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当不知情的左靖南,一把掀开那竹篓的盖板,目睹了竹篓内的秘密之后,俊朗的五官蓦然丕变,高大的身驱也瞬间冻结,像一尊石雕,一动也不动地站在竹篓之前,久久、久久……
在欣赏了一幕‘变脸奇观’之后,心情顿时大好的柳绢儿,一路上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儿,由屋外踏进房里。
进了房之后,她也不急着喝茶歇腿,拎着手中一块生猪肉,便往屋角的竹篓前走去。
只见她气定神闲地掀开了竹篓盖,把生猪肉丢了进去,接着,像是寻常姑娘饲养着小动物般,笑呵呵地对着里头的‘宠物’说话。
“小花今天乖吗?有没有好好待在窝里呢?”
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竹篓内的‘宠物’瞠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颇有灵性地朝主人点了一下头,接着张开大嘴,准备享用它迟来的晚餐时,又听见主人用着她一抹甜腻的嗓,悠哉地朝它一问。
“今天小花没有偷溜出去玩吧?”看着养在竹篓里的小东西,她不厌其烦地又叮嘱道:“要知道,这儿不比咱们在山林里的时候自由,你可得记取上一回的教训,千万别又因为一时的嘴馋,就胡乱跑出来吓唬人,要是让人发现了,还不把你活捉剥皮,泡成一缸大补酒。”
说到这儿,她发现竹篓内的小东西好像噎着了,不断摇着尾巴,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唉呀!你慢点儿吃,又没有人跟你抢,急个什么劲儿呀!”猛敲了贪吃虫一记小脑袋,她没好气的责道:“你这小家伙,吃相怎么还是那样难看呀?”
嘶--嘶--在主人一记爆栗之下,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美食的小花,立即像是示警般,高高昂起头来,不断吐信。
“怎么啦?”问话的同时,她也立即感受到屋内还存在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猛然回眸一觑,她便看见了默不作声,始终端坐在茶几旁的左靖南,而他似乎已经在那儿待上好一阵子了。
“左先生?”她凝视着他,发现那一张原本和煦的英俊脸庞上,此刻没有丝毫笑意,他没有看她、也没有与她交谈,可是她却能感觉到他慑人的威力和一股渐浓的紧张氛围。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她一边问,一边欲盖弥彰地想把脚边的竹篓踢到一旁,却因为竹篓体积太大,她努力了老半天,还是移动不了一丝一毫。
最后,只能趁他将目光扫向她的瞬间,巧妙地遮住左靖南的视线,不让他瞧见正吐信中的小花。
殊不知,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左靖南已经知悉了房中的一切,并且也间接得知了她另一个真实的身份。
“芊芊姑娘身上的怪症,是你的杰作吧?”他睇视着她,不答反问,板紧的脸上布满阴霾,表情就像是石头刻出来的一样。“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一字一顿,声音中的冷峻与严厉,令她不由地怔愣了半晌,许久才恢复了镇定。
她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他严厉地瞪着她,平日温和的面具此刻崩塌得半点也不剩,彷佛只要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冲过来撕了她似的!
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她挺起肩膀,扬眉一挑,尽可能不露出心虚的目光与他对视。
“你何以一口咬定,那就是我干的?”就算要栽赃,也得讲求真凭实据呀!“含血喷人可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第5章(2)
只见左靖南默默从怀中掏出一只墨色令牌,这时,柳绢儿本来充满奚落的神情,登时变得颇不自然!
“那么你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吗?”将从她房中搜出来的天魔教令牌浅搁置在桌上,他一双浓眉缓慢的扬了起来,锐利的视线也回到那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上。
“手工雕刻艺品?”她耸耸肩,仍然努力装蒜中。
“你是天魔教的人。”干净利落,他的语气充满了肯定,而不是询问。“事已至此,你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他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她,脸上的神情依旧阴郁得可以,那一副冷漠的表情好似一道不可穿越的防线,一张柔和的俊脸上全是绷紧的严厉线条,脸上的表情更是明明白白的警告她,她最好不要想再企图诓骗他一个字!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眉儿一挑,反问道:“天魔教行事一向神秘,能识得天魔令牌者,江湖上更是屈指可数,我着实好奇,左先生是怎么看出这块牌子便是属天魔教所有的?”
