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高玛瑙只得继续过“闲妻凉母”的生活……咦?也不对,她跟岳明桑还没有结婚,甚至连订婚都没有……那么在岳门,她又该算是什么样的身分呢?
透过敞开的落地窗,看着庭园,原本傲气十足的她却流露出有些悒郁的眼神。
阳光映照着花木上的水珠,闪闪发亮,像极了一颗颗钻石……真是够了!这么好的天气,她何苦窝在屋里杞人忧天?
率性的脱下鞋子,高玛瑙赤脚踏上园丁重新洒扫、修剪过的草皮,一骨碌的仰躺着。
“高小姐还真是好兴致,在做日光浴?”岳霞芳的声音蓦地响起。
高玛瑙急忙转头,看见岳霞芳,还有岳母。
“岳妈妈……”糟糕,形象!她赶紧起身,跪坐在草地上。“嗨,你们也是出来散步的?”
“我们可是忙得很。”岳霞芳冷哼一声,“晚上我妈妈要陪爸爸参加牛车水地方代表邀请的晚宴,现在就得去做脸、做头发。”她有意无意的睨了高玛瑙一眼,“不像有些人,吃饱饭没事做。”
“你……”高玛瑙愤怒的紧握拳头,想要反驳,可是仔细一想,又能反驳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岳明桑的确把她骄宠成“吃饱饭没事做”的状态,她要如何反驳这项显而易见的事实?
“你在岳门里赖得还不够久吗?啧,难怪小四都不太想理你了。”岳霞芳继续落井下石。
“你说什么?”高玛瑙的傲气顿时冒了上来……不,与其说是傲气,不如说是自卑,一股深深栽植在骨子里,凉心寒骨的自卑。
第5章(1)
“就这么办。”下了最后一道确切的命令给部门经理,岳明桑摘下金丝边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皮,算是为今日的忙碌划下一个暂时性的句点。
喝光冷掉的咖啡,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和高玛瑙说过话。
唉,都怪岳门的经营规模太大,横跨的行业种类太多,父亲近来甚至想成为亚洲四小龙的钜商之首,而不是其中之一。
他并不是不认同父亲的野心,真的,每个人都会有爬到别人头顶上的野心,但是父亲的野心太强,动作太悍,自从跟在父亲的身边,不过短短一段时日,他深深的领教到父亲在商场上的“笑面虎”作风。
父亲可以在电话里笑着做出合并他人公司的狠快决定,之后还叫警卫将苦苦求情的原业主拖出去。
难道父亲不能同情一下人家?
“为什么?孩子,在商场上对敌人仁慈,等于是对自己残忍,更何况我收购、合并这些公司可是完全依照合法的途径,不会有把柄让人提起控诉。”面对他的疑问,岳父反过来训了他一顿。
“但……”岳明桑自以为理智沉稳,不过此刻才发现仍然欠缺父亲的圆滑与老练,而且怎么也做不来父亲收购、合并那些大大小小企业时的彻底无情。
如果这是一场割喉战,那么他充其量只能拿稳了刀柄,父亲却已经割断了敌人的动脉。
想了想,他只能换个方式劝导,“爸,既然医生说您的身体不好,您就先放个假,带妈妈出国散散心。”
“我不……”有一瞬间,岳父看似要勃然大怒,随即镇定下来,“呵呵……再过一阵子吧!小四,等你上了轨道再说。”
“好吧!”岳明桑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父亲说得也对,只有等他接手岳门后,公事全面上了轨道,做长辈的方能安心放手。
如此一来,便是恶性循环了。
一天复一天,除了忙着岳门的公事之外,他无暇分身,往往回到家后便倒头大睡,甚至开始夜宿办公室里的套房,三天两头不回家。
他想,这一切都应该是值得的,只要再忙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
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岳明桑拿起话筒,“喂?”
“小四,事情忙完了吗?你准备一下,晚上卡纳比先生请我们到莱佛士大酒店吃饭。”
卡纳比先生正是岳明桑签下的第一笔合约的对象,这位年纪与岳父相仿的企业家不但当年对岳明桑激赏不已,还一度打电话向岳父表示,他愿意按照华人的习俗,收岳明桑做干儿子。
“这么突然?”好不容易忙完公事,他以为可以回家休息,毕竟好久没跟高玛瑙好好的吃顿饭。“爸,方便改个时间吗?”
