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沈了下来。
“丫头,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这半边脸热热烫烫的,而且是从骨子里发出的热度,隐隐作痛?”
子菱点点头。
“还会疼?”李陵一听,立即上前抚住了她的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语气虽是严厉,但明显的关怀却逃不过众人的目光。
她无辜地瞥向爹娘,垂下头。“我……不想让你们担心。而且……”她抬起眼激动地道:“并不是很痛的。真的!只是会有些不舒服罢了。”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他们安心。而且,那样的痛,她还可以忍。
“丫头,你知不知道这种毒是会先侵蚀你的皮肤,然后是肉、骨,最后把你整个脑袋都给化掉,你竟还说不是很痛!”
听见这话,雪凝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子京,你快想想法子啊!”
“甄大夫,这毒可有药救?”骆子京沉声问。
“只怕--无药可救。”甄无良摇头。
李陵抱住了颤抖的子菱。
她以为,她只是被毁了容貌,没想到,那吕玉婵竟是要致她于死地!
“这毒,应该是无药可解。三十年前,找就已知逜吕玉婵在钻研这种名叫“比翼鸟”
的毐,那时她就曾说,此毒是她耗费十年功力方才研究出一丝头绪,若要再研得解药,只怕花上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成功。而若她的疯症真像你们所说的那么糟,我不认为……她找出了解药。”
比翼鸟?这么可怕的毒,竟会有这么美的名字。研究这毒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心肠?她真不明白。子菱拧起了眉心。
“但这也不表示她没有解药!”李陵作下判断。“我可以再上天伦山!”
“不可以!”子菱坚决反对。“我不许你去送死!吕玉婵的狠毒我们都见识过,如果再回去,她会杀了你的!”
“我也不赞成。”骆子京双手环胸,眉心纠结地道。
他直视子京,伸手握住了子菱。“如果子菱死了,我也不愿在这世上苟活!横竖是一死,不如上天伦山找她要解药,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你--”骆子京为他的话动容。
“如果菱丫头死了,他也决计活不成的。到时,连送死都不必了。”甄无良语重心长地接下了他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满脸疑惑。
甄无良清了清喉咙才又道:“你们有所不知,“比翼鸟”这毒,是得同时下在一对恋人身上才会生效的,此毒还分阴阳,中毒者,女的会从外表开始腐烂,男的则是由内腑开始被侵蚀,等七七四十九天一周,两人会同时毒发身亡。所以,才叫做“比翼鸟”。”
在地既是连理枝,在“天”,自然就是比翼鸟了。
“这么说,李陵身上也被下了毒?”子菱急问,害怕听到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甄无良不答,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想起,早在三十年前他就该知道她的脑子有问题了。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会想出这样可怕的毒来?只是当时他冲昏了头,还以为这是她对爱情至死不渝的看法,因此也没特别在意,如今想来,却是令人胆寒哪。
“不!不能这样!李陵他不能死!”
她只想到他不能死,却全没想到自己!
“谁也不许死!”骆子京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一个是我黑王的女儿、一个是我的至交,或许……还可能成为我的女婿。你们谁也不许死!”
一句话,等于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爹--”子菱动容。
“是啊!谁死了都不值得。”无良老人同意地点头,“这样吧,我看就由我到天伦山走一趟。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事情既是因我而起,就该由我来收拾。如果运气好,或许我的出现,可以稍稍唤醒她的良心。”
“不可能的!她是那么恨你,甚至连听见你的名字就已经发狂,你这样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子菱反对。
李陵点头道:“没错!我们不能要你替我们送死!就算这件事跟你有关,但却都是吕玉婵一人所为,你不需要为我们这么做!”
“不!这是我的原则!”甄无良态度强硬地道。“菱丫头是我的病人。只要是我看过的病人就是我的责任!更何况,是我要你们去找她的,我必须为这件事负责!”
子菱突然沉默下来,像是在思索些什么。“我明白了!这就是吕玉婵的目的!
