他对她展现出最大的耐性。
“下马。”她命令。
他扬眉,不确定他所听到的。她这是在命令他?
“我叫你下马!”这回,她的声音大得足以让十里以外的人听见。“你坐在上头,我要怎么跟你说话?”
他翻身下马,面对她,双手环胸。
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嗯……不知为何,他下了马站在她面前,她反而觉得他更高大了。
算了,这不是她现在要担心的问题。
“呃……好,咱们从头说起。你先说清楚,为什么要娶我?”
他挑起一道浓眉。“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而我也回答过了。”
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容许她这样的态度和语气。
但他确实想听听她要对地说些什么。
“这个……好吧!”虽不满意,却不得不接受。“那——你真是鲜卑富商?”对此,她一直感到怀疑。
鲜卑那种地方……会有富商吗?
“算是。”他好整以暇地答。现在,并不是让她知道真相的好时机。
再者,他也不希望,她因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而对他改变了态度。
他不希望她因为他是鲜卑王而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