“恐怕不行,卡纳比先生临时有事来新加坡一趟,隔天就要走,我们好歹要尽一下地主之谊才对吧!”
父亲的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岳明桑只得准时赴约。
岳门的年轻钜子即将与雅加达大企业家的女儿订婚?!
看着报纸上耸动的标题和照片,高玛瑙顿时不能呼吸。
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士与褐肤秀美的小姐坐在一块,相谈甚欢?眼神传情?一见钟情……
不不不!她的嘴唇发白,却怎么都出不了声,只听见内心不断的狂叫。
尽管那是八卦小报,但是写得信誓旦旦、指证历历,她能不相信吗?
“玛瑙……”也是一直到了公司,公关人员拿了报纸给他看,岳明桑才知道居然有这种可笑的小道消息。
他既生气又紧张,生气这些狗仔队无中生有,写出不实报导,紧张玛瑙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
丢下报纸,不顾岳父及员工们的错愕,他冲出公司,直奔家里。
“玛瑙?”
气喘吁吁的,他一打开两人的卧房门,便看见散落在地毯上的报纸,一颗心直往下沉。
报纸没有一张是完整的,或撕碎,或揉成一团,或破了一半……就像她的心?
“噢,玛瑙……”
他找遍房间,都没有发现她,甚至拉开落地窗,她也不在阳台上,最后灵机一动,拉开更衣间的门。
“玛瑙!”终于找到她,他不禁松了口气。“天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高玛瑙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置身名牌服饰之间,她却穿着自己一路穿来新加坡的T恤和牛仔裤,哭得红肿的媚眼定定的看着前方的某一点。
“玛瑙……”岳明桑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盘腿坐下。
“也许现在还不迟,岳,我们分手吧!”她没有转动僵硬的颈子,直截了当的说。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重重的撞击他的心头。
“不!”
“不?”
“不。”勉强保持理智,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揽住她。
虽然没有遭到任何拒绝,可是两人的身体距离发近了,心灵反而离得更远。
“你为什么要躲到更衣间?”他的薄唇轻轻的贴上她的太阳穴,感觉她微带凉意的体温。“这个地方好小。”
“是啊!跟我家一样的小。”她意有所指,“感觉就像回家。”
“你是在家里啊!”明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假装不懂,努力的说服她……或者他是在说服自己?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岳。”高玛瑙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新加坡,不属于岳门,不属于这栋大得像迷宫的房子……这里不是我的家,不是!”
岳明桑一顿,闭上眼睛,连做几个深呼吸,再张开眼睛,“那我呢?你认为……我也不属于你的吗?”
“我……”这下换情绪激昂的她呼吸一窒,咬着下唇,想要别开脸。
但是他不许,伸手扳过她的脸庞,慢慢的逼近,“回答我。”
“是。”闪躲不过,高玛瑙也动气了,直勾勾的看着他,“现在这个什么‘岳门的年轻钜子’不是属于我的岳明桑,不是!”红肿的眼睛又流出泪水,她拼命的捶打他,借以宣泄情绪。
近来在商场上叱吒风云的他,此刻完全处于挨打的地位,尽管痛得闷哼几声,却不敢反击,最后索性举高双手,任由她发泄个够。
终于,她停下动作,打起精神,用力揩去眼泪,很有志气的吸了吸鼻子。
哭泣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方法,那么雨过天青就没事了吧?岳明桑一点也不在意身上的手工高级西装被弄皱、弄脏,默默的掏出手帕,帮她擦拭泪痕。
她老大不客气的接受他的服务,“帮我擦干净一点,最好是可以把我的眼袋都擦掉,肿肿的,丑死了。”
“我的女王陛下永远都貌美如花。”
“哼,小人,你说话超恶心的,我要吐……呕?!”她原本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真的有一股奇怪的胀满感迅速涌至喉头。
“你怎么了?”他惊觉她不对劲的动静。
“没事。”感觉怪怪的,可是一下子就过去了,应该没事。
好吧!现在她哭也哭过,闹也闹过,问题还没有问。
“说!”高玛瑙抓住他的领带,轻轻一拉,脸贴近他的。“那篇报导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误会。”岳明桑很高兴看见她重新振作起女王脾气,然后毫不保留的告诉她有关他与卡纳比先生的结缘由来。“……这回他的女儿将在新加坡当交换学生,所以先与岳门打声招呼,请我们多多关照。改天我介绍可丽儿与你认识,她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