”她恍然大悟。
“目的?”甄无良不解。
“你们想想,吕玉婵肯放我们走,这不是很奇怪吗?以当时的情况,她大可以杀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费心在我们身上下毒?事实上,因为她大了解甄大夫约为人,所以,她知道放我们回来,就可以引出甄大夫!”
“我?”
“是的。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她知道我们一定会再来找你,而她认定你绝不会就此放手不管!她茸剂四慊崛フ宜《涂梢猿嘶绷四悖×硪环矫妫绻娴氖悖膊换嵊腥魏嗡鹗В蛭詈笪颐侨曰崴涝谒亩鞠拢 �
“子菱说得没错!如此一来,我们更不能让甄大夫去冒险!”李陵握住了子菱的手。
“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甄无良眼里有着一份感激,但他仍摇头道:“年轻人,你不明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玉婵,我始终有着一份亏欠。当年,若不是我负了她,她也不会成为今天这副橖样。于情于理,我都该走这一趟的。”他叹了口气。“我的年纪大了,老伴也已经死了三年。现在的我,无牵无挂。若是能在死前了却这桩心事,也算是替自己过去的荒唐赎罪吧!”
“甄大夫--”子菱喊着。
“菱丫头,你就别再劝我了。我老人家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就让我解决这一切吧,否则,不知还要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她手下。我不能让她再这么错下去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
他说得没错,不能让吕玉婵再这样残害无辜了!
半晌,李陵才打破沉默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陵!”
“陵!”
骆子京和子菱双双喊出。
“既然甄大夫坚持要去,我们就一块儿去吧。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但陵--”
李陵握住子菱的手,不让她再多说。“子菱,你就和爹娘在客栈等我们的好消息,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李陵,我们--”一旁的雪凝忍不住开口。
“事已至此,我看大伙儿就别再多说了。”无良老人打断了她的话。“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小俩口越不利,我看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不能再耽搁了。”
“也好。”骆子京接上了他的话。“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一块动身。雪凝,你和子菱留在客栈里等我们回来。”
“爹!”
“子京!”
“够了!谁都别再多说!我骆子京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
第九章
夜凉如水。
本该是个宁静安祥的夜,却没一个人能平静入睡。
“子京,如果你们--”坐在门前的长阶上,雪凝忧心地望着身旁的夫婿,心中的忐忑,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没有如果!”他肯定地回答,一手环住她的双肩,给予她温暖。
“但万一--”
“嘘……雪凝,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吗?”他托起她的脸,眼底写满了爱怜。
“你的夫婿是黑风堡的黑王、是独霸武林的盟主,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
“别担心这么多了。我看,从现在起,你应该想想怎么替子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才是。嗯?”
雪凝垂下了粉颈,点了点头。
叩叩--叩叩--听来有些犹豫的敲门声在李陵房门外响起。
“是谁?”尚未入睡的李陵立即翻身而起。
“是我。”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子菱?!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他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银白色的月光就如流水泻地般泼进了房里,流转在这对有情人的脸上、身上,映出了一室光辉,也映出了两颗真情摰爱的心。
“子菱,很晚了……”他看得痴了。
她穿着一身银白,走进他眼底,在月光的映照下,她曼妙的身段、清灵的气质,就好象月中仙子来到了他身旁,而她的脸上,仍遮着一层轻纱,这纱,却是红色的。他伸手想去拉她,生怕她会在这一瞬间消失掉,她却只是微微一笑,眼底有些紧张、也有些犹豫,但随即,她闪过身子进入了他的房内。
“我知道很晚了。但……你不是也没睡吗?”她勉强镇定自己,浅笑道。“好冷。
你这样让门开着,不冷吗?”
“啊?哦!”察觉到她穿得并不多,于是他关上了房门。才一转身,却险些撞上她。
他迅速地扶住她。“小傻瓜,怎么站得这么近,不怕被我撞坏了?”他摸摸她的额头。
顺手揭开了她脸上的轻纱。
她退缩,但他却捉住了她。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饰什么。”他看着她,眼神深情而专注。“你知道吗?再多的伤痕,都不会让我少爱你一分。”
“我--”虽然他一再保证,但她的心仍始终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