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疯了! 冬儿拉起心月。“小姐,我们还是听她的吧,这样死不值得的。”
“可是鹰——”
“小姐,你希望以死谢罪,可是冬儿舍不得你啊!今天既然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小姐,我们走吧,别再犹豫了!”话没说完,她立即半强迫地拉着心月走出牢笼。
“冬儿——让我留下来,求求我,娜亚,让我留下来吧。”心月泪流满面。
“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娜亚已经失去了耐性。
冬儿一把拉起心月,对着娜亚道:“走!我们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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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心月——”昆鹰大喊着醒来,汗如雨下。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感到全身异常地疲累,整个象是被马蹄辗过一样疼痛不已。
“王!你终于醒了!”莫飞和拿都双双上前扶住他,语气中充满了欣慰。“总算是捱过来了。王,你先别动,当心伤口又裂开了可就不好了。”
伤口?是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他的脑海,顿时,他的眼神变得阴黯。“君心月呢?”他冷冷地问。心中的情绪却是澎湃痛楚的。
她背叛了他!背叛了她的誓言!背叛了他对她的信任!还有——他的爱!他闭上双眼,几乎无法承受这个事实。
“启禀王上,我已经下令将她和冬儿关入木笼,等侯王的处置。”莫飞答道。
他无力地倒回榻上,点了下头。“我军死伤如何?”
“启禀王上,伤兵约有三千,已安顿妥当,而阵亡的兵士——估计有五千人之多。”莫飞沉重地道。“王,事出突然,我军……伤亡惨重。”
“拿都,妇孺没受到任何伤害吧?”昆鹰闭着双眼问。
“王,没有,只是受了点惊吓。王,这一切都是那两个汉女惹来的祸,尤其是君心月,论罪是应该处斩的!”拿都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们。
昆鹰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拿都,这件事我会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安顿百姓,重新部署站哨,以防汉人再次来袭。”
“王说得没错,只是我觉得奇怪,虽然我国兵力不弱,但汉若真要灭乌孙也非难事,为何要在两国和亲之后派兵来袭?难道,汉王就不顾全君姑娘的性命吗?这其中道理,属下实在是想不透。”这也是莫飞劝住拿都别轻举妄动的原因,因为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了。
“有什么好想不透的。”拿都抢着答道。“汉王还不是想图方便,派两个汉女来迷惑王上,乘机窃取军情,这样一来,汉王就可以轻易突破我们的防哨再大举入侵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懂!”
莫飞摇头。“不,拿都,我以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管它简不简单,反正汉人是我们的敌人,只要让我见着了,我见一个杀一个!尤其是那个君心月,我头一个就砍死她!”
“够了!”昆鹰出声打断他们。
“王——”难道王到现在还对那个女人有所留恋?
“莫飞,把她带来。”昆鹰沉声命令。他要知道,究竟为什么?
“是!”莫飞得令,立即转身要往牢笼的方向走去。
未料,帐外的兵士突然慌乱地跑进帐中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犯人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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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逃亡的滋味是这么可怕! 月黑风高,两个女子一前一后在草原上策马奔驰着。身旁的景物一闪而过,在黑夜里显得特别诡异。
“小姐!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骑在马背上,冬儿朝心月喊着。“这儿到处都是草原,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了!”
心月勒住马缰,突然停下来。让跑在前面的冬儿一时收不住势,绕了个圈才回头停在心月身旁。“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她紧张地四处张望。“这儿连一棵树都没有,要是有追兵追上来,那我们必死无疑啊。”
心月抬头仰望漆黑的夜幕,淡淡地道:“冬儿,我——不走了。”
当初答应嫁至乌孙,她就没想过要回去。如今到了这种田地,她是更不能回去了。皇上决定派兵攻打乌孙,就是早已不将和冬儿的安危考虑在内,如果回朝,岂不是徒增爹爹的困扰,他们要怎么安置她呢。
“小姐!”冬儿惊愕得大叫。
“冬儿,你走吧。”她把头上的金钗和身上的链饰除了下来。“这些东西你带着,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多少有点用处。”她把东西交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道:“原谅我没能照顾你,冬儿,如果你见到我爹娘,替我向他们说一声,就说心月不孝,来生再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说,冬儿是不可能丢下小姐一个人走的!如果小姐真的不走,那——冬儿也不走了。”说到这里,冬儿已泪流满面。
“冬儿,快别傻了!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别跟着我送死。”心月放开她的手,推挤着她。“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两从正在拉扯之间,忽听得远处传一声暴吼。“不许走!”
