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上下都知道我是个怪胎。”牧沁林盯着被顾以深拿走的葫芦,不知为何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收集魂魄不单只是为了玩乐,还会吃掉魂魄,是川沃国连男人们都怕得退避三舍的食魂公主。”
顾以深的反应太奇怪了,不怕她也就算了,竟然还会想膜拜她?
难道他们朝远国的男人跟川沃国的男人不同?还是顾以深在装模作样,其实心里和其它人一样对她怕得要死,但碍于面子一直在强撑,假装云淡风轻无所谓吗?
“妳希望我怕妳吗?”
顾以深不以为然地反问,她似乎已经习惯被人畏惧,所以一时接受不了他的“平常心”吧?才会这么认真地将“老底”掀出来,想要让他明白她的可怕,好离她远远的,让她一个人继续自得其乐的“鬼混”吧?
“一般人都会怕的!”
牧沁林倔强地抬头正视顾以深,他太从容不迫了,依然一脸闲适优雅的微笑,彷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没什么值得他怕的。
她抿着下巴的倔强样,比一贯的淡然样可爱多了,让他一时看得有些入迷。
“我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川沃国的男人,所以就算妳是食魂公主我也不怕。”顾以深笑着将葫芦放回牧沁林手中,转回了最初的话题,兴致勃勃道:“沁林,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妳要如何送这些魂魄一程呢?”
她带着妖魔鬼怪的魂魄来羽化崖,是想助他们一臂之力好成仙吗?
“好,我送给你看,不过,待会儿你若吓得丢魂失魄,我会趁机收了你的魂魄哦!”
顾以深真的不怕她,牧沁林非常确定,这种感觉很微妙,心情因此飞扬起来,嘴角忍不住就跟着扬起,淡淡的笑花在她脸颊上绽放,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那一抹淡笑,瞬间勾了顾以深的魂魄。
他终于知道这张清艳如莲的面容绽放出笑花的模样,会变成水中央盛开的娇艳芙蓉,在他的心湖激起阵阵旖旎的涟漪。
于是,他呆呆地看着牧沁林打开了葫芦盖子,翕动着莲瓣似的双唇,对着葫芦念念有词,有缕缕轻烟从葫芦中升起,飘向羽化崖上的清空,袅袅而去。
灿亮的光芒笼罩着她纤细的身子,温柔的山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裙,衣袂飘飘,彷佛仙女下凡,美不胜收。
他真的丢魂失魄了,胸口却扑通扑通地狂跳。
在羽化崖让葫芦里的魂魄“灰飞烟灭”之后,牧沁林就带顾以深来到清虚观的厨房,亲自烹煮美味的素面当两人错过的午膳。
“沁林,妳在干什么?”
顾以深诡异地看着牧沁林打开葫芦盖子往锅里倒,但又不见葫芦里有什么东西掉进锅里。
“魂魄的余味。”牧沁林一本正经地说明,手倒提着葫芦往锅里洒,“虽然那些鬼东西已经魂飞魄散,但仍会在葫芦里留下他们特别的滋味,用来当佐料烹饪食物会更加美味进补喔!”
“这样不会让人中邪吗?”
闻言,顾以深有些啼笑皆非,牧沁林真会物尽其用,他果然没有慧根看到所谓魂魄的余味是怎么进入她煮的素面中,反而怀疑是牧沁林故意这么说来吓他的。
“不会。”牧沁林淡定自若地收起葫芦,然后品了品味道,非常满意地盛了两碗。跟顾以深在桌边坐好,准备吃的时候才补充道:“但会见鬼。”
接着自顾自地吃起自己煮的素面,一点都不在意她华丽的长公主身分与清虚观简陋的厨房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妳是说吃了妳这种佐以魂魄余味的东西,就能开窍见到那些妖魔鬼怪吗?”
顾以深见牧沁林吃得津津有味,食yu 并没有因她“见鬼”的言论而消失,反而兴致盎然地品尝起她的手艺,清清淡淡的滋味,平淡不张扬,但余味深长,与她的人一样,他十分满意。
“我以前抓一只魂魄就吃一只,于是见鬼的能力越来越厉害,当然抓魂魄的功力也越来越深厚。”
牧沁林似真似假地说,看着捧场地吃着她煮的“见鬼面”而面不改色的顾以深,心情愉悦地提起那些她跟妖魔鬼怪的故事,她不相信一点都吓不到他。
“大概因为我食魂的关系,不但自学各种降妖除魔的技巧咒语非常快,而且还能吸引各种魂魄来到我身边自投罗网,在我收他们的时候都不用花什么力气,或许有一天连人的魂魄都会自动成为我的食材呢!”