在尚未探出虚实之前,她决定以迂回的方式,套问出左靖南与天魔教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结果左靖南的惶恐全在他紧锁的眉心间表露无遗,一对微敛的眼睫下,更隐藏着一丝不安与忧惧,她甚至发现,他好几次都躲开了她追问的目光。
注视着他脸孔所展现的各种冲突表情,她不确定的大胆一问:“难道……你也是天魔教中人?”
此言一出,房中瞬间静默了一晌。
最后,他才像是叹息般,低哑地回应了她的话。
“是。”他不否认,声音出奇地冷静,低沉的声音中,还隐含着一丝嘲弄。“我待在天魔教中的日子,远比你所了解的还要涉足得更久、更深。”
听到这里,柳绢儿脸上泛起了死一般的惨白,浅声一问:“有……多深?”
只见他慢慢的回过头来,凝视着她,眸子阴暗,表情冷漠,用一道低沉、冷硬的声调,问道:“你想知道?”
“就当是秘密交换。”
仅管对左靖南在天魔教中的身份,她心中已经有数,可是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判断,她还是无法相信,左靖南极可能是她受命要追杀的天魔教叛徒--练东风。
当她再次开口时,她一字一句是那么谨慎小心,并且逼自己僵硬的唇角拉开一抹温和的浅笑,与他商议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也不再对你隐瞒,咱们就开诚布公,这样可好?”她强装镇定地问,却克制不住自己的结巴。
天啊……万一他真是那个可以在三步之内夺人性命的练东风、万一他知悉她的任务即是为追杀他而来、万一他翻了脸、决定杀人灭口,依俩人相差悬殊的实力,他绝对可以在一式半招之内就让她七孔溢血、当场毙命而亡。
此刻静谧的房中,她唯一听到的只有自己狂野心跳,以及眼前那足以令她手足无措的男人。
尤其当他缓缓站了起来,离开了桌案,开始一步一步走向她时,她的心跳更是开始狂野的加速、加剧!
一抹无边的恐惧已随着她体内的血液在她身上四处奔流,令她感到狂乱而紧张,每一条神经都在提醒着她……逃吧、快逃吧!
眼前那一个行踪已然曝光的天魔教叛徒是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从他那一张狰狞的表情看来,就已清清楚楚写上了八个大字: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就在柳绢儿暗暗忖度着,干脆她先下手为强,直接在他脸上洒一包毒粉,然后抱起小花跑给他追的当儿,他上前扣住了她的双臂,一把将她拉到他面前,用着一抹语重心长的口吻,沉重的道。
“那是我所见过最恶毒、最残酷,也最惨无人道的教派,只要身陷其中,就再也没有爬出来的一天!”
他低下头,神色惨然,英俊的脸上满是恐惧,“我十二岁起,就曾经在天魔教的厨房里当过差。”
咦?
“那一个没天良的天魔教教主,平日就挑食得很!”
咦?!
“菜色若稍有不如意,就动辄对我一顿暴打痛骂!”
呃……
“原本他还想毒哑我的,但是被我逃了出来,之后……”
“好了好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摆了摆手,当她听到他曾经在天魔教厨房当过差的那一段,她对他的所有警戒与怀疑也即瓦解得半点也不剩,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反应过度了。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的遭遇有多么悲惨?”说到这儿,他的双眸更是夸张的紧紧闭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彷佛不愿再去回想过去种种可怕的经历,沉痛的一语:“那简直是人间炼狱呀!”
“不怕、不怕!”见状,她意思意思拍了拍他紧绷的臂膀,安慰的道:“反正你也逃出来了,不是吗?”
待他双肩释然的放松下来,睁开一对俊眸看向她时,脸色依然苍白如雪,过了好半晌,他才抖着声音,向她提出了问题。
“现在,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只见他像是在留心一只蛇似的提防着她,结结巴巴的问:“你是不是……那个既挑食、又没天良的教主,特地……派来追杀我的杀手呢?”
“追杀你?”呿!杀鸡焉用牛刀呀!“你想太多了啦!”
“但你的确是天魔教的人。”他指证历历的道:“在这屋子之内,处处都摆满了天魔教专门用来炼制毒药的器具与药材,而且你在房中养了一条灵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