心月一愕,只见远方熟悉的三条人影往她们疾驰而来。
“小姐……”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天!这回真是非死不可了! 心月的一颗心已然跃到胸口。那熟悉的身影——
“君心月!你永远别想逃离我的身边!”
乌云在此时散去,皎洁的月色投射在来人身上。英伟的男子乘着红鬃快马疾驰而来,神情是充满愤怒的,却同时显得有些苍白。
鹰?!鹰没死?! 仅仅瞬间,昆鹰、莫飞、拿都三人就已来到她们眼前,迅速地下马。
“鹰——”她望着他朝她走来,表情是震惊与无法置信的。她对他伸出手,似想触摸到他,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昆鹰笔直地走到她面前,抬眼凝望她,眼底有着满满的愤恨与伤痛。
看见他指控的眼神,她的心在瞬间失落。他恨她。他眼底这么写着。然后,她的目光移至他原先带箭的伤口,厚厚黑裘在肩部的地方显得有些湿润。是血吗?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仍骑了这么长的距离来追她,他——真有这么恨她?
她望着他,眼底充满了哀伤。“鹰——我很抱歉——”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她知道她伤了他,但他如今看她的眼神,却让她几乎要承受不住。突然,一阵剧烈的痛楚袭上她的胸腹,她痛得几乎要尖叫。
然后,她听见自己说:“我不走了,鹰,永远也不走了。”说完,在另一阵剧痛中,她整人昏了过去,象一个断了线的破布娃娃似地,自马上倒落在他的怀里。
“小姐——”被莫飞紧捉住不放的冬儿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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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就这样昏倒在他怀里!真该昏倒是的人应该是他吧! 看着毛毡上显得如此娇小虚弱的她,他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好想摇醒她,问她怎么可以背叛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他!更恨不得一刀杀了她! 但他做不到。就连摇醒卧在毛毡上的她,他都于心不忍。咬着牙,握紧了双拳,他好恨这一切! 如果他能少在乎她一点,或许今天就不会如此痛苦!该死的! “王,君心月现在是重要人犯,您把她留在宫帐里安全吗?”拿都在一旁有些不以为然。“莫飞也把冬儿关在他帐里,这样——不太好吧。”
昆鹰抬眼,眼神凌厉地扫过拿都。“她现在昏迷不醒,你认为我应该把她移到哪里去会比较好?”
虽是问句,但语气中的不满明显可见。
“这……”拿都有些尴尬地道。“我的意思是……叛徒似乎不应该受到这么多的照顾……”他话还没说完,再看到昆鹰的眼神,随即又道:“好吧,反正她躺在这里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那……就等她醒来再请王处置就是了。”
看来,王还是逃不了这汉女的媚惑。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竟然还处处为她着想!还有莫飞,也是有些诡异,说什么冬儿要由他来讯问,一下子就把人带走了,真搞不懂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昆鹰回头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她道。“拿都,你要是没事的话,去查查我们的防御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先是被窃取军情,再又是让她们两个不会功夫的女人从牢里逃出去,你不认为——我们很需要好好检讨一番吗?”
话虽说得轻描淡写,可却认真得很。
拿都一怔,知道自己也有失职之处,即刻行了个礼退出帐外,做他该做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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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都才一走出帐外,就撞见娜亚一人鬼鬼祟祟地挨在帐边不知在干什么?而且一看到他出来立即转身就跑。
“娜亚?你站住!”拿都喊住她。
逼不得已,娜亚停了下来,回过身对他笑道:“右将军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