川沃国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牧沁林天天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向来对她敬而远之,只有闹鬼的时候他们才愿意靠近她,请她帮忙捉鬼,其它时候,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大家远远地欣赏她“装神弄鬼”就够了。
“如此说来,妳跟妖魔鬼怪非常相亲相爱啰!”
顾以深心满意足地吃完“见鬼面”,也听完了牧沁林光怪陆离的“鬼故事”,慢条斯理地道出他的结论,隔着不宽的桌子,看着期待他露出害怕表情的牧沁林,笑得满脸花开。
如此有趣的公主,他怎么会觉得可怕呢?
他只觉她一本正经意图“恐吓”他的表情,真的可爱极了,害得他的三魂七魄又往她身上飞了。
第3章(1)
见鬼了!
她都这么努力自毁形象,让他了解她是多么令人敬畏退避的存在,为什么他还能对她笑得如此不知人间疾苦呢?
除了皇宫里的家人和跟她们四个公主都混得很好的姬羽风之外,顾以深是第一个跟她共处这么久,知道她“真面目”后还若无其事的人,第一个还能跟她开妖魔鬼怪玩笑的人。
“以深,你是个怪人。”牧沁林目不转睛地端详了顾以深好一会儿,终于悟出这样的结论。
对顾以深这样的观感让她全身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因为他们都属于“怪”字辈,不用担心他以异样的目光看待她。
“因为我不怕妳,就觉得我是怪人?”
她太习惯别人闪避她了,明明是如此有趣又平易近人的美公主,那些怕她的人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呢?
顾以深肯定她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是刚好兴趣是收集魂魄,就像有人喜欢游山玩水一样,纯粹是个人癖好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是怪胎,大家怕我是应该的。”牧沁林理所当然地点头。
见惯了男人们对她退避三舍的模样,顾以深与众不同的自在令她刮目相看。而且他还支持她,肯定妖魔鬼怪的存在,认可她的所作所为,相信她的一言一行,彷佛她的诡异癖好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沁林,相信我,妳真的不是怪胎,妳只是癖好异于常人而已。我不怕妳,因为我见过真正的怪胎,言行举止莫名到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了。”
顾以深一想到那个怪物,忍俊不禁地摇头,跟她相比,牧沁林真的正常得不得了。
“真正的怪胎?你是指我的三个妹妹吗?”
牧沁林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她是四个怪胎公主中最让人畏惧的,但也只是怪胎而已,其它三个公主的癖好与她相比就正常很多,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怪物”的程度。
原来,其它三个公主也是怪胎,这牧氏一族,真是奇特!
“不,是我的妹妹。”
顾以深提起他妹妹,熟悉的无力感又冒了出来,好笑地向牧沁林说明他妹妹的“丰功伟绩”,真的是罄竹难书。
“她是我们家的野猴子,从小到大总喜欢往外跑,出门像丢掉,回家是捡到,我行我素到了极点。她自认为是天才,一定会干出轰轰烈烈的大事来,不肯乖乖地当千金小姐,各种奇怪的事情她都要掺一脚。当年按规定让她去选妃,她就搞家庭革命离家出走,完全不顾家人死活,半路认了个盗圣当师父学当小偷,我爹被她偷鸡摸狗的事气得想吐血,差点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完全无法理解她想干什么?”
“后来呢?她真成了小偷?”
牧沁林有些咋舌,她也无法理解鸡鸣狗盗比千金小姐好在哪里?
“后来选妃之事因为她犯了欺君之罪,我爹被贬职出京,野猴子也没回来,仍没心没肺地跟着师父学偷技,一点都不在意顾家差点被灭门呢!”
顾以深没好气道,他那个怪物妹妹做事情从来不管他人看法,当然也不会管他人死活,当她的亲人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
“再后来,她的师父为了摆脱她,认为她已经学成,就骗她去皇宫偷皇上当出师的试炼。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猴子真的潜入皇宫把皇上给偷出宫,还将皇上当成她的战利品带回家炫耀,自认她成为神偷光宗耀祖。我爹又被她不知死活的举动气到差点吐血,她闯禁宫、偷皇上犯了灭门的死罪,还到处宣扬,这种事只有我家怪物妹妹才做得出来。”
“不会吧?皇上没把她怎么样